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楚蘅芜将斗笠上的薄纱放下,转身走入人群中。 薛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彻底看不见方才回神。 “阿姐。”肖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他身穿玄色锦衣长袍,玉冠束发,神色冷峻,仿佛挺拔的冬日松。 薛凝有些惊讶,却欢喜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本来想直接去南巷寻你的。” “路过。”肖檐将目光缓缓从楚蘅芜离开的方向收回,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状似无意地问道:“我刚刚看周围有很多人,阿姐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一些小事罢了。”薛凝摇了摇头,不愿多提,却想到什么,问肖檐道:“长安的世家女都那样好看温柔吗?” 肖檐想到刚刚的楚蘅芜,眸中划过一丝笑意,道:“阿姐为什么这样问?” “我刚刚碰见了一个美人。”薛凝夸赞道:“她应当不是普通人,想必是哪家的官小姐,模样极美,人也很好,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旁人不可比拟的吸引人。” 薛凝想到刚刚碰见的美人,感慨道:“不愧是长安,与荆州真是大为不同,怪不得人人都想来长安,我如今一见都不想回去了。” 闻言肖檐正色道:“长安并不如阿姐见到的那般好,今日阿姐觉得长安世家女好,是因为阿姐恰好碰到了最好的那一个。长安繁华如初,只是并非处处皆是清明,阿姐你在长安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薛凝愣住,被说的心渐渐沉了下来,甚至来不及想为什么肖檐笃定她遇到的那个是最好的一个。肖檐说的对,长安并非她想得那般简单,以后一定要小心为好。
第26章 琼林宴 南街集市的事情对楚蘅芜来说不过是短暂的插曲, 很快便被她抛之脑后。 马车行至公主府的时候,她掀开马车窗帘问门口的侍卫:“驸马回来了吗?” “启禀公主,驸马一炷香之前便回来了, 如今应当正在书房。”侍卫毕恭毕敬的回答。 闻言楚蘅芜点了点头,从马车上下来,快步向严明元的书房走去。 当初建造公主府的时候, 昭武帝曾亲自拿来图纸给楚蘅芜看。那时候楚蘅芜提了两个条件, 一是必须要有很长的连廊, 二则是她要很多的书房。 成婚之后她与严明元两人的书房是分开的, 她从不过多过问严明元的事情,更是极少会来他的书房, 如今一来才发现,书房门外的花草竟然都已经毁的差不多了,书房门紧闭,四周都被窗帘遮住, 站在外面竟有些阴森。 多年前的记忆又浮现出来,楚蘅芜皱眉,强忍心中的不适, 大步上前推开了面前紧闭的门。 轻微的吱呀声响起, 打碎茶杯的声音传来,严明元快步走出来, 看着她笑道:“殿下今日怎么想起来这里找臣了。” 说着,严明元想去搂他的腰,却被楚蘅芜灵巧的躲开了。 她今日穿的款式简单的素色襦裙,周身没有繁杂的装饰, 有些像她年少时候喜欢的穿着,严明元看到一阵恍惚。 “你身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楚蘅芜后退一步, 目光落在严明元身上大片血迹上。 严明元喜好穿白色的衣服,一旦沾上血迹就会十分明显,站在在这样阴暗的屋子里,显得阴沉可怖。 “昨日在兵部呆了一天,比武的时候有人受伤了,血溅到了我身上,一直没来的及换洗。”严明元敛眸,手下意识地拨动手中的佛珠。 楚蘅芜在他身边缓缓转了一圈,语气平静地问:“你昨日在兵部呆了一天,晚上也是在那里休息的?” 拨动佛珠的手一顿,严明元抬眸,苦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臣昨日被叫去军营与他们叙旧,喝了些酒,后来便在那里睡下了。知道殿下不喜欢酒味,臣不敢告诉殿下。” 说着,严明元突然扣住她的手,低头凑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军营男人都是酒臭味,还是殿下这里温香暖玉。” 楚蘅芜敛眸,没有躲开。 严明元仿佛得寸进尺一般,轻轻吻在她的耳侧,厮磨了一会儿,正要退开,却听到楚蘅芜道:“不继续吗?” 动作蓦地一顿,严明元缓缓松开楚蘅芜,道:“臣会等到殿下心甘情愿的那天。” “哦?”楚蘅芜凑近他,对着他的耳边缓缓吹了口气,吐气如兰道:“那若是我现在就心甘情愿呢?我是公主,你是驸马,我们做夫妻间的事情不是天经地义吗?” 严明元猛地攥紧手中佛珠,却依旧温柔道:“殿下不要意气用事,臣比殿下自己还要了解您,什么时候殿下见到臣的时候不会皱眉,那便是心甘情愿了。” 说完,严明元后退一步,道:“臣先去将身上的衣服换洗下来。” 书房门再次被打开,男人的脚步渐行渐远,楚蘅芜嘲讽地看着他的背影,缓声道:“去通知下人,将书房外已经枯萎花草都拔了,重新种上新的,还有,让他们趁着驸马不在的时候再来,万万不可撞上驸马。” “是,奴婢这就去办。”绿倚说着,连忙去吩咐下人。 楚蘅芜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看着自己手上的红色丹蔻,自嘲地笑了。 严明元真是好心机,自己不行,竟然还妄想让她感恩戴德,如果不是看了那封信,她说不定还真的为他这番话感动呢。 两年前,靳重光远在岭南抓捕叛军,得到她要与严明元成亲的消息时,便写了封信快马加鞭送回了京城。只是岭南路途遥远,送信人中间耽搁了一日,终究晚了一步,被公主府的人误会,当做新婚贺礼送了过来。 等她亲眼看到信的内容时已经是成亲很久后了,信上说莫黎河一战,勾戈将领一箭射穿了严明元下/体,严明元就此丧失了那方面的能力。 这件事只有他和军医知道,从来没有透露给旁人。 也是从那时起,严明元性情大变,变得阴沉暴戾,滥杀无辜。最过分的一次,是他们远在莫黎河的时候。严明元一夜之间虐杀勾戈投降俘虏,二十三人皆被砍下来头颅,挑断手脚筋,下半身更是被砸的溃烂。 这件事震惊整个军营,严明元第二日竟还自己领了军法,旁人也不好指摘什么。 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楚蘅芜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再次见到严明元的时候发现性格大变,怪不得成亲这么久一直对她以礼相待,原来是他竟然已经成了废人。 不过她对这种事情不甚在意,因此看完那封信之后怕走漏风声,便一把火将信烧的一干二净。 只是她渐渐地发现,严明元一直在刻意隐瞒自己那方面受伤的事情。一开始她以为严明元时出于自尊心不愿被人知道,可后来却发现,他每次都是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借此让她感激他。 楚蘅芜觉得可笑,她不知道严明元是什么目的,但是却从来没有戳穿他。 不过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她便更加不在意严明元每日的去向了,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另她蒙羞,这便够了。 这已经是再合适不过的,她的驸马。 想到此,楚蘅芜的心渐渐平静下,缓缓走出了严明元的书房。 数日后 公主府的小花园里,楚蘅芜百无聊赖的坐在池塘边喂鱼,她在公主府的池塘里养了几尾七彩神仙鱼,每一条都是上品,尾巴摇晃起来的时候就好像是展开了一把扇子,很是好看,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因此,这段时间楚蘅芜不愿出门,便时常停留在这里。 都说春困秋乏,她最近很是嗜睡,也叫来医女查看过,只是说她是身体虚弱,容易疲惫。后来她给医女看了那日陌生女子给的药方,医女赞不绝口,她才得知自己那日是碰上了真神仙。 但也不知是不是药方用料太猛,她倒是不觉得困乏了,只是夜晚时常多梦,还净是些不可言说之梦。 她与外男最亲密之时不过是和肖檐在山洞的时候,那双手固着她腰,肌肤相贴尤为滚烫,两人呼吸之间满是对方的气息,仿佛能融入在一起。正因为有这样的经历,她的梦时不时便会不由自主带入熟悉的触感,很是气恼。 自然是不愿意和肖檐再有瓜葛的,楚蘅芜甚至想过要不要学姑姑那般养个男宠,只是终究过不了心里的坎,便将那药停了。停了药果然好了很多,她不再做梦,但是困乏感又回来了,如此反复,折磨的她最近没了精神气。 也不愿出门了,楚蘅芜便时常来池边喂鱼,偶然听闻三年一次的科举又放榜了,这次拿下状元的是从冀州来的书生,年纪也不大,算是年轻有为。 楚蘅芜对此兴致缺缺,没有过多询问。科举状元什么的,只会让她想起些不愉快的回忆,因此还不如不问。 池水中的鱼已经吃的肚子鼓起,但是依旧围绕在池边张着嘴等待喂食,楚蘅芜曾听闻鱼是不知道饿的,一直喂下去只会将鱼撑死。她还不想喂死它们,便将鱼食收了起来,撑着池水边的大石头低头赏鱼。 看着看着,她便又觉得无趣了。其实公主府的生活与皇宫生活没什么太大区别,若一定要说区别,便是少了楚执的为难。 这么一想,楚蘅芜心情又好了不少,忍不住伸手去够池塘里的水。 绿倚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里,她生怕吓到公主让她掉下去,于是尽量温声道:“公主小心些。” 楚蘅芜回头,冲她歪了歪脑袋,在绿倚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下乖乖的回到了上面。 总算是松了口气,绿倚连忙将楚蘅芜拉过来,道:“公主下次不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如今虽然已经是三月份,但池水依旧很凉,掉下去是要生病的。” 绿倚本来不想太啰嗦,但是还是不放心的补充道:“公主时常生病,生病时有多难受没人比公主更知道了,所以平常的时候也要小心。” 她说完,楚蘅芜便笑了。 “公主笑什么?” 楚蘅芜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两下,笑的像个偷腥的猫,道:“你就比我大两岁,但是唠叨起来却好像大我十岁一样,我时常想,若是母后还在世的话,估计也要像你这么唠叨我。” 绿倚愣住,心下一痛。若是皇后娘娘还在的话,殿下定然要比现在快乐很多。 “公主。”绿倚想起自己来寻公主的目的,连忙道:“宫里传来消息,如今正逢科举收官,陛下决定在城西的琼林苑里摆宴,也有迎接春神句芒之意。” “摆宴?”楚蘅芜愣住,“往年科举不曾摆宴的,今年为何要摆?” “听说是去年民间收成不太好,陛下想要趁此机会,供奉春神,以求今年丰收。”绿倚也不太确定,变将自己听说来的说给她。 如此一来便想通了,楚蘅芜点了点头,对绿倚道:“前几日尚衣局送来了很多衣服,我记得有一件绿色的很好看,那日我便穿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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