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哉怪哉,他自识得沈元州,也是个心细如发多思多疑之人。人在昌县门口洒血,摆明了存心设局……沈元州怎么会? 外人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来,这种事,当然是先瞒着的好,可这么大的事,如何瞒的住。 只西北乱相,马跑的没以前快。话传到魏塱耳朵里,也就传到了李敬思耳朵里,比之皇帝错愕之后的欣喜如狂,李敬思只淡淡拿帕子擦了擦手,都没跟传话的人说一声“知道了”。 那人不明所以,压着嗓子道:“大人,您看这是……是不是要赶紧进宫一趟,听说陛下龙颜大悦,诏令群臣,明日要恢复上朝了,定是为着这一桩” “蠢的么,现在去……”李敬思嗤笑了声,并没继续责备,底下人未必不是存心说与他讨好。 哪有人不知道,这个时候赶着去,就是跟皇帝说,你身边有眼线,你知道的事儿,我马上就知道了。 他道:“我只有主张,不必你来提点。” 那人诺诺告罪,李敬思转入后院,永乐公主红妆斜倚在秋千架子上,四周桃夭已尽,只剩些许残花还挂在枝头。 再好的树种,总也有个天时所限,哪有长盛不衰。 李敬思顿步,鼓了鼓腮,想让自个儿笑意看起来尽量俊朗些。分明他脚步声重,走到秋千处,仍不见永乐公主睁眼。 旁儿站着的丫鬟都有些看不下去,轻喊了两声“公主”。 永乐公主迷糊睁眼,而后欢喜跳下秋千,双手搂了李敬思脖颈,昂首抵在他下巴处,娇声问:“怎么今儿个,回来这般早。不知哪处不对,我每日是愈发的倦了,站着也要犯困。” 说着话,松了只手下来,抓着李敬思的手,缓缓放到了她平坦小腹处,点水抚过一阵,又媚笑着要往上面移。 李敬思笑道:“早回了,刚才前面忙别的,没过来。” 永乐公主立时甩了手去,佯嗔道:“谁信呢,他肯放你回来。” “沈元州死了。” “啊?”永乐公主瞬时变了脸色,左右看过一圈,恢复镇定沉声道:“谁干的,她干的,是不是,是不是薛凌干的。” 李敬思摇了摇头,道:“只有这么一句话,具体怎么回事,说不清楚,那头又乱,肯定底下也想瞒着,就知道死了,别的没了。” “就是她干的”。永乐公主笃定道:“肯定是她干的,她不是去了西北,不是她干的还有谁,好端端的人怎么死了。” 她喘着气来回踱了两步,恨道:“凭什么,凭什么沈元州千军万马,她就把人弄死了,她怎么把人弄死的,凭什么。” 李敬思伸手将人揽入怀里,笑道:“怎么这么说。” 永乐公主撇开脸:“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她就能心想事成,想要谁死就谁死。” 李敬思耐着性子在她背上拍了两拍,道:“别人的事,何必管她。” 沈元州死了是个好消息,再不用日夜担心他闯进京来追问自个儿沈家事了。薛凌是赢家,起码此处无性命之忧。 永乐又哼得两声便罢,柔弱倚在李敬思怀里,问他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 李敬思笑言“什么都好”,永乐却道:“长子嫡孙,当然是个儿子才好,如何是什么都好。” 辰时过暑意渐重,李敬思劝着且去房里歇。是不是有孕,大夫还没给个准谱儿,说什么儿子女儿。 更何况,寻常人,论什么长子嫡孙,又没有皇位传。就算有,宫里头那位,非嫡非长啊。 这些话自是不能说给永乐公主听,成婚以来,他看眼前皓首蛾眉,佳人红粉……还是,还是美的。 宫里魏塱捏着书信看了又看,连声问:“这信上所言,是真是假,何时何人,得取贼子狗命。” 来人回道:“千真万确,沈元州是死了,是谁做的,他们也没查出来,就是人赶到的时候,鹫鹰将尸体都吃了一半了。” “有这等事,有这等事,竟有这等事,天意在朕,天意在朕,是天意在朕。来人,来人,快来人。” 门外秉值的太监匆匆进到里头,魏塱手指窗外,红光满面喊:“去,即刻去,去把司天监唐毓传来。” 太监应声要走,魏塱又道:“不……不不……不要传他,去接,直接将人给朕接来,快马接来,一刻也不要耽搁。” 祸在东南,西北大祥,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扬身出得两口长气,暗自庆幸没在半月前把唐毓给砍了。这司天神棍说什么岁星犯月,地生凶祟,烧纸添香跳神各种糟事闹了一通,结果逆党更甚,西北难稳。 得亏是罢了一月朝,没工夫计较,他连把人拖进来打死的兴致都提不起来,这才让唐毓胆战心惊活到了今天。 一听说是皇帝派人来请,唐毓当场吓得汗如雨落,求着太监给口茶的功夫,也好和妻儿作别。 天象之说,历来只能锦上添花,只如今满朝文武,个个都在如履薄冰。旁的还好,政建证建,有功难求,无过却是好办,可这司天监的活儿…… 老天爷的事,凡俗众生哪能说的准啊。黄贼在前,五月大祭过后,沈患又起。自个儿两月前说什么西北大祥,也是想帮着皇帝逼沈家回来。 哪料得,哪料得……他老泪纵横,只猜是不是西北那头压不住了,皇帝要把自个儿拖出去,古来不见天子错,罪在臣道。 太监日夜只在门内听宣,哪晓得门外众生煎熬,尖声道:“哎哟我的唐大人哦,您当这是邀您往大街上走着花儿呢,没见是宫里车马来接您,伱这快着点,啥也别说,立时儿的,跟咱家去吧。” 唐毓掏出个帕子擦脸,躬身“哎哎”应了两声,与赶来的儿子相拥片刻,视死如归上了马车。 朱漆宫门开后,又过明黄宫道,到了御上书房前,太监掀了帘子,唐毓伸手拉了一下脚,只觉腿软半天站不起来。 太监看皇帝居然身着龙袍站在门外相候,骇的面无人色,跪倒在车架子上,双手扶着唐毓,恨不能把人跟盆水一样端下来。 这得是出了什么大事,天子召见,居然要在檐下等着。他催唐毓:“我的唐大人啊,您这什么话儿啊您这,您这不下来是什么意思。” 唐毓颤道:“不是……不是……我……” “不是什么您……陛下在外候着您那,你再不下来,陛下岂不责奴才办事不利,算咱求你的,您快着点吧您嘞。” 唐毓指了指腿,咬牙道:“我最近骨痹犯了,动不了啊。” 魏塱早已看见马车,本想直接迎上来,顾忌身份不妥,现看唐毓迟迟不下,再耐不住,虎步龙行下了台阶,口喊“爱卿”。 太监愈急,挤眉弄眼催,唐毓抬脚,近乎是滚了出来,跪倒在地叩首要喊“死罪”,魏塱已到跟前,弯腰双手去扶。 “西北大祥,是西北大祥,卿家神可通天。” 他拉了拉,没拉动,又喊:“爱卿平身,起来回话。” 唐毓听闻此话,恐是天子喜怒无常之兆,而今西北,哪来的大祥。他自两股战战,竭力站起,看魏塱眉飞色舞,喜气洋洋。 真,真有大祥? 他抬手擦汗,喊:“臣……臣……臣……” 魏塱手指房内,道:“爱卿一路过来,必是暑热难熬,屋内说话。”又与太监道:“传些解暑汤来。” 说罢转身往里,唐毓敲了两下大腿才能迈步。跟到里头,魏塱坐于桌后,诚道:"往日朕不信命数天象,是朕不敬。世上真有通天之说,爱卿曾于月前推演,西北大祥,果有大祥。 今召卿来,是想爱卿与朕再卜吉凶,朕……朕……如何……如何才能再得天恩,再承天命?" 唐毓愣神,许久才能确认皇帝召自己来,是真的为了算一卦。说起来,他已有一月未见天颜。当今天子魏塱,原是年少登基,却是心性老辣,这样的帝王,司天监在他眼里,大概只能测测明日有雨否。 而今江山欲倒,神鬼之言,成了一根救命稻草。 唐毓垂头,想不通西北那头能有什么祥瑞,沈元州死了?不可能啊。 他甚至不敢张口问,只怕问出来,什么祥瑞都不是,皇帝一怒之下将自个儿人头砍了。 既然说有祥瑞,那就有吧,唐毓躬身道:"陛下明鉴,吉凶祸福,皆由天定,臣不敢妄窥。占卜之说,须起祭台,焚香火,心诚者通。 请……请陛下准臣,准臣回去沐浴更衣,再行……" “也好。”魏塱打断道:"你回去备着,朕选个黄道吉日来问,明日上朝,朕便与文武商议此事。 祭天,朕要再行祭天,求神佛相佑。若非爱卿正阳行祭天之事,必无西北大祥。 这回也将一切交于卿家操办,物尽其丰,舞尽其盛,以叩天恩,以示朕诚,如何?" 唐毓焉有不应之理,魏塱大喜,道是“一切财务支应,只管往户部处报,物力虽难,不敢有省天工。” 唐毓悉数应下,午时将近,皇帝要留膳。这天大的荣宠,唐毓不敢接,道:“午时一过,天地阴阳逆转,臣还是早些回去,以免误了时辰。” 魏塱这才作罢,直到唐毓离开宫门,他仍不知道西北大祥,究竟是个什么祥。 沈元州死了,并不能让胡人打道回府,也不能让流民重新安居。甚至于,这个人一死,西北十六城只会更乱。主将身亡,没准胡人南下更快。 不过这些烂事儿于魏塱而言,不值一提。沈元州一死,那边就是群龙无首,就算再有人称反,短时也成不了气候。 且沈元州死的这么快,旁人多少要顾忌一下,是不是命在天子。到底朝廷还在,剩下些守将,与魏塱并无不死不休的恩怨。 要钱的给钱,要官的给官,要打胡人的让他打,愿意回来讨逆的赶紧封赏。 让着点,让着点……让着点,就收回来了。他摊手,按着桌上沈元州死讯,比当年登基之时,胸口起伏更甚。 民,民是什么玩意儿啊,也值得当前惦记? ----
第1089章 请假 一般真有事的时候,朕就会请假。 一般想摆烂的时候,朕都是直接鸽。 本来打算一鼓作气写完的,眼看着要收尾了,突然冒出来点事,需要封闭式打工。 摸鱼是不可能摸鱼了,朕去赚点钱,好回来发电。 快则一周,慢则半月。 这本书请假,新书可能会更。 不是让你们去看新书的意思,那是朕的自嗨短篇,没几个字。 就是解释下,新书有存粗稿,改改就能发,所以不是不更这本。 朕也知道没几个人看,不过还是说一声。 感谢各位大佬厚爱,顺便澄清一下,朕不是基佬,朕都可以,朕杂食。 不要限定朕的性取向! ----
第1090章 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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