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白竹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倒流,她长长的指甲几乎陷阱肉中,肖檐袖口已经被她撕了破了一道口子。 “不会的,不会知道的。” 年白竹要疯了,她这么多年都不敢死,不止是要亲眼见到肖叡良平反,更重要的是害怕九泉之下去见他。 问心有愧的人连死都不敢死,只能像个鬼一样在人间独活。 肖檐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 天色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黑了,夜晚温风吹到身上,有种别样的苦闷。 他不再看地上的年白竹,犹幽魂一般缓缓走出了南巷。 仰头间满目星河,四下寂然。长安今日无夜市,街上清冷人如魂。 “还没有回来吗?” 刚刚沐浴过,楚蘅芜脸上还泛着温水浸泡的潮湿。她身上只简单的用一块轻纱裹着,灯光映射下隐约能看到里面的肌肤。 每年夏季,公主府的侍卫是不允许进入内院的。天气闷热,就算是冰块也难以解暑,这样的天气下长安女子更喜欢呆在内院,因此外男是不能随便进内院的。 绿倚摇了摇头,低声道:“公主先休息吧。” 楚蘅芜摇了摇头,看向梳妆台上的匣子。 那里面装的全都是楚执送过来的药,一粒药可以维持很久,想必是能让她舒舒服服到死。 可是谁又愿意死呢,若是有可能,她还是更愿意活下去。 就在出神间,一双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肩。 楚蘅芜有些诧异,她竟没有注意到肖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绿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你去哪里了?”楚蘅芜没有抬头,微微眯眼,嗅到一股刺鼻的脂粉味儿。 那脂粉味像是长安最廉价的香料坊制作出来的香料,这么严重的香料味,莫不是浸在了香料缸里。 “回了一躺南巷。” 他声音沙哑,说话的时候仿佛含着砂砾,楚蘅芜下意识想要抬头去看他,却被他捂住了眼睛。 骨节分明的手还带着凉意,楚蘅芜纤长的睫毛在他掌心微微扫动,低声道:“你是不是去摸冰块了?” 良久没有听到身后人回答,楚蘅芜微微皱眉,又道:“你母亲,现在可还好吗?” “很好。” 肖檐回答了一声,转手将楚蘅芜抱进怀里。 视线被他胸膛遮挡,楚蘅芜想抬头,却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抱住。 下巴顶在肖檐肩头,楚蘅芜下意识蹭了蹭,冷哼道:“身为本宫的侍君怎么如此大胆?” 闻言肖檐不语,低头深吸一口气,自嘲道:“殿下,臣今日觉得很伤心。” 楚蘅芜动作一顿,神色也正经了不少,低声道:“为什么?” “殿下真想知道?” 没有犹豫,楚蘅芜点了点头。 “臣,已经得知父亲案子的真相了。” 以为他是回忆起了往事,楚蘅芜抿唇,低声道:“往事不可追,肖大人能够平反,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的。” 闻言肖檐失笑,掌心扣住柔顺的长发,低声道:“当年盖下私印的那个人,是臣的母亲。” 楚蘅芜浑身一僵,下意识抱紧他,说不出话。 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让她没办法意识到这竟然是真实的。 “殿下,臣很难受。” 楚蘅芜已经完全乱了,她下意识偏头去亲他的颈侧,小口小口在上面留下痕迹,似乎希望这样可以安慰到他。 “殿下。”肖檐一直掌扣住她的腰,低声道:“殿下是在招惹臣?” 猝不及防的对上视线,楚蘅芜心中一痛。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肖檐,双目猩红可眸中满是死寂如一滩波澜不惊的深水。 她双手捧住肖檐的脸,苦恼道:“你——” “殿下想要吗?”肖檐突然说。 楚蘅芜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眸子飞快的眨了眨,呆呆看着他。
第75章 山海 桌子上放着几盘解暑的冰块, 内卧相比于外面温度低,但是楚蘅芜依旧感觉有些燥热。 见她发呆,肖檐以为自己是误会了, 歉意道:“对不起,是臣误会了。” 他松开楚蘅芜的手正准备离开,却被楚蘅芜一把抓住了手腕。 楚蘅芜深吸一口气, 沉声道:“本宫没有不想。” 肖檐怔了一瞬, 心下一松, 竟低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殿下。”肖檐轻叹一口气, 缓缓道:“殿下不必为了臣做任何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好。” 楚蘅芜被噎了一下, 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重欲了。 她伸手勾住肖檐的手指,低声道:“那……那抱一抱心情就会好吗?” 见肖檐依旧看着她不说话,楚蘅芜明艳的脸上带起一丝纠结,她有些搞不懂了。 下一秒, 肖檐突然将她揽进怀里,将她与自己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楚蘅芜吓了一跳,慌乱道:“你的手——” 他的手虽然已经被薛姑娘再次接好, 却落下了严重的病根, 平时根本那就不能使力。甚至有时候握笔时间久了都会痛。 肖檐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腕,那处的伤已经再次愈合了, 只是上面的疤比之前还要丑陋。 若说之前的伤疤看一眼便会心惊,如今的伤疤则会让人怀疑这双手是不是已经废了。 手腕微微转动,肖檐感受到轻微的疼痛,只是这点疼痛相比于心中的痛远远不够看。 “殿下, 臣在人世间苟活二十载,如今真相大白, 臣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只有贴着耳朵的时候才能听到,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带起轻微的痒意。 楚蘅芜瑟缩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哀伤。 是啊,肖檐从小就只有母亲一个亲人,如今知道这样残忍的真相,以后又该如何自处呢? 她突然感觉说不上来的难受,鼻尖一酸,双手环住他的腰没说话。 “殿下...”肖檐想要问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道:“殿下会一直陪着臣吗?” 他其实想问殿下如今可是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不是他,可是话到嘴边又害怕听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最终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 肖檐自己都没想到,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般不自信起来。 可是由爱故生怖,他是真的害怕了。 楚蘅芜呼吸一窒,心脏剧痛。 这个问题她回答不了,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揭过去。 等了很久没有等到殿下说话,肖檐眸光一黯,安抚的顺了顺她披在身后的长发,正准备岔开话题,却猝不及防被楚蘅芜吻了上来。 诧异了一瞬,肖檐第一时间揽住她的腰,目光怔怔盯着眼前睫毛轻颤的人。 楚蘅芜经验不多,自己来主导更像是一场慢条斯理的厮磨,直到气喘吁吁方才松开肖檐衣领。 原本便很鲜艳的红唇现在更加鲜艳了,上面还有一层水光,肖檐看着她这幅样子,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 “我累了。”楚蘅芜不满,抬眼瞥他:“你为什么不动?” 她说话时气息有些不稳,凑近他的时候身上的轻纱滑落,露出大片白皙的肩膀。 肖檐眸子一深,低声道:“殿下今晚是不想睡了。” 闻言楚蘅芜微微挑眉,眯眼道:“肖檐,你是不是不行了?” 她说着,眼神乱瞟,下意识就想要低头去看,却被肖檐托住了下巴。 他力气轻柔,托下巴的时候仿佛是在轻抚,楚蘅芜舒服的眯了眯眼,短暂的忘记自己去做什么。 肖檐见她这样表情,动作微微一顿,忍着身体冲动,一只手让她舒服的靠着自己,另一只手小心为她顺着头发。 大概是真的很喜欢被人顺着,楚蘅芜神色迷离,低声道:“你放心,本宫不知道你在勾戈那里都经历了什么,但就算你真的不行了,本宫也不会将你赶走的。” 闻言肖檐额头青筋微起,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忍得艰难,殿下竟还怀疑他不行。 顺着头发的动作一顿,楚蘅芜立即感觉到了,于是缓缓睁眼,仰头看他,似有不满。 她很喜欢被肖檐这样顺着头发,舒服到骨子里,如今停了她便有些抱怨了。 “殿下。”肖檐似是真的无奈了,掌心覆在她的长发上,声音沙哑道:“臣很难受。” “哪里难受?”楚蘅芜没有反应过来。 肖檐灼热的手攥住她的手,带着她摸了摸自己有些滚烫的脸。 “殿下,臣难受。” 皮肤的灼热感让楚蘅芜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反应了几秒方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脸上顿时染起绯色。 她倒不是故意折磨他,只是刚刚太舒服,她是真的给我忘了。 从肖檐身上起来,她没有将身上的轻纱穿好,而是半脱着隐约挂在身上,将她肌肤若隐若现的展示在肖檐面前。 猛地阖上眸子,肖檐依旧没有动作,似乎是在等她的同意。 但是楚蘅芜偏偏就不松口了,双臂环上她的脖颈,低声道:“肖大人为什么闭着眼睛?”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说话时的语气比往日都要温柔许多。 肖檐依旧没有睁眼,只是有些躁动的手却暴露了他的淡定。 楚蘅芜有些想笑,却忍住了。她愣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突然轻轻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她有时候觉得肖檐有种传统的大业文人风骨,但是这种风骨似乎是只有面对她的时候才能显露出几分。 一开始她是有些不懂,可后来她为这一点独特窃喜。 天下人会看到许多种肖檐,但是只有她能勾出他潜意识里的那点君子之姿。 她的吻顺着唇角一点一点向上移动,直到吻到耳侧,楚蘅芜停住了。 纤长的睫毛触碰到耳侧的皮肤,带起一阵阵的痒意,肖檐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他脸上和脖颈处已经红了一大片,脖子上的青筋微微凸显,有些狼狈。 楚蘅芜动作一顿,低声道:“你还没有喝避子汤。” 肖檐眼中划过刹那间的失落,那失落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在楚蘅芜起身前,肖檐已经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肖檐缓缓松开她,低声道:“现在熬煮似乎有些来不及了,臣今夜去书房睡便好。” 闻言楚蘅芜水润的眸子轻眨,抿唇道:“已经让绿倚熬好了,就放在桌子上。” 肖檐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桌子上出了冰砖还有一个药盅,他一开始没有在意,不成想里面竟然是避子汤。 他并不介意喝避子汤,若是殿下的意思,哪怕是毒药他都会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他只是有些怀疑,殿下与他分别那日所说的话,到底是深思熟虑过的还是一时冲动。他更加不确信,殿下到底喜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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