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众人齐齐转身看向身后。只见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官福身向众人请安。 桃红请过安之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让各位贵人久等了,陛下已经下朝,在咸宁殿与皇后娘娘一起等着贵人们。请各位贵人随奴来。” 众人跟着桃红往后宫走去。 束茗这是第一次到这样宏伟壮丽的地方。 以前她在村子里,见过最高最大的,那便是山了。 后来被带入了西凉城,看着西凉城繁华缤纷的街道,她目不暇接。 如今到了许都,东陵帝国的都城,她才知道西凉城的繁华在这里都只是冰山一角。 现下进了皇城,耸立在她面前的高墙之上有着她从未见过的粉青色砖瓦,狭长的宫道被朱红色的宫墙挡住。 偶有落花从墙里飘出,也只能猜想墙那边是怎样的华景。 偶能看见殿宇的角楼,又隐没在层层绿荫之后。 天有流云容容密密,长直的宫道上泛起金色光华。 隆重而又优雅。 宫道走得时间久了,让人心生疲惫。 让束茗觉得,见天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她已经进到了这个皇城里。 这么长的宫墙,里面要建多少处所,建多少宫殿楼阁,住多少人啊? 这便是九五之尊,帝君住的地方吗? 蔚巡生察觉出束茗走得气喘,靠向她,牵起她的手,引着她往前走。 齐仙韵看着蔚巡生与束茗只见的小动作,忍不住羡慕。 她的目光在姚子安的臂膀与手掌处来回摩挲,想着这般健硕的臂膀摸上去一定手感很好。若不是帝君大寿,她这会都应该与姚子安成婚了。 齐仙韵虽然也没进过宫,但到底是世家姑娘见过世面。皇宫与她而言太过遥远。她这次来本来就是为了见姚子安。 一路上姚子安走在前面,她对周围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兴趣。 走了约摸一刻钟,才进入咸宁殿。 穿过咸宁殿前面的花园,绕过回廊,才到宫门口。 门口有侍女接应,姚红把人引到,便由咸宁殿的侍女们出来接人了。 皇城里的咸宁殿向来是皇后的居所。 从天上俯瞰,这殿宇的位置正巧修建在后宫正中的位置。周围散布着其他殿宇,但规制都没有咸宁殿大。 只是这殿宇立在那,人走过去,都觉得气势压人。 殿门口内官甩了一下拂尘,朗声道:“西境勤王府世子,世子妃,西境姚将军府姚子安,西境上州刺史齐丘,齐家三小姐齐仙韵到——” 这是束茗第一次见到皇城里的内官。 这内官只是看一眼,便知道来人的身份与名字,着实让她开了眼。 众人进去,看见正殿上坐着一个身着明黄色龙服,身姿挺拔,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身边坐着身着黑金色的凤服看不出年纪的女子。 两人皆是坐在高处,威严睥睨着殿下站着的人。 “臣勤王世子蔚巡生携世子妃,拜见陛下,皇后,东陵万泽国祚绵长!”蔚巡生带着束茗跪下行三叩九拜大礼。 “臣西境节度使姚元武之子姚子安,拜见陛下,皇后,东陵万泽国祚绵长!” “臣西境上州刺史齐丘携小女齐仙韵,拜见陛下,皇后,东陵万泽国祚绵长!” 五人皆是跪下行了三叩九拜大礼。 许景挚抬手,让众人平身。 许景挚第一眼看过去,便是盯着蔚巡生。第二眼便是看了姚子安。 这两人站得笔直,蔚巡生身子先前身子孱弱,与姚子安站在一起略显单薄,可眉宇间有沉静之色,沉得住气。 姚子安个子高大,但身材比例极好,往那一站便是武将气质,身上全是英气。 齐丘已经年近五十,总领西境五洲政务,这些年操心,头发白了一半。 堂下站着那两个女子年纪不大。 看上去面容略小一些,站在蔚巡生身边的,是他年前才娶的世子妃。 娶亲这事,勤王府没来信知会朝廷一声,他也是等到蔚巡生进了许都,才知道他是带着世子妃来的。 一圈扫完,许景挚先是问了蔚巡生:“世子的病如今可是大好了?” 蔚巡生欠身:“回陛下的话,如今是大好了,是薛家医术。” 姚子安瞥了一眼蔚巡生,他这是直接掠过宅子的事,报了平安。 他是不打算把宅子的事,告诉陛下吗? 殿上,许景挚听到蔚巡生说薛家医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腿,亦是感慨:“薛家医术无出其右,当年孤也得到了薛家医术的庇佑这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是薛家谁给你治的?” “是薛彦。”蔚巡生回道。 “薛彦……”许景挚没听过这人名字,应该是薛家后起之秀。 他想着就笑了:“治好了便好。” 闲聊了几句之后,蔚巡生一行人说了贺寿词之后,便纷纷递上了自己的寿礼。 萧皇后看着他们的寿礼都是能用手递上来的,不禁轻笑着,对许景挚道:“陛下,看来这西境送上来的贺礼很是特别呢。别人送贺礼都是着人抬进来的,只有他们是用手递上来的。” 许景挚也好奇,给身边内官示意,把东西呈上来。 内官低着头,走下去,把东西全部都放到一个托盘里,呈给了东陵帝。 蔚巡生与姚府送的贺礼……是银票。 许景挚与萧皇后见到这贺礼,哭笑不得。 蔚巡生低头解释:“陛下,勤王府与姚府送银票并非是对陛下的寿礼不上心……只是因为最近西境不太平,家父与舅父日日都在军营里守着,母亲与舅母很是忧心,也没心思去寻一些奇巧的东西送与陛下。而家中这些年,清明祭祀的时候,总要匀出一些银子来慰问那些丧父丧子的军户,便也没多的银子拿出来给陛下贺寿。臣想着,与陛下而言,边关安定,没有战事,那便是西境送给陛下最好的寿礼了。陛下英明,定不会怪罪西境这般浅薄。” 许景挚听着这话,便明白为什么之前在御书房北寰言为西境据理力争。 只是看这寿礼,就知道即便是他每年多给西境拨了些粮食与军饷,也养不起那些家里没有劳动力的军户。 许景挚没有说话,伸手去拿齐丘递上来的那本折子。 翻开折子,里面写的是齐丘对于西境兵改一些看法。 里面言道,西境边陲地广人少,土壤带着沙,即便是有军田改革,其实也种不出什么。再加上很多军户里已经没有了成年壮劳力,女人们带着孩子老人,很难生存下去。 西境不比南境是东陵粮仓,一季两稻,粮食丰富、好活。也不比北境有对外边贸,能够收取关税,贴补军用。 西境风沙漫天,苦寒之地,应该因地制宜,适当减免部分缺少壮劳力军户赋税,朝廷适当发些补贴,让其度日。 有了朝廷对军户们的优待,解决了他们后顾之忧。 战场之上,那些将士们才敢身先士卒。 许景挚盯着齐丘这折子许久,心中有无数心思掠过。感觉这是西境这几个人联合做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向他这个帝君叫苦。 但齐丘这折子上说的句句属实,西境军比南境军、北境军更难一些,他这个当帝君的又怎会不知。就是因为知道才每年多给一些粮食军饷。 可等到西境真的来人汇报了,才发觉,那些多给的粮食军饷,远远不够。不然也轮不到勤王府与姚将军府掏私银贴补。 许景挚心思转了几圈,长叹一口气,拿起几百两银票与折子,道:“这大约是孤寿礼上收到了最沉重的寿礼了。” 齐丘欠身上前:“臣知道陛下看重西境军,想着多给些粮食与银子或许能接西境军的难处。这法子,是臣想了许久与勤王殿下姚节度使商量之后的结果。即是朝廷有意恩惠西境军户,不如直接登记造册,发到那些军户的手上。也好让将士们记着,这恩惠是朝廷给的,那命报效,也要报给朝廷才是。” 许景挚暗笑,蔚光良与姚元武那两只老狐狸啊…… 人虽然没来,却也还是一心想着自己儿子能平安回去。 齐丘说得没错。 与其每年多给一些粮食与军饷,让勤王府与姚府去发,倒不如登记造册,由他这个西境上州刺史以朝廷的名义发下去。 这样百姓记恩,是记给朝廷的,而非勤王府与姚府。 这样一来,即便勤王府与姚府有谋反之心,西境将领食君禄,受君恩,也不一定会跟着他们一起造反。 蔚巡生老老实实地拿银子来贺寿,这事倒是与西境局势没关系。 而是实打实地告诉朝廷,他们蔚府姚府这些年救济西境贫苦百姓,也没多的银子去买些奇珍异宝来送。 他姚蔚两家在外面没其他产业供给,都是朝廷给多少赏多少,我们就拿多少。即便是想起兵造反,哪来的银子? 别看西境送来的贺礼表面很寒酸,但内里的好处一目了然。 这是让朝廷去收买西境军人心,给了许景挚一张西境军底牌。让他不要成日里想着扣世子,搞阴谋阳谋猜忌西境。 齐丘带着西境这样大的诚意来许都,而朝堂之上却有人说他们有谋反之嫌…… 这事恐怕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还真需要派人好好查一查。 许景挚把东西收下,看向堂下这几个人:“西境的寿礼,孤已经收到了。这事毕竟是朝政,等明日孤把兵部尚书唤来,把这折子给兵部,让兵部商讨个可行的制度出来,便会回复你们。” 正事说完,一行人准备告辞。 许景挚道:“世子与世子妃留下。” 姚子安与齐丘皆是一愣。 束茗有些不安地看向蔚巡生。 蔚巡生用安慰的眼神看向束茗,告诉她没事。 * 许景挚带着蔚巡生与束茗往御书房走,内官宫女们远远地跟着,刚好是听不见说话的距离。 夏日来临,花园里的花开得姹紫嫣红。烈日骄阳在头顶,有葱郁树冠遮蔽着,便没有那么晒人。湖面上有微风骤起,吹得人心旷神怡。 许景挚边走边道:“世子娶世子妃是大事,为何没有写折子与孤说一声?” 蔚巡生垂眸:“回陛下的话,这事父亲母亲原也没想到会成。” “哦?”许景挚站定回身,看着蔚巡生。 蔚巡生道:“陛下知道,我原本体弱多病。生病这十多年,母亲日夜操着心,生怕我哪日便夭折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母亲为了我这病,做什么都是愿意的。哪怕是用她的命换我的命。” 许景挚听着心中有一丝怜悯。 蔚巡生继续道:“后来母亲在上香时遇见高人,受高人指点,说是找到一个生辰八字合适的姑娘,与我冲喜,便可以让我的病痊愈。母亲爱子心切,若是说有办法救我,无论什么,母亲都愿意做。所以母亲翻遍西凉城,替我寻那个与我时生辰八字相匹配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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