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荷不敢!”郝连荷似十分恐惧,颤着身子跪了下去。 郝盛远居高临下地蔑视着她,冷哼一声:“沈寒山我自有办法收拾,用不着你操心,我也定不会让卞佑年活着回来!” “而你……” 他蹲下身,抬手钳制住郝连荷的脸颊,用足了气力:“你就好好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事,否则,就和你妹妹一起下地狱,去陪你娘吧!” 郝连荷被扇了一巴掌本就钻心的疼,现下被郝盛远狠狠捏着脸颊,更是痛得浑身发抖。 她嘴里溢出血腥味,带着一股腥甜。她努力咽下口中的血气,哀求道:“父亲,求你,不要伤害芙儿,求求你……” “我……我已经按照父亲要求的在做了,但宫里人多眼杂,只能……只能慢慢来,否则只怕会引火烧身……拖累父亲……” 郝盛远一把甩开她,嫌恶般地掏出帕子擦了擦手,丢弃在郝连荷身上。 “哼,拖累我?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且再给你一月时间,若是……” “不会的!父亲放心,一定不会的……”郝连荷抓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 郝盛远冷冷瞥了她一眼,提步踩过她的裙摆,离开了。 待再也看不见郝盛远的身影,她的贴身侍女绿葵这才敢上前扶她。 “娘娘……”绿葵心疼地看着自家娘娘,眼泪止不住地掉。 郝连芙双眼空洞看向郝盛远离开的游廊,绿葵扶她起身,她也丝毫未动。 “娘娘咱们回去吧……”说完,绿葵便泣不成声了。 “别哭。” 良久过后,她才终于在绿葵的搀扶下站起身,还不忘帮绿葵抹掉眼泪。 “若是被人瞧见就不好了。” 绿葵连忙将眼泪擦干,替她整理好散乱的鬓发,又蹲下身迅速将掉落的珠翠和帕子捡起,这才扶住她说道:“娘娘,咱们回宫吧。” 二人为了绕过喧闹的万福殿,避开耳目,走了许久才终于回了郝连荷的端庆宫。 绿葵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药,看着她脸上已略略发紫的伤痕,满心担忧:“今晚圣上还设了家宴可怎么办呀?娘娘这印子瞧着瘆人,只怕要三五日才能痊愈。” “无妨,圣上知我体弱,便说我饮酒后旧疾复发,不会怪罪的。” “是。” 绿葵朝着身旁的小侍女点点头,小侍女赶忙往万福宫送信去了。 郝连荷斜斜地倚在贵妃塌上,揉着眉心,亦是十分苦恼。 绿葵思虑一番,将门掩了起来,走回她身边问道:“娘娘打算如何?可还要继续听他摆布?” 郝连荷叹息一声,点点头道:“不听又能如何?芙儿还在他手里,难道我能弃之不顾吗?” “可是二小姐身子弱,本就……” “绿葵!” 郝连荷坐直了身子,略带警告地看向绿葵,说道:“往后不许再说此话!” 绿葵看了眼手里带血的纱布,忍了半晌,终是含泪道是。 “我知你担心我,但芙儿是我妹妹,我绝不能丢下她。去,去把那东西拿来我瞧瞧。” 郝连荷朝着内间指了指,绿葵便忙不迭去取她要的东西。 很快,绿葵手里捏着小匣子走了过来。 郝连芙接过,打开来数了数里面的东西:“还有三颗,一个月的时间应当够了。只是我近日无法面圣,又要耽搁些时日。” 绿葵看了眼匣子里躺着的三粒黑黢黢的药丸,咬着唇犹豫半晌,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娘当真要毒……” “当真。”不等绿葵说完,郝连芙就砰地一声将小匣子合了起来。 “我没有别的选择。这个月内待他处理好卞佑年,我儿拿到太子之位,一切就了结了。” “将东西收好,事成之后把匣子烧了。” 绿葵不敢再说再问,接过匣子便赶忙将其又藏了起来。 宫中暗潮汹涌,卞宁宁却在定国公府安闲自在。 今日也不知温仪哪里来的兴致,竟是让招月拿笸箩装了些彩绳来,说是要学打络子。 难得她这般好学,学的还是她最不擅长的手工细致活儿,卞宁宁便早早就到了定国公府,手把手地教她。 温仪学的还算快,就是这手做起细致活儿来有些不受控制,最终这络子是打出来了,只是看上去七歪八扭的,不大好看。 她拿着络子,双眉紧蹙,有些发愁。 “这络子看上去怎么和你的不一样?” 卞宁宁看了眼她手中雪白色的络子,心道确实有些糟糕,但又不忍伤她自信,便安慰道:“你今日才学,能做到如此已是不易了。” “那宁儿第一回 学打络子,也是这般?” “自然。”卞宁宁笑说道,不着痕迹地冲着招月眨了眨眼。 招月也走上前将那络子拿过来仔细看了看,说道:“我觉着姑娘这络子打得特别好。” 温仪听言,这才又笑了起来:“那我再学几日,定能打得跟宁儿一样好。” 招月含笑应是,拿着那络子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惊奇于自家姑娘转性儿了,竟这般认真。 “不过姑娘平日里都喜欢些明艳色,今日为何要选个如此素净的白色?” 温仪闻言赶忙将络子抢了过来,揣进怀里,解释道:“我不过是随便选了个颜色练练手罢了。” 招月听完并未有疑,卞宁宁却是低头浅笑,而后说道:“别担心,只要是你送的,怎样都是极好的” 温衣正拿着笸箩挑选彩线,听了这话双手一僵,耳根顿时染上绯红色。 “我……我可没说我要送人,我打来自己玩儿的。” 她把头埋得低低的,几乎要将整张脸都钻进那笸箩里。声音也越发小,招月忙着打络子,都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姑娘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卞宁宁看着温仪这模样忍不住发笑,却仍是憋了回去,若是温仪以为她在取笑她,定要与她说上一个时辰不罢休。 三个人手里忙活着,却见一婢女快步走了过来。 婢女手里拿了张纸条,径直走到卞宁宁跟前:“给姑娘的。” 卞宁宁接了过来,笑着道谢:“有劳了。” 那婢女摆摆手,便离开了。 卞宁宁打开纸条,只见寥寥一句话:得芙相助,成。 芙? 郝连芙? 她将纸条撕碎,扔进了鱼池之中。 温仪见她秀眉紧蹙,怔怔地站在鱼池边,走上前问道:“怎么了?难道失败了?” 卞宁宁收了思绪,摇摇头:“成了。” “成了怎得还这般愁眉苦脸的?”温仪不解,拉着她坐了下来。 “温仪,你可曾听说过郝盛远的幼女,郝连芙?” “郝连芙?”温仪手里绕着绳,想了半晌,说道:“听是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 “说来也奇怪,她姐姐是圣上宠妃,父亲是当朝太师,求亲的人应当踏破门槛才对。但这些年却从未听说过她与谁说了亲。如今年岁应当也不小了吧,还待字闺中呢。” “而且这些年不管什么场合,郝连芙都不出席,你说,她莫不是有什么隐疾不敢见人吧?” 卞宁宁摇头,也是一脸茫然:“不知。” 温仪哦了一声,又问道:“你好端端地问她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卞宁宁笑笑,收敛了心思。这些事她不愿与温仪说,更不愿她掺和进来。 她看了眼天色,将手中剩下的彩绳递给招月:“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温仪见她要走,撅着嘴有些不舍:“你就来我这儿住下吧,何苦非要去住那破破小小的院子。” 卞宁宁笑着拍了拍她的头,说道:“我如今身份特殊,又正值关键时刻,还是把稳些好。” 温仪便也不好再强留了。 多亏了卞宁宁,她如今麻烦事儿才算解决了,但恭王还在南越受苦,她自是不能拖累她。 “那我让招月送你。” “不必了,我自己从来时的角门出去就行。”说罢,卞宁宁便离开了定国公府。 刚出角门,她就瞧见巷子口停了辆毫不起眼的破旧马车。疾步上前打起帘子,就见沈寒山正仰在马车之中闭目养神。 ----
第114章 是敌是友 == “你饮酒了?” 卞宁宁伸手探上沈寒山的前额,传来一阵滚烫,再看他面颊连同脖颈都泛着红,耳垂更是如同染血的赤玉珠。也不知是否是这马车内燥热,他的前襟都被汗水浸湿。 “怎么这么红?” 她察觉出不对来。沈寒山向来酒量好,更何况是皇家大宴,他是有分寸之人,断不会让自己醉成这幅模样。 沈寒山撑开眼皮,就见她满脸担忧地看着自己。他温柔一笑,将她的手纳入掌中:“我无事,有些疼罢了。” “哪里疼?”卞宁宁的眉心皱得更紧了。 沈寒山长呼一口气,似是痛苦难耐,半晌后才缓缓说道 :“郝盛远不知在酒里给我下了什么,瘴毒又发作了。但好在赴宴前我已饮了解药,多少能压制些,也没让他看出端倪来。” 卞宁宁听闻他再次毒发,心紧了一瞬,又听他饮了解药,这才稍稍安心些。 她看着沈寒山这幅孱弱的模样,心中悲戚。虽说白匀研制的解药亦能压制毒药,但最关键的药引终究不是人血,虽说也算有效,却不能完全压制瘴毒。 所以,他便要每月都痛上一回。虽说不似从前那般抓心挠肺,但无论如何也会损人气血。而她也不是没想过以自己的血为他入药,可长此又如何能成?因而便也没提过此事。 但即便她知晓此法行不通,却也心存愧疚。 沈寒山只微微瞧了她一眼,便知她在想什么。 “莫要忧心,我当真无事。我早知郝盛远对我生疑,这才故意为之,今日过后,他便会以为我再不受瘴毒所控了。”沈寒山形容虚弱,说这话时却是带笑。 卞宁宁能明白,虽说他现下身上难受,但心里却是松快的,心底便也松了气。 “是,往后他便不能随意拿捏你了。”她从怀中取出方帕,覆上他的前额,轻缓而温柔地替他擦去薄汗。 沈寒山抬手轻叩车壁,在不远处守风的车夫听闻便驱车往卞宁宁的小院去了。 待到小院后,沈寒山倒是轻车熟路地就上榻歇息,卞宁宁见他疲累不堪,只让他睡着,自己掩了门便出门去。沈寒山余酒未消,想必午间也并未吃什么东西,可家中已无菜米,只好出去买些回来。 一番忙碌,她提着菜篮往家走去,却是意外路过了太师府。 她远远看着肃穆巍峨的太师府门,却是突然想起什么。她朝四处看了看,凭着模糊的记忆走进一处小巷。 七弯八绕之后,她在一处角门外驻足。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29 首页 上一页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