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姨娘被气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再也控制不住心头的暴怒,挥舞着手就扑向蝶舞。 蝶舞抓住她的手,自己一点亏也不吃,声音却高了几分:“姐姐!您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么?何必一再动手打人呢?” 正房里的丫鬟、婆子们忙连声唤着前来劝架,一时间,院子里乱成了一团。 “都给我住手!”听到喧哗声出门来的钟离薇厉声唤道。任她再好的涵养、再能忍耐的性子,看到这一幕后,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蝶舞这才放开了戴姨娘的手。 戴姨娘见到钟离薇,抢步走过去,屈膝跪在院中铺就的青石砖上,哽咽道:“夫人,您要给我做主啊!” 蝶舞也随着跪在地上,语声悲切:“孰是孰非,还请夫人做主。” 钟离薇看了半晌,第一感觉当然认为是蝶舞吃了亏,对戴姨娘又是失望又是气恼,可细想之下又觉得不可能……戴姨娘在她身边多年,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还是能分清楚的。为了避嫌,她先问蝶舞:“怎么回事?” 蝶舞垂着头,很无辜地道:“妾身回房的路上,戴姨娘寻了去,一口咬定妾身昨夜把将军请回了期云阁,这没有的事,妾身自然不能认,戴姨娘就不由分说一通打,还请夫人明察。” 戴姨娘转头恶狠狠地瞪着蝶舞,面色狰狞,“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第58章 钟离薇走到戴姨娘近前,道:“且不说谁打了谁,慕容姨娘说的缘由可有差错?” 戴姨娘立刻没了底气,声如蚊蚋:“没有。” 钟离薇又问:“除了你们还有随身丫鬟,可还有外人在场?” 戴姨娘想了想,沮丧地道:“没有。” 蝶舞自然要随声附和,又解释了含桃为何不在,“妾身命丫鬟先回去安置账册了。” 这个没脑子的!钟离薇心里责骂着戴姨娘,为了那个男人,竟然彻底昏了头,什么莽撞事都做得出。而事情很明显,就是一件无头案,无从查证,再问下去,两个人也是各执己见,难分对错。思忖片刻,她强压着火气,冷冷道:“府里的下人都知道谨言慎行,你们两个却这般不成体统!既然事关将军,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等我见到将军,商议之后再做定论。”说罢,转身走出院落,去了暖阁,一来静下心来理出个头绪,二来等寒烨昭回府。 院子里的下人们见两位姨娘罚跪,想法不一,明面上却都各司其职,偶有交谈,也只是窃窃私语。 刚下过雪的地面,湿气和寒气都很重,跪了不多时,蝶舞就觉得寒意自膝盖蔓延到了全身。寒烨昭,你今日能不能发发慈悲早些回来啊?第一次,她想早些见到他,想早一点回到温暖的房间里。虽然她知道,这些麻烦就是因他而起的。 寒府上下都在等待寒烨昭回来,而他却让人失望了,一整日流连在外。 夜色深浓时,蝶舞连诅咒他的力气都没了,周身几乎要颤抖成一团,怀疑自己就要这样被冻死、饿死、累死。 戴姨娘已经体力不支,早已瘫坐在地上,嘤嘤哭泣着。 正房里一团漆黑,只有抄手游廊上亮着几盏灯笼。寒风卷着枯叶呼啸着,毫不留情地掠过蝶舞果露在外的脸颊、双手。 蝶舞将冰冷的双手贴在脸颊上,觉得鼻子酸酸的。虽然将自己的责任减到了最低,这教训还是太严重了些。两世为人,她何时受过这样的罪。 恍然间,一件披风落在她的身上,有人将她扶了起来。 蝶舞顺势站起身,双膝却习惯性地弯曲,向地面跪了下去,她再次被及时扶住。 蝶舞抬眼望向那人的瞬间,身体已被打横抱起,落入一个温暖而坚硬的怀抱。 一袭黑衣,英俊得一塌糊涂,可恨得一塌糊涂。 除了寒烨昭,还能是谁? “将军,总算是,回来了。”蝶舞哆哆嗦嗦地道。她第一个念头是他总算回来了;第二个念头就是冤有头债有主,不能对他心存感激;第三个念头就是不解,他需要对她这么好么,做给谁看呢? 寒烨昭步履从容地走向后花园,“还算及时么?” 蝶舞木然道:“及时,再晚一些,妾身就被风干了。” 寒烨昭调笑道:“也不知这天气到底冷不冷,若说冷,怎么就没把你这伶牙俐齿冻僵?” 蝶舞没说话,身体被他的怀抱温暖,反倒抖得更加厉害了。 寒烨昭走进期云阁,一面走进寝室把蝶舞放在拔步床上,一面吩咐丫鬟取几条被子过来。看到她有些红肿的脸,沉声问道:“是谁打的你?” 蝶舞暗自叫苦,他为什么总是关心这些让她难以启齿的细节呢?同时也意识到,他还没见到钟离薇,并不知道整件事的经过。 寒烨昭命令道:“不管是谁,告诉我。” “不、不是谁打的。”蝶舞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原因。 寒烨昭沉吟片刻,不再追问,悠然道:“今日太后召见我和以南,整日逗留在宫里,没想到你们就闹出了事。” 这是在向她解释么?她才不稀罕。这一天,真是够了。蝶舞只顾着用力搓着双手,敷衍地「哦」了一声。想起戴姨娘,问道:“将军可命人送戴姨娘回房了?” 寒烨昭没有情绪,“你倒是大度。” 蝶舞答得冠冕堂皇:“只是觉得将军应该一视同仁。”她才不大度,怕白费了功夫是真。 寒烨昭给出了令她安心的答案:“早已吩咐下去了,会有人照料她。”见含桃和静荷进来,便起身道,“你先歇歇,我去去就来。” “将军。”蝶舞唤住了他,“戴姨娘说妾身昨夜称病,把您骗回了期云阁。”不管怎样,她得先让他明白自己是无辜的。 寒烨昭愣了片刻才平静地道:“我倒是这么提了一句。” 蝶舞连骂人的心都有了,说什么不好,非要胡说八道这么一句。 “昨夜另有要事,就胡乱找了个借口,没想到她当真了。”寒烨昭很不理解,“你被罚,就是因此事而起么?”这些女人是不是太闲了? 蝶舞点了点头,气愤之余,暗自叹息一声。深宅大院内的女人之间的争斗,何尝需要什么大事?他成婚还没多久,意识不到也是正常。 寒烨昭到了厅堂,传了管家来问话。 管家按时间先后回话,先是说昨日夫人把近些年的账册要了过去,还从外面请来一个账房先生,帮她核对账目。 寒烨昭只淡淡说了一句:“随她闹腾就是。” 管家又道:“今日夫人就又让慕容姨娘帮她清算账目。” “哦?”寒烨昭讶然失笑。 “之后就是慕容姨娘和戴姨娘的事情了。”说到这里,管家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起争执的时候,易安居的小厮就在附近,怕两位姨娘多虑,就避到了暗处。小厮说,先是戴姨娘要出手伤人,后来却被慕容姨娘推倒在了地上,末了……”他压低声音道,“慕容姨娘其实毫发未损。”他没有再说下去,相信面前的将军已经明白事情始末。
第59章 怪不得她结结巴巴不肯说,寒烨昭释然一笑,道:“此事到此为止吧,让小厮把见到的忘掉。”随即命人温了一壶酒,亲手拿到寝室,倒了一杯递给蝶舞,“酒可驱寒。” 蝶舞道了声谢,实在无力起身,侧身支肘,将酒喝完,又钻进了被窝。 寒烨昭好笑地轻拍她的脸颊,“你倒是狠得下心。” 蝶舞听出他已经知晓原因,又见他并无不悦,便为自己开解道:“妾身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出此下策,还请将军海涵。” “究其缘由,是我连累了你。”寒烨昭坐在蝶舞身侧,“有没有怨我?” “妾身还没来得及想这些。”这话算是实话,因为她直接把怨念转换成了诅咒。 寒烨昭戳穿她的心思:“小骗子,整日说这些违心话,就不怕憋闷坏?” “嗯……还、还好吧。”蝶舞难得诚实了一回,继而说到重点,“将军不去知会夫人一声么?” 寒烨昭答得漫不经心,“她若寻过来,我自然会说。” 身为将军夫人,连他的行踪都要后知后觉,钟离薇也够悲哀的。蝶舞忽然发现,自己以前的为难之处和钟离薇相较,其实是小巫见大巫。 此刻,钟离薇离开了暖阁,正赶往期云阁,一肚子火气没处排遣。她遣了丫鬟在前院、花园门前盯着,一整日也没等到寒烨昭回府的消息。前一刻,丫鬟们被侍卫撵了回来;此刻,正房里的丫鬟就来通禀,说两位姨娘被送回了住处,将军去了期云阁。她左等右等,不过就是想在第一时间和他商议此事,他倒好,不问青红皂白就做了决定。她一再让步,他却从始至终都和她作对。这种日子,何日是个尽头? 陪在她身侧的沈姨娘道:“您怎样待他都是一样,他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并且明里暗里都在防备着。郡主,奴婢劝您还是别太委屈了自己。”她的语气不温不火,甚而比平时还显得愉快,却成功的把钟离薇的怒火撩拨到了极点。 钟离薇一行人在厅堂等了片刻,寒烨昭才神色怡然地走出寝室,坐到大炕上,摆手示意免礼,道:“什么事?” “前来和将军讨个说法。”钟离薇看了一眼寝室那边轻轻晃动的帘珠帐,“两位姨娘不知谨言慎行,妾身便命她们罚跪自省。将军回来就把她们打发回了房里,这是为何?” 寒烨昭淡然道:“将军府的刑罚没有罚跪一说。” 钟离薇语气愈发不善,“请将军赐教,府里都有哪些刑罚?” “分什么事,还要看我的心情。” “要看您的心情?”钟离薇讽刺地笑了,“我这将军夫人只是虚设了?” 寒烨昭语声温和,话却极伤人,“成婚之日,肃亲王要将你带回,我并没阻拦。” 钟离薇忍无可忍,索性也和他把话挑明:“若如此,将军不妨言明想要和离之意,妾身绝无二话!” 寒烨昭轻笑出声,“若是可行,我又何必等到今日?” 他越是笑,钟离薇就越是气,语调也就更冷:“既不可行,将军又何必插手内宅之事?我不过是在尽本分,将军何必处处给我难堪?” 寒烨昭反问:“蝶舞是圣上所赐,进门不过数日,你想怎样处置她?” “那戴姨娘呢?我倒是没看出,我带过来的人,将军也这样疼惜。” “此刻还不晚,戴姨娘随你处置。我不过是做个一视同仁的样子罢了。”寒烨昭笑容愈发无辜,“只是有一点,府中刑罚只有两种,轻则杖刑,重则杖毙。你处置她,可要想清楚了。” 钟离薇冷声提醒道:“将军,这里是内宅。” 寒烨昭的好脾气也实在有限,肃然道:“这是我的宅院,有些规矩可酌情而定,有些规矩,轮不到你来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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