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自己可以走。”楚蘅芜双臂无力勾着肖檐脖颈,将脸埋在他怀中,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放我下去。” 或许是昨夜没有睡好,她今日说话时都有些有气无力,只能攀附着肖檐肩膀 肖檐眸子沉了沉,却将她抱的更紧。 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今日脸色有多差,他看着她的时候总会有些不安。 当真是旧疾吗。 肖檐不愿意相信,但是这是殿下亲口说的,他不得不信。 她腰间的彩色琉璃穿过他臂膀垂下,随着他们的动作摇摇晃晃,阳光照在在琉璃佩上折射出七彩光,光落在在地上,一摇一晃,晃到了楚蘅芜的眼。 她一时之间出神了,也就忘了挣扎,随肖檐去了。 肖檐注意到她的视线,问:“殿下喜欢这种颜色的光?” 楚蘅芜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下意识地点点头。 闻言肖檐不再说话,只是脚步放缓了许多,似乎想要让她看个够。 原本一炷香地时间愣生生让肖檐走了许久,他们到达前厅的时候,江淮已经喝了一肚子茶。 靳重光和薛凝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几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直到肖檐抱着楚蘅芜走进来,江淮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立即上前行礼。 似乎没想到楚执派来的使臣是江淮,楚蘅芜有些尴尬,匆匆示意他起来,转头瞪了一眼肖檐。 肖檐将她的怨气照单全收,却还是没有松手。 江淮也有些尴尬,连忙道:“太子殿下派臣前来护送殿下回京,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便可以启程。” “现在?”楚蘅芜皱眉。 江淮直起身子点了点头:“太子殿下下令,一旦接到您便立即赶回长安。” 闻言肖檐抬眼,问:“所为何事?” 江淮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太子殿下没说。” 他充其量一个护送的使臣,太子怎么会和他说那么多。 想起什么,江淮连忙从袖中掏出一个封好的信件递给楚蘅芜,道:“这是太子让臣交给殿下的。” 楚蘅芜疑惑接过信封,骤然摸到里面一个小方盒,动作一顿,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打开。 她已经猜到楚执为什么会派使臣前来了,她的信楚执应当是已经看到,这次的事情就是和她身上的毒有关。 将信封收好,楚蘅芜点了点头道:“那今日便启程吧。” 说完,她看向薛凝,问道:“薛姑娘觉得如何呢?” 江淮和靳重光同时看向薛凝,似乎全都在等她的回答。 “我和公主一起回长安。”薛凝没有分给靳重光一个眼神,只是道:“我去将檀奴带过来。” “我和你一起去,还能帮你提些东西。”江淮回头给楚蘅芜行了一礼,匆匆跟了上去。 靳重光抿唇,站在原地没有动。 “哥。”楚蘅芜突然出声,唤醒了出神的靳重光。 印象里上一次殿下这么叫他是在落下悬崖受伤的时候,他本以为以后再难听到。 “你不追上去吗?”楚蘅芜目光认真看着他。 她身上的毒还不知道能撑住多久,此次一别,或许就是永远。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出于私心道:“薛姑娘收拾行李说不定人手不够,你去看一看。” “不必。”靳重光道:“府中还有不少侍卫会帮忙。”况且,她应当也不愿意自己去帮忙。 只是后半句他没有说出来。 闻言楚蘅芜表情有些复杂,低低叹了口气,撤下腰间琉璃佩交到靳重光手中。 “阿芜?” “这是我贴身环佩,他日若是遇到难处,可凭借此佩入宫,父皇会帮你的。” 这环佩是十二岁那年父皇给她的礼物,她一直带在身边。高处不胜寒,若是靳重光日后遇到麻烦,兴许能帮他。 猛地握紧手中环佩,靳重光不解她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件事,抬头间却对上楚蘅芜认真对目光。 靳重光看不懂她的眼神,下意识伸手想要抚她头发,却被肖檐一个闪躲躲开了。 “武安侯,男女授受不亲。” 靳重光脸色一沉,忍着没有发怒,低头对楚蘅芜道:“殿下是不是有些不开心?” 肖檐抱着她的手一紧,也低头去看她的神色。 楚蘅芜摇了摇头,有些疲惫的靠在肖檐怀中,低声道:“有点累了,带我去马车上吧。” 闻言肖檐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却听到靳重光突然开口唤:“阿芜!” 楚蘅芜抬头,面露不解。 “越往长安越热,殿下一路小心。” 靳重光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些话,他只是觉得殿下的神色令他不安。 “殿下有肖檐照顾,不劳武安侯挂念。”肖檐开口,抱紧楚蘅芜缓步往门外走去。 一路上,肖檐出奇的沉默,只是抱着她的双臂却很稳,半点没有颠簸。 “肖檐。”楚蘅芜从下到上看他的脸,目光落在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上,心中微动。 “你是不是吃味了?” 肖檐脚步一顿,点了点头,敛眸道:“臣只是殿下的侍君,哪里敢说吃味,只是有些难受。” 闻言楚蘅芜不语,眸子却带上了笑意。 “殿下不用担心臣的,臣自己会调节好。”肖檐说着,小心翼翼将楚蘅芜抱进马车。 正准备放手之际,楚蘅芜突然勾住他的脖颈,微微抬手,凑了上去。 柔软的唇相贴的瞬间,肖檐眸子一沉,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将人按进自己怀中。 马车很大,里面还有尚未燃烧殆尽的熏香,楚蘅芜被吻的意乱情迷,下意识去解肖檐腰带。 强迫自己抽出些理智,肖檐拦住她的手,将人更深的压向自己。 “殿下,现在不行。”肖檐放开她的唇,轻轻吻在她耳侧,低声道:“等回长安。” 楚蘅芜思绪早就已经变成浆糊了,水润的眸子半眯,小心亲在肖檐耳畔。 猝不及防的温热让肖檐浑身一震,他喉结滚了滚,哑声道:“殿下,你是准备让臣出丑吗?” 闻言出楚蘅芜低笑一声,主动将唇离开了肖檐的耳尖。 松了口气,肖檐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将楚蘅芜抱在怀里,冷静了好一会儿。 望京虽然远不如长安炎热,但是这个季节他们贴在一起,也出了层薄薄的细汗。 后知后觉察觉出不舒服,楚蘅芜想离开,却又被肖檐拉了回去。 “殿下。”肖檐无奈,“臣还好呢。” 楚蘅芜眨了眨眼,乖巧的喔了一声,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发呆。 可能是中毒的缘故,她思绪有点转不过弯来。刚刚如果不是肖檐制止了她,他们说不定还真的能在马车上做出荒唐事。 周围很静,耳畔是彼此的呼吸声,肖檐闭了闭眼,感觉到身体中那股冲动下去,方才松开楚蘅芜,为她整理好衣衫。 “殿下在这里休息,臣去看看阿姐他们可是来了。” 肖檐说着掀开车帘,看清外面场景,猛地僵住。 薛凝和江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大概是察觉出里面的动静,因此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进去。 见到肖檐出来,薛凝低头,脸颊染上薄红,低声道:“殿下她......” “殿下刚刚有些不舒服。”肖檐开口解释。 闻言薛凝皱眉,松开怀中的檀奴交给江淮道:“我去看看殿下。” 见薛凝进了马车,肖檐收回目光:“走吧。” 不远处,靳重光站在门前目送他们远去,突然觉得心空了一块。 这次的感觉与以往都不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取走,直觉告诉他,他或许很难找回来了。 或许是舍不得阿芜,靳重光握紧手中琉璃佩闭了闭眸子,直到看不到队伍影子,方才怅然地垂下手。
第72章 耻辱 回长安的路他们走了半个月, 到达公主府门前的时候刚刚过了处暑,天气依旧有些闷热,公主府前的几棵乘凉树都被晒得有些无精打采。 细细算来, 他们离开长安已然数月,公主府门前门前的树竟已从深绿变成了墨绿。 绿倚一早就等在门外,看到行驶来的马车眼眶一红, 立即冲了过来。 马车帘子被掀开, 绿倚正要上前去扶殿下, 却不想出来的是抱着楚蘅芜的肖檐。 绿倚心一紧, 本就摇摇欲坠的泪水瞬间忍不住汹涌而出,急忙道:“公主怎么了?” 她说话的时候有些激动, 肖檐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殿下睡着了。” 完全没预料到的答案,绿倚松了口气,擦干脸上的泪珠, 同样压低声音道:“殿下的屋子这段时间每日都有人打扫,大人直接带公主前去休息便好。” “至于薛姑娘,府中有许多客房, 薛姑娘可以暂时住下。” 薛凝感激的看了一眼绿倚, 她离开长安这么久,医馆那里自然不能去了, 她住着的小院一连数日没有人气,现在也不能立即住下,可以称得上是无处可去。 绿倚摇了摇头,率先为他们带路。 只是她有些疑惑, 殿下之前睡觉都很轻,如今被肖大人抱着走这么远的路, 竟然都没有醒,难不成是太累了吗? 摇了摇头,她将自己猜测的通通抛到脑后,推开内室的门。 屋中点着楚蘅芜一直很喜欢的那款香,肖檐小心翼翼将她放下,垂眸看着睡梦中都在蹙眉的殿下。 他总觉得点休息啊这段时间有些不对劲,他不是没有问过,问的多了殿下也只会用旧疾搪塞。 将她头发散下,肖檐转身对绿倚道:“你在这里守着,殿下若是醒了,带她去沐浴。” 闻言绿倚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将床前的轻纱摘下。 “大人如今是准备前去沐浴吗?” 肖檐摇了摇头:“薛凝的院子在何处?” - 楚蘅芜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明明她睡了很久,却总觉得浑身没有力气。 她明白这是落回的原因,她没想到落回竟然这般离开,她吃了楚执派人送来的药都这样难受,想象不到若是没有那服药,她现在该有多难受。 江淮送来的那封信中只有一粒药丸,楚执没有在信封中留下任何话,但是她却明白这种药与落回有关。 说来可笑,这些年她与楚执一直都八字不合,但她们毕竟是亲兄妹,在某些事情上,有着出乎意料的默契。 楚执什么都没说,她却直接将药吃了下去。 “终于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纱帐外响起,楚蘅芜诧异抬头,透过重重纱帐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男人。 因为纱帐的阻隔,她看不清外面人的脸,却还是通过声音辨认出外面的人是楚执。 “皇兄。”楚蘅芜很轻很淡的喊了一句。 楚执眉宇一松,低声道:“既然醒了就收拾收拾出来,宫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本宫不能出来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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