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牢房比刑部好多了。”江淮看了他一眼, 将牢房门锁住,低声道:”你若是没有说出你的身份, 如今去的就是大理寺了。” 大理寺很少会对犯人用刑,因此比刑部干净许多,不用像现在这样受罪。 闻言肖檐闭上眼睛,不置可否, 孤坐那里,与世隔绝。 江淮看了他一眼,将钥匙丢给侍卫, 摇头出了刑部大牢。 待人一走, 那侍卫连忙打开牢门,低声道:“大人, 你被关进刑部大牢的消息已经派人放出去了,明日长安便会传开。” 肖檐缓缓睁开眼睛,沉声道:“传得越快越好,明日之后, 我要陛下重查此案。” “是。”那侍卫说完,抱拳退了出去。 墙上的壁灯突然熄灭, 周围一片黑暗,仔细听还能听到周围压抑的痛苦□□声,在寂静封闭的环境中显得极为恐怖。 肖檐扯了扯嘴角,看向高墙之上狭小的窗户。 月光隐隐从外面透进几分,他微微仰头,喉结上还有楚蘅芜留下的淡淡牙印。 从莫黎河战事传来长安开始,他便设计了这番计策。 虽然终中证据还不足,但是如今太子玄余孽冒头,如果不趁此机会彻查,下次便难以寻到这样好的机会。 内阁大臣是肖叡良的独子,陛下知道之后必定会震怒,他便可以趁此机会将旧案重翻。当年本就是疑点重重匆匆结案,如今有了这层关系,便会仔细彻查。 当年的卷宗他悉数看过,并没有缺失,那几封书信也全都保留了下来。只要找到当初临摹那几封信的人,便可以真相大白了。 只是他倒是没想到这些人动作那么快,原本他以为明日才会动作,却不想今夜就过来了,倒是无端让寿阳受惊。 楚蘅芜几乎是一夜未睡,昨晚大雨今日清晨才堪堪停了,外面泛着一股子潮意,有些闷热。 屋内床上的被褥未收,上面还是两个人的痕迹,只是已经上面的温度早就已经散了,稍显清冷。 绿倚上前为她梳妆,透过铜镜看一道她苍白的脸色,心疼道:“殿下一夜未睡怎么支撑得住。” 便是殿下身体最差的那几年,也从来没有像这样一夜未睡。 “无碍。”楚蘅芜想到什么,问:“楚执昨夜是何时走的?” 绿倚有些尴尬道:“都还没有走,太子殿下一直在大堂等您用膳。” 楚蘅芜闻言有些惊讶的睁开眼睛,吃惊道:“竟然还没走?” “昨夜雨下的大,太子殿下索性带着东宫的人睡在了偏院,如今还没走,说是要等殿下一同用膳。” “他倒是自觉。”楚蘅芜扯了扯嘴角,淡漠道:“本宫没有胃口,让他吃完之后便回东宫,公主府地方小,占不下他这尊大佛。” 绿倚敛眸:“太子殿下一直没有用膳,说是要等殿下一同用用膳,太子身边的侍卫已经前来催了好几次了。” 楚蘅芜有些厌烦,楚执这个人总是这样,全凭自己心意做事,从不过问别人的意见。 “那就让他等着。”楚蘅芜伸手将刚刚带好的步摇摘下,“本宫要休息,他愿意等便让他等。” 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很亲近楚执这个兄长,只是每次楚执都对她不假辞色,还记得有一次她想让楚执着替她捉蝴蝶,早早便告诉他,可在御花园等了一天也不见他的影子。 也是从那时起,她渐渐明白楚执并不怎么喜欢自己,也就不那么缠着他了。 “楚执不是傻子,我不出去难不成他要等一天?大业的储君还没有那么清闲,不会一直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敲响了,绿倚皱眉,问道:“是谁?” “寿阳。”楚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冷硬道:“我知道你醒着,出来。” 楚蘅芜皱眉,抓住绿倚的手不让她去开门,冷声道:“皇兄有事?”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见屋内之人没有要开门的意思,楚执只好往后退了几步,道:“本宫过来是想告诉你,肖檐身为肖叡良之子,必定难以活命,你不必为他伤心,父皇已经在为你挑选驸马了。” 楚蘅芜未怔,心下一紧,道:“皇兄这是什么意思,肖丞相当年的案子疑点重重,被冤枉也不是没有可能。” “寿阳。”楚执站在门外,声音有种莫名的虚无,他道:“你还是喜欢他。” “没有。”楚蘅芜突然站起来,仿佛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长睫微颤,也不知道是说给楚执还是说给自己:“不喜欢他,他是本宫的侍君,本宫应当在意他的生死。” 门外突然传来轻笑,楚执嘲讽:“你惯会自欺欺人,看在你是本宫的妹妹,本宫提醒你,肖檐必死无疑,到时候不要太伤心。” 屋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楚蘅芜不去看他,道:“我们现在就回宫,我要见父皇。” 几乎是一眼就看出她要做什么,楚执沉声:“你要去为肖檐求情?” “不是求情。”楚蘅芜偏头,“肖叡良生平我悉数看过,当年结案太匆忙,本身就有疑点。” “还是为了肖檐。”楚执冷了脸,一甩袖子道:“要去你自己去,本宫倒是看看,父皇纵容你到什么地步。” 说完楚执大袖一甩,转身便走。 绿倚听到太子殿下发火时便被吓了一跳,连忙走到寿阳身边,急道:“殿下有没有事?” “备马车。”楚蘅芜收回目光,她自然不会被楚执随便两句话伤心,“本宫要去见父皇。” 她不知道楚执说的那番话是真是假,但是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她不敢赌。 绿倚闻言立即明白殿下要去做什么,于是连忙点头叫人去准备马车。 公主府门外,薛凝带着檀奴踌躇了很久。 她是今日一早听医馆中人议论方才得知阿檐竟被下了狱,甚至来不及将檀奴送回去,便匆匆赶来了公主府,只是犹豫了很久也不敢进去。 在此之前,她从不知阿檐的亲生父亲竟然是上一任丞相,更没想到他会和太子玄余孽扯上关系。 她虽出生在荆州的小山村,对朝堂不了解,可也是自小就听说过太子玄谋逆的事情,但凡和这件事扯上关系定然不会有好下场。 只是阿檐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薛凝想,也不知道公主知道这件事之后,还会不会护着他。 寿阳公主毕竟是皇上的女儿,她怕阿檐会受伤。 “薛姑娘。” 薛凝转身,看到出现在身后的马车微怔。 “薛姑娘找殿下有事吗?”绿倚从里面出来,“公主让您上来说话。” 闻言薛凝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带着檀奴上了马车。 檀奴年纪小,对一切都很好奇,但是被薛凝教的乖巧,上了马车之后也不敢乱动,就坐在一旁盯着桌案上的杯盏。 楚蘅芜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便将杯盏拿下来递给他。 或许是知道他的靳重光的孩子,楚蘅芜越看越觉得他像靳重光,心中也不由得更加喜爱几分。 “公主。”薛凝忐忑,还是开口问:“阿檐他,怎么样了?” 楚蘅芜动作一顿,道:“被关在了刑部大牢。” “刑部?”薛凝吓了一跳,她当然知道刑部是什么地方,只要是进去的人,就是不死也会脱层皮。 看出薛凝的慌张,楚蘅芜正要说话,却突然感到一阵晕眩。 眼前人影突然变成了模糊的影子,楚蘅芜窝在手中的杯盏脱落,砸在地上。 檀奴与绿倚几乎是紧跟着她倒下,薛凝脸色一变。 “公主?”她正要上前查看,却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 那香气奇怪又陌生,源源不断的侵蚀着马车,薛凝闻着这奇怪的香气,突然意识模糊。 // 楚蘅芜是被马车颠醒的,醒来的第一时间,她就预感到有些不妙,果然,下一秒便有人掀开车帘走了进来。 “你醒啦。”女子笑吟吟道:“真没想到第一个醒来的会是你,明明你看起来身子那么柔弱。” “你是谁?”楚蘅芜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前不久才见过我,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女子摘下脸上面纱,看向楚蘅芜。 这女子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模样,模样艳丽,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妖气。 她身段纤细,一举一动间皆是妩媚,却少了些气质。 “我没见过你。” “是吗?”女子笑了,“前不久你与肖檐逛夜市的时候,不是与我撞在了一起吗?” “是你?”楚蘅芜想起来了。 “是我。”女子将面纱重新带上,笑吟吟道:“我姓楚,名又萱,大业太子楚玄嫡长女,说起来,寿阳公主算是我的堂妹呢。”
第56章 阻拦 太子玄被斩之时, 膝下育有一子一女,男孩名为楚戌,女孩名为楚又萱。 事败之后, 太子玄被斩,吴越带着一种余孽以及两个孩子逃出长安,一走便是二十多年。 楚蘅芜怎么也没想到, 他们会再次回到长安, 还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疑问, 楚又萱拿起桌子上的琉璃盏, 道:“当年如果不是楚烈,现在你所拥有的一切应该是我的。长安是个好地方, 我本就是长安人。” “太子玄谋反,这是你们应得的。”楚蘅芜靠在身后的软塌上,说的有气无力。 她头上的珠翠有些已经散落在地上,显得有些狼狈。 “成王败寇, 哪里有什么应得的。”楚又萱说着,伸手抚上她的脸,出神道:“果然是长安第一美人, 我看着都要动心了。” 她目光落在楚蘅芜发间的竹簪上, 微微眯眼,正想伸手去碰, 却被楚蘅芜躲开了。 “你身上竟然有这么廉价的东西,这东西对你很重要?”楚又萱没有再动作,只是目光一直没有从竹簪上移开。 那个簪子是肖檐送给她的,因为是藏剑簪, 她便一直没有让这簪子离身过,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自保。 楚蘅芜心跳如鼓,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装作不在意的道:“什么重要不重要的,我随便一个玉簪都能买几百个这种丑陋的簪子。” “那你还一直带在身上?”楚又萱不信,伸手又要去够,却再次被楚蘅芜躲开了。 “别碰我,我不喜欢被人碰。” 楚又萱脸色一冷:“你不会以为到了我这里,还有人把你当公主一样对待吧?” “你若是真的喜欢这个簪子,我摘下来给你。”楚蘅芜有气无力的抬手碰到头上的竹簪。 顶端那块玉带着冰凉的触感,让她微微安心。 “确实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楚蘅芜道:“这个簪子,是肖檐送给我的礼物,我一点都不喜欢,怕伤了他的心,这才一直带着。” 闻言楚又萱皱眉,缓缓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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