“还有这种事?”太后的言语瞬时转为犀利,“往日烨昭就行迹放荡,你是嫌他胡闹得还不够么?慕容氏虽然声名不济,想来倒也不会以丝竹之乐惰其心性。” 钟离薇不由得暗呼糟糕,忙不迭认错:“臣妾知罪,日后定当严加管教言行不检之人。” “罢了。”太后已无兴致再谈,“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你也不要总是埋怨烨昭,闲时也想想自己有无过失。” “臣妾告退。”钟离薇行礼退出殿外,走出去很远,才发觉额头已经冒汗。本来应该是有希望得到允许打压慕容蝶舞的,却因了皇上的一句话就失了先机。这个戴姨娘,原本是指望她能帮到自己的,现在才发现,她是一块绊脚石,总在最关键的时候阻碍自己。 沈姨娘见她心神不定,试探着问道:“太后娘娘也不肯为您做主?” 钟离薇想了想,轻松笑道:“倒也不枉此行。先回王府,找几个牢靠的人带回寒府。他说让我回去,我怎么能让他失望呢?” 殿堂里的钟离睿正在献殷勤,道:“其实母后大可不必理会这些琐事,直接打发她回去便是。” 太后道:“烨昭没阻拦她进宫,就是要让我们母子给她个说法,见这一面,日后也就能清净些。” 钟离睿疑惑道:“这厮在搞什么名堂?” “他能做什么?要么就让她放开手脚和他一较高下,把夫妻情分闹出来;要么就闹得水火不容,分道扬镳落个清净。”太后说到这儿,斜睇钟离睿一眼,“你就不会说些不掉身价的话么?也不知你出宫见的都是些什么人。” 钟离睿尴尬不已,“一时忘形,母后莫怪。”又道,“若如此,趁早写封休书不就结了?也省得宫里宫外都陪着他们胡闹。” 太后抚额叹息,“难为你整日把天家颜面挂在嘴边。既是你金口玉言赐的婚,烨昭又怎能随意休妻?万事总要走完过场才能落得清净。”
第62章 钟离睿如坐针毡,“这些琐碎事,总是不经意就忘了因何而起。” 太后苦笑,“就算是哀家,对你也是百般不解。若不是治国有方,哀家真要忍不住怀疑生了一个痴儿。” 钟离睿难得无地自容了一回,闷了半晌才起身道:“孩儿送母后回寝宫安歇。” 太后愁容更重,“哪里睡得着?也不知何时才能抱上皇孙。” 钟离睿索性溜之大吉,“害母后忧心,是孩儿之过,我这就去面壁自省。”说着,人已经出了门。 蝶舞是闻到饭菜的香气而醒来的,懵懂地翻了个身,正好对上寒烨昭沉睡的容颜。那样漆黑浓密的长睫,蝶舞终于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一件事,小心翼翼探出手,用食指比量他的睫毛的长度。 之后,他细致的麦色肌肤又引起了她的关注。观察他片刻,见他呼吸均匀,便又以指尖轻轻碰触他的面颊,触觉自然没有让她失望。 那么长的睫毛,那么细致的肌肤,真是不公平啊,他是一个大男人啊,还让不让女人活了?蝶舞眨巴着眼睛,满心不平衡,在心里哼了一声,自觉在他身边生活根本就是让女人自惭形秽。 觉出腹内饥肠辘辘,蝶舞决定把不平衡放到一边,先解决温饱问题,慢慢坐起身来。 他依然保持着睡前侧卧的姿态,一只手搭在她腰间。她记得他掌心里的粗糙,也只有这一点,算是他的美中不足之处。但这手还是蛮好看的,骨节清晰,手指修长。蝶舞把手覆在他的手背,想看看对比之后的反差……自己这双小手,胖乎乎的。手却忽然被他反手握住,她被吓得低呼一声,不可否认,这份慌张来自于做贼心虚。 寒烨昭坐起来,忍着笑问道:“你这算不算是轻薄于我?” 蝶舞磕磕巴巴地道:“没、没那么严重吧?妾身只是、只是要给将军盖被。” 寒烨昭直接道出重点:“你翻身时我便醒了。” 蝶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之后又气他故意看自己笑话,赌气道:“让将军见笑了,可妾身本就被人唤作花痴,您也不该意外。” 寒烨昭坦然道:“我没有意外,多多益善才好。” 蝶舞几乎内伤,看见含桃的身影出现在帘珠帐外,见了救星一般,道:“将军,妾身想吃些东西。” 寒烨昭也不再刁难她,声音略高了些:“摆饭吧。” 含桃应声称是,又禀道:“邵将军过来了,奴婢怎么回话?” 寒烨昭没有搭话,却问蝶舞:“依你之见,我今夜该歇在哪里?” 蝶舞故作茫然:“今日不是戴姨娘侍寝的日子么?” “就如你所愿。”寒烨昭起身下地,整了整衣衫,“她何时来寻你同去正房晨昏定省,你再出门。好生歇息几日。” “多谢将军。” 寒烨昭忽然弯腰,手撑着床,笑笑地凝视她:“真愿意我去那边?我是想好生待你的。” 那么无辜而温暖的笑容,险些就让蝶舞动摇了。 寒烨昭刮了刮她的鼻尖,“看不透你到底在想什么。”又叮嘱道,“日后谨慎行事。” “嗯。”蝶舞呆呆地应了一声。他去戴姨娘那里,明明是理所应当的,怎么就被他弄得像是自己硬把他撵出去的?她居然觉得有些歉意。 寒烨昭走出寝室,看了看自鸣钟。也没睡多久,却已解了乏。出门见到邵以南,两人一起走出院落。 “蝶舞还好吧?”邵以南语声中不无关切。 “染了寒气,调养几日就好。”寒烨昭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邵以南,“你是专程来看她的?” “是。”邵以南由衷笑道,“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能在哥哥府中找到一个知己。” 寒烨昭失笑:“知己?你倒是认得快。” 邵以南嘀咕道:“我认你做哥哥也不过半日光景。” “这倒是。回吧,若要喝酒,待她无恙再来。” 戴姨娘的纤腰伤得其实不轻,听闻寒烨昭过来了,强撑着到厅堂相迎,施礼平身后,面上已是梨花带雨。 寒烨昭为之不解:“怎么了?” 戴姨娘伤心欲绝,“慕容姨娘对奴婢大打出手,夫人又狠狠责罚奴婢,哪一个,奴婢都惹不得。” 寒烨昭坐到椅子上,从丫鬟手里接过热茶,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样说来,今日你饱受了委屈?” 戴姨娘别转了脸,抬手拭泪,“奴婢出身卑微,再多的委屈也是无可奈何。” 寒烨昭啜了一口茶,皱了皱眉,把茶盏丢在桌上,“昨夜我没在你房里留宿,你觉得是慕容姨娘的错?” 戴姨娘听着话音不对,便含糊其辞:“奴婢不敢。” “你不敢?”寒烨昭目光如炬,“你口口声声说你出身卑微,可我为何觉得你自认为比慕容姨娘要高贵许多?” 戴姨娘心里直打鼓,难道做错了?将军不喜人示弱哭诉?难道,在他眼里,自己还不如慕容蝶舞?她忙垂下头,连连否认:“奴婢不敢,从来也不敢有这种念头。” 寒烨昭诘问道:“且不说我昨日因事外出,即便是我歇在慕容姨娘房里,又如何?” 戴姨娘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 “你可知何为自作孽?若不是你无事生非,怎会伤及自身,怎会终日罚跪?”寒烨昭顿了一顿,“又怎会使得我与夫人不合?你若一直如此,夫人又能容忍你几日?” 这一连声的责问,戴姨娘哪里还招架得住,却也忽然间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一直把慕容蝶舞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却偏偏忘了带她入府的钟离薇。而恰恰就是这个人,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引男人上钩的工具,能让她生,也能让她死。眼前这男人自然是谁都会为之倾慕,可如果连命都保不住,还奢望什么男欢女爱?念及此,她抬头望向寒烨昭,眼中尽是对处境的恐惧。
第63章 反应虽然慢了些,总算是不太笨,寒烨昭满意地点点头,语声柔和了几分:“你若想寻一条生路,我可以指点你一二。只是,你要考虑清楚,在我和夫人之间,你只能追随一个。” 事情很明显,有什么值得考虑的?戴姨娘诚惶诚恐地道:“奴婢自然愿意追随将军。” 寒烨昭缓声道:“你想自保也容易,不欺人,亦不必忌惮谁。你只需记得,你是将军府的人,是我的妾室,日常为人处事,随心即可。” 戴姨娘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郑重地点头应道:“奴婢记下了。将军有什么要询问的么?奴婢不会有丝毫隐瞒。” “没什么好问的。”寒烨昭不以为然地笑,“只是不想你深陷泥沼而已。” 戴姨娘自是千恩万谢,看向寒烨昭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敬重,之后不无讨好地道:“今日是奴婢鲁莽才连累了慕容姨娘,明日奴婢便去赔罪。” “不需如此,她没怪你。”寒烨昭起身走向寝室,“待太医给你诊治后,你便另寻屋子歇了吧。” 戴姨娘犹疑着跟了上去,“奴婢服侍将军就寝吧。” 寒烨昭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眼中全是让人望而却步的疏离,“不必。” 戴姨娘便对墨痕、诗雅讪讪地一笑,“有劳二位姐姐了。” 第二日清晨,蝶舞才觉得腰酸腿疼,浑身燥热,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好在太医开的方子不错,含桃、静荷又熬了姜汤、梨汁,轮番让她喝,好好地发了几次汗,足足地睡了两日,便又神采奕奕的了。 “不用早起,不用给这个给那个问安,如果每日都是这样就好了。”一早,蝶舞赖床不起,跟含桃、静荷扯着闲话。 静荷笑道:“奴婢也希望您日日如此。” 含桃比较现实:“过两日,戴姨娘就痊愈了吧?” “什么时候,我才能熬到逍遥自在的日子呢?”蝶舞陷入想象之中,“到时候,给你们两个找个好人家。”说着调皮地笑,“尤其含桃,你这扫兴的,先把你嫁出去。” “小姐!”含桃涨红了脸。 静荷咯咯地笑起来。 主仆三个笑闹了一会儿,蝶舞才不情不愿地起身梳洗,之后,和丫鬟们一起跳白索、踢毽子。两个婆子坐在耳房门槛上做针线活,不时抬头,笑眯眯地看着院子里这一群欢声笑语的少女。 吃罢早饭,蝶舞命丫鬟拿了些账册细细翻阅,发现有些记录的方式、符号自己根本就看不懂。她看多了现代最简单易懂的格式,忽然间回归到原始状态,自然是陷入了云里雾里。“乱七八糟的,这都是什么啊?”她把账本丢到一旁,很是沮丧。发了会儿呆,想起描画好的耳坠式样,便让含桃取了来,检查有无需要修改的地方,视线内忽然出现了一双深色避雪靴。 “将军。”含桃恭声唤道。 蝶舞连忙起身施礼。 “在看什么?”寒烨昭说着,拿过了她手里的纸张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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