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她怀了几个月了?”贺楼伏城不耐烦地问道。 王公公弯着腰,眼神时不时地瞟向七娘,能不能意会到就看她的造化了。 “夫人并没有怀孕。”医官弯了弯身子,应道。
第16章 第 16 章 “都说了不是夫人。”七娘低着眼,小声反驳道。 “并没有怀孕?”贺楼伏城整个人仿佛要软了下去,靠在王公公身上,长叹了一口气。 王公公扶住他,安慰道:“王爷您消消气,这里一定有什么误会。” 难不成真的是七娘变了口味? “你自己说,还是我来查。”贺楼伏城的脸越发逼近,和儿时无异的面容上多了几分不容反抗的坚毅。 七娘警惕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来硬的,贺楼伏城拿她没办法,七娘是什么性子他最知晓。 她不愿意开口说的东西,就算打碎了骨头都不会吭一句。 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 贺楼伏城让他们都退下,顺便把门带上,有些事情不需要有其他人在场。 “我也不是不通人情的恶鬼,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贺楼伏城绞着拇指,坐在七娘身边嘟囔道。 七娘默不作声,她不说不代表贺楼伏城永远不会知道。 两个人就这么耗着也不是个办法,这件事是他冲动了,如此冒犯换做是他也不肯说。 “睡吧。”贺楼伏城说道。 就这么放过她了? 七娘有些不敢相信,视线盯着贺楼伏城的后脑勺出神。 漆黑如墨的发丝披散在被褥的丝缎上,像是上好的墨块淌下来的,期间几根银丝尤为扎眼。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七娘翻了个身,看着架梁说道:“小翠怀了大公子的孩子。” 贺楼伏城没理她,咫尺间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七娘没有再说下去,合上眼,终于睡上了个安稳觉。 如果七娘真的怀上了呢? 就算翻遍整个南唐他都要把那个男人找出来,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比自己强在了哪里。然后把他杀了,挫骨扬灰不留痕迹,找也找不到这个人。等娃娃十月落地,七娘也该为孩子找个爹的时候,他一定是最好的人选。 小翠是谁来着,这个名字听着耳熟。贺楼伏城想了千百种方法,都付之一炬。 七娘起了个大早,不敢惊动贺楼伏城。 瞒着贺楼伏城是她的不对,等他起的时候,七娘做一桌子的菜。 贺楼伏城披了件衣服,走到桌前一看便知是七娘做的赔礼。 王公公赶忙上前解释道:“夫人让奴别吵醒您,给您做了这一桌菜,还差了一道汤,正在伙房里忙着呢。” 贺楼伏城用手拈了颗虾枣丸子,凑到鼻尖闻了闻,随后丢进口中。虎牙刺破粉白的虾泥,流出了化成水的肉汤。 也就在吃上,能花掉她这么多心思。 “王爷,要不先更衣,在陪夫人用点。”王公公拿了一件衣服在手上,说道。 昨夜医官一口一个夫人,似乎叫的贺楼伏城很是欢喜,那个女子成为贺楼夫人又或是广陵王妃都是迟早的事了。 这座将军府可比贺楼府要大得多,光是从伙房走过来就要好一段路,七娘端着汤水一路走来有些累手,怀疑自己是不是染上了公子小姐们那弱不经风的病。 “公子,你要用些吗?”七娘的手指揉着耳垂,烫得没知觉了,被贺楼伏城看见自己这副窘样,都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贺楼伏城的声音听不出波澜,七娘还以为他在气头上,热络地给他盛了一碗汤。 这一顿,贺楼伏城吃得舒服,脸绷的难受,叫上王协赶紧逃了出去。 这日子他还想多享受享受几天,可不能一次就原谅了她。 贺楼伏城还是抽出了一些时间过问七娘的事,这件事不知道个全须全尾他这颗心总是放不下来。 “王协,小翠是谁?”贺楼伏城冷不防地问道,手里还拿着折子。 “小翠?不是夫人前些日子要去的婢子吗?”王公公应道,“夫人为了她,还求了您把许家的人都给放了。” 到现在贺楼伏城还没把许家的人放出来,七娘提了一句的时候,他才给许家的人换了个大一点的牢继续蹲着。 “她怀孕了。”贺楼伏城说道。 王公公又接着说下去道:“府里的下人也传了几句,小翠同夫人同吃同住。夫人待下人都是极好的,但像这样的,还是头一个呢。” “哦?”贺楼伏城扬声道。 他送给七娘的东西,应该都进了那女人的肚子。如果她就此满足,也能瞒到把孩子生下来,只是那女人不甘心,胃口越来越大,她向七娘要的那些东西一定塞不满她的欲望吧。 贺楼伏城合上折子,说道:“好个许家公子,不仅要本王给他养女人,还要给他养儿子。” “王爷,息怒。”王公公跪在地上,说道。 “既然养了这么久,这孩子的生父,本王还没见上一面呢。” “奴这就去办。”王公公一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说道。 王公公跺着碎布,轻飘飘地走出去,不见一点响动,外面连空气都是甜的。 拂尘不耐烦地在手里甩了甩,立刻有人围了上来,“王爷要去趟地牢,赶紧去安排安排。” 王公公望着雾蒙蒙的天,叹气的样子和贺楼伏城一个模样。 皇城的天怕是又要下一波大雨了。
第17章 第 17 章 阴雨绵绵连月不开,暗沉的天空倾吐着烦闷的气息。 离南唐城破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了,托这场大雨的福,街上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人气都被冲刷干净。 “许家公子许煜,年三十有二,刑部侍郎,侍三司,许家大爷曾拜三公御史大夫......”广陵王想要见的人,王公公早就把人背的烂熟于心。 那也曾经辉煌一时,可比他这种商贾出身的高上几等。士农工商,这些人高高在上,看到比自己高上一等的人便着急巴结,看不起比自己低上一等的人。 为国为民的也有,不过城破之时已经绝迹了。 贺楼伏城坐在轿子里,静静地听着。王协连脸都见不到,也不知道广陵王的脸色,说的嘴都有些干巴。 南唐建国不到四朝皇帝,世家门阀就能迅速站稳脚跟,丞相的儿子还是丞相,将军的儿子还是将军,农民的儿子还是农民,商贾的孩子还是商人,这样的南唐把血性都压在贵族身上,就像羚羊把虎口逃生的希望寄托在身上的蜱虫,真是可笑。 一个国家的死敌并非外来的,而是来自萧墙之内。 大魏的广陵王入住皇城,遍野哀嚎,文帝仁慈大赦天下,半月后广陵王推行仁政,百废待兴。 地牢外荒草萋萋,广陵王亲自视察,狱卒们都打起精神来,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 一踏进去,腐烂的尸草味充斥着整个鼻息,再往里走夹杂着几步令人作呕的味道,贺楼伏城某些方面像猫一样,竟然还能受着。 王公公每走两步,都要时刻注意着广陵王的脸色,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一身华服的男人在这个阴暗的地牢里引起一阵骚动。 贺楼伏城长着一张富家公子的脸,如果不对上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真像个好说话的公子哥。 以至于在战场上,看到贺楼伏城这副样子轻敌的不在少数。 “美人!”有些关着失心疯的世家公子哥不在少数,大喊了一声。 栏杆处伸出一双糊满泥垢的手,指甲缝里全是黑灰,差一厘就刮到了广陵王的衣摆。 “美人?”贺楼伏城狡黠一笑道。 唇红齿白,可不就是美人。 王公公冷汗直流,下一刻便看见贺楼伏城隔着牢门,对着那傻子勾了勾手指头。 胡络塞乱糟糟地男人色眯眯地趴在牢门上,眼里满是旖旎,左手搭在门上,右手探下身去。 在场的人都低着头不敢出声,贺楼伏城不紧不慢地拿出手帕,包在手上。 啪嗒—— 骨折的声音像是落了锁的门一样干脆。 “晚上给他们加点肉。”贺楼伏城吩咐道,手帕丢在了地上。 男人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双眼的旖旎停在了某一刻,脖颈如同城门的歪脖子树一样扭曲,不同的是树能活,人活不成了。 许家大爷瘦骨嶙峋的身子躺在草垛上,蜡黄的脸庞消瘦不堪,干裂的嘴唇一开一合不知道想说些什么,脸上的皱纹像低劣宣纸上的褶皱一般曲折。 许家大公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人瘦得脱相,灰白的头发看不出曾是意气风发的刑部侍郎,深陷的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来人。 玄色锦袍萧萧然地站在栏外,绞银丝线绣着祥云团的图案,高高在上地睥睨着他们。 “王爷,这里关的都是许家。”狱卒伏着腰,恭敬地说道。 贺楼伏城没有说话,挥了挥手,王公公对他使了个眼色,凭空变出了张凳子,说道:“王爷,您先坐会。” 贺楼伏城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说道:“派个能应话的来。”
第18章 第 18 章 许家大公子饿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手脚并用地爬到牢门面前,撑着最后一口气坐直了腰板说道:“我来。” “你是何人啊?”王公公捏着嗓子问道。 阴阳怪气地声音,连贺楼伏城都瞥了两眼,王公公立刻俯下身子,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许家大公子许煜,拜刑部侍郎......”说的和王协分毫不差,忙活了半生,都在这几句话里了。 贺楼伏城耐着性子听完许煜的话,又被他反问道:“你又是何人?” “大胆!”王公公拈着兰花指,直挺挺地指着许煜,喊道:“这可是大魏的广陵王殿下!” 面容憔悴不堪的男子,侧目而视,那几分上位者的竖目感还是有的。 王公公的不过是狗仗人势,低着眼看了看有些心不在焉的广陵王。 他这个给主子向来都是君子报仇,一刻嫌晚,什么时候改脾气了,今日唾沫星子都喷到脸上,竟然还没点动静。 “嗯,不错,还是个栋梁之材。”贺楼伏城拍了拍手,说道。 “广陵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许煜问道。 贺楼伏城忍着笑意,国亡城破之时,这群人跑得最快,如今坐在牢里,倒是有上几分忠肝义胆的贤臣风范。 只不过效忠的人都挂在城墙上三个月有余,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这份忠勇了。 “许家也是南唐颇有名望的大家,本王今日前来,却有一事相求。”贺楼伏城说道。 本应该等来自己的死讯,突然被委以重任,许煜抬眸,如同一湾死水的黑眸,掀起波澜。 “广陵王取笑我们了。”许煜还是个明白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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