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呶呶嘴:“你好没良心,我都这样救你了!我还拿我的口粮养着你!” “哼,你养我,无非是想利用我逃出此地。” “不错呀,小兄弟,你好聪明。” “闭嘴。”少年顿了顿,道,“我是不会如你的愿的。” 她皱眉,想了半天,又诱/惑少年郎:“你带我出逃,我把自己献给你,怎么样?” 白流光对自己的容貌还是自信的,她长得美丽,鲜少有人会不顺着她心意。 她如今一无所有,横竖只有这个拿来当补偿。 原以为少年有过一次春.事,总食髓知味。 岂料他是根木头,冷冷地拒绝:“不要。” “你是嫌我不好看?”白流光的自尊心碎裂。 少年抿唇,不语。 他见白流光丧气地垂眉,忍了很久,才说一句:“也不是。” 不是嫌她不好看,就是说她好看咯? 白流光窃窃一笑,她就说嘛,难能有男子,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哼!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白流光不是那起子矫情的小娘子, 少年这里既有门路可走,那她软磨硬泡便是。 “衣服脱了。”白流光命令。 少年一愣:“不。” 不脱衣服怎么敷药?这样湿衣裹身, 若他烧晕过去, 白流光不是白献殷勤了吗? 她挑眉,上手去撩。 少年抵抗了一下,又牵动了伤口, 疼到无力, 只得任她作祟。 少年缓过这一阵,低语了一句:“我在病中……不方便。” 白流光呆若木鸡,缓了很久才品出这话的意思。 她笑得暧昧不清:“啊?你不会以为我是想这么快就兑现奖励吧?想得倒美哦,都没救我出去,我凭什么给你甜头?” 少年抿唇,不知该应什么。 太羞耻了, 他从未这般丢脸过。 好在白流光也就欺负他一阵,很快, 她便认真地为少年郎清理伤口以及上药了。 少年从未被人这样悉心照料过, 若是有人尽快帮他处置伤口, 定是有所求,譬如主子命他快速养好身子,再外出取下仇家的首级。 眼前这个女人照顾他,也是有所求吧?她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所以才施舍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好心。 如他不能实现她的愿望, 她就会弃他而去。 红尘熙攘, 皆为利往。 她也不能免俗。 少年垂下眼睫,不再多说什么。 横竖这世上没有真心可言, 众人能纠葛交织于一处,都是各有所图。 只是, 在互相贪图好处的时刻,他可以稍稍汲取那么一点暖意,即便是假象,即便稍纵即逝。 张牙舞爪的小狗终于被白流光顺下了炸起的毛发,他低眉顺目,任她摆布。 难得乖巧,没有和她剑拔弩张相处。 白流光好奇地抬头,正对上少年雾霭沉沉的一双眼。他这样盯着她做什么? 白流光逗他:“看什么呀?我好看?” 少年的耳朵一下子红了,他结巴:“厚、厚颜无耻。” “啧啧,撒谎都不会。” “……”确实,她很精通此道! 撒谎成性的女人,疯女人! 白流光想到少年还什么都没吃,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贴锅烤的馕饼,里头没肉,但抹了鸡油,好歹有味儿。 她把馕饼掰成细碎的一小块一小块,丢入沸水煮的鲜蛤蜊汤里,道:“你随便吃点垫肚子,等我找机会,给你带点好吃的。” 白流光心里就一个念头,这是她半路领来的好大儿呀,往后都依仗他了,总得把人喂饱吧? 少年记起白流光挨饿受冻才得来一点点干粮,心底五味杂陈。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救了他,或许两个人可以不必这样交恶。 少年抬手打算端碗喝汤,还没碰上勺子,被白流光推搡一把:“我来。” “我有手。” “就一只。” “……” “我喂你吧,早点养好伤,咱俩也好早点逃出去。”她已经在教唆他一块儿叛逃了,有意耳濡目染,贼心昭昭。 少年缄默。 白流光看他没有反驳,心里偷笑,就该这样,慢慢让他明白这是互惠互利的事,带上她这样知冷知热的小娘子出逃,多好呢! 白流光吹了吹汤,待凉了,喂到少年唇边:“张嘴。” 少年一低头,看到小娘子纤长浓密的眼睫,黑尾翎一般的小扇,阴翳落在挺翘的鼻梁上,有种莫名的温馨感。 她待他算很好吗?算吧……至少她本可以不喂他的。 “风凌。”少年忽然开口。 “嗯?”白流光眨巴眨巴眼。 “我的名字。” “……”啊,白流光忽然意识到,原来他们已经熟悉到可以互换名字了。 她笑弯了眉眼:“我叫白流光。” “流光……” “对。” “往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她指的是贼船。 偏偏风凌听岔了,当她一心想着床笫之间的事,喃喃:“一条床?” “嗯!” “哦……”他没有很反感,所以这一次,风凌没有反驳。 白流光大喜过望,也就是说,她虏获了风凌的心,她往后就可以拿他当踏板,逃出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了! 白流光几乎有机会就来找风凌,这一次,她带了一只烧鸡。 风凌是杀手,身体本就比常人要好很多。他之前两次受伤,也不过是因为想叛逃出组织,偏偏他的主子不愿意放他走,这才下死手猎杀他。 而风凌宁愿自断一臂也出逃,得力部将受损了,主子觉得没意思,也就懒得再追人了。 这般,受伤的风凌才得以逃出生天,他落海,一块浮木随着海潮,被送上了这座岛,恰巧与白流光相遇。 不得不说,缘分是有些玄妙在其中的。 白流光在屋里,喊外头练剑的风凌:“快来!今日偷的是一只烧鸡!给你补补身子最好。” “撒谎,哪里有鸡给你偷……无非是换来的。” 风凌不傻,知道她手臂上有很多伤疤,特别是今日还多了淤青。 吃了多大苦头才护着这样的食物呢?傻子,不需要她做到这个份上。 白流光身上的伤其实是追鸡的时候,不小心跌伤的,还被鸡啄了两下。 但她记起之前拿这个借口骗过风凌,眼下再澄清,不就坐实了她乃“骗子”的事实吗?既如此,还是不要说了。 白流光讪笑:“哈哈没事,你的身子最重要。” 风凌觉得自己是个靠女子养活的小白脸,心生不满:“你以后别偷了。” “啊?” “我……我能挨饿。”他不想她有事,男子汉大丈夫,饿一顿没什么。 白流光后知后觉意识到,啊这小子不会是在担心她吧?呜呜呜,好大儿总算养成了,还会孝敬她了! 她踮脚,摸了摸风凌细碎的发尾:“我们家小凌好乖呀。” “小凌?”风凌眉头一皱。 这次她倒是没喊“小兄弟”了。 “亲密小友间的爱称,不喜欢吗?”白流光有意和他套近乎。 风凌却无措地望着天空,内心想:她什么意思啊?怎么就喊起“亲密的称呼”了?还特地添个“爱”字……她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 风凌冷着脸,生硬地答:“随你吧。” 懒得和她计较,麻烦死了。 两人的关系日益紧密,白流光从那些狱卒口中得知,过几日有船会到岛上,贵人们择下的小娘子要离岛了。 她也是其中之一。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白流光必须把握住。 夜里,白流光叮嘱了风凌许多事,他必须要斩杀一名狱卒,且乔装打扮成对方的样貌,取而代之。 死在狱卒手上的小娘子不计其数,白流光并不在意恶人是如何残酷的死法。在他们害人之前就该知道,早晚有一日,他们施加在外人身上的诸般苦难,终究反噬其身。 前一夜,风凌忽然问白流光:“逃出去以后,你想做什么?” 白流光和他如今相处很融洽,关系亲密。 她想了想,笑说:“我想吃很多蜜煎樱桃,从前家人总说女子身段要柔美,不敢给我多吃糖饴。从今往后,我自由啦,我想随心所欲!” “好。”风凌顿了顿,忽然耳根泛红,“这个我还买得起。” “……嗯?”白流光呼吸一窒。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没明白过来。 她只知道,一贯恼人的海风,在那一刻竟也变得亲切可人。 白流光望着风凌漂亮的眉眼,只觉得上苍有些许良心,待她不薄的。 许是岛上的人根本没料到还有风凌这一个武艺高强的杀手随侍,白流光的出逃很顺利。 刺客们怕小娘子都不能送往贵人的手中,只得先办完差事,再去禀报李佩玉,由他拿主意。 白流光出逃了,老宦官那处不好交代。 李佩玉知晓这事儿,气得杀了好几个手下。 众人悸栗栗不敢搭腔,只得劝说,再挑个漂亮的顶上?总归耽搁不得。 最终,李岷还是让亲子选了苏曼送过去,横竖都是美人儿,那老阉货只是拿来制灯,应当不会怪罪那么多。况且,他们也没打算暴露白流光私逃的事,只说工笔画像识人不准,画师起了点子偏差,搪塞过去便是。 保险起见,他们还是拖了一段时日,待苏曼皮肉养丰腴了,达到老宦官的定准,这才把娇娇娘子送往他京城郊外的家府上。 而那两只误入家府的蚱蜢,李佩玉也必须除去。 若是让出逃的白流光和风凌面世,那他们藏了这么多年的普济堂就要公之于众了。 用世家里冰清玉洁的小娘子们当阉/党家夫人,拉拢内侍省的宦官,这样的话柄传出去,官家怎可能置之不理? 要知道,掖庭里头,属宦官同皇帝走得最近。 李家上交兵权,却在背地里搞这样的小手段,凿天家墙角,岂不是有反心?! 多少颗脑袋都不够人掉的! 李岷沉着脸:“找!必须把这两人找出来杀了!” 另一边,白流光死里逃生,她难以置信地扑到风凌怀里:“真的吗?真的吗?咱们活下来了?” 风凌很费解,这并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凭他的身手,带走一个小娘子不算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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