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亲戚做到这个份上,可真够没意思的。回头就算尉迟家再不肯搭理他家,不也是理所当然么? 上官仁虽听不到大家腹诽,可看着众人脸色,也不难猜出大家在想什么。 简直要吐出三升老血。 此时,他觉得今日岂止是失策,简直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经此一事,上官家想再宁州再度抬起头来,若不出几个惊才绝艳的人物,除非上官昭仪当皇后,六皇子继任当皇上! 可这,这有可能吗? 上官仁自己都不能相信。 最终还是厚着脸皮,带着族人给尉迟海上了香,灰溜溜的走了。 至于上官穗,谁还想去为难她?为难她也没什么用啊! 还不如趁着她在娘家,对她好点,以后还能博个人情,否则那才是不划算呢。 没了这一家子捣乱,尉迟海的出殡进行得极为顺利。 全家人一起,将尉迟海的棺材送回老家,风光大葬。 连尉迟钊的那些小伙伴们,也跟着送了一程。 不管他们身份如何贵重,到底是晚辈,既然大老远的来了宁州,不如人情做到底,往乡下走一趟,也算是增长见识了。 而有了这些王孙公子的相送,本地官员大户,能抽出空的,谁不想来作陪? 这样的“金矿”,不止是上官仁看到了,他们也不瞎,他们也都看到了啊! 说不定有些人家,还能攀上些拐弯抹角的远房亲戚,那就更得好生招待了。 没见宁州知府贺大人,都借口有皇上的圣旨在,亲自放下公务来作陪了么? 要说那位金光侯世子,也极为识趣。 因他熟知京城世家名门,还当真帮着贺大人,攀上门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 说出来,竟是连贺大人自己都不知道,偏偏还是真的! 这下子,贺大人去得更加理直气壮。看着尉迟钊的目光,也越发慈祥。 暗道果然传言不可信。 原先听说金光侯世子不学无术,笨拙愚钝,打小还有个奉旨吃饭的饭桶名声。如今看来,这不挺会来事的么? 须知人情世故,也是学问啊。 没见好些读书人,光会读书有什么用?多少状元榜眼,难道都能当大官? 不一定的。 贺大人再看尉迟钊,是越看越喜欢,甚至动了结亲的念头。 倒不敢说一定要跟尉迟钊联姻,两家家世差距太大了,尤其人家生来就是公主亲子,侯府世子,恐怕高攀不上。 但万一要是人家同意,捡漏了呢? 又有许家根深叶茂,亲戚众多。看如今前来的许家子弟,也有不少出众之人,要是能跟他们联姻,也是极好的呀。 故此贺大人心中存了这个意思,便有意无意在尉迟圭跟前透了个口风,说了说家中几个适龄的儿女。 尉迟圭聪敏过人,且官场历练多年,一听就明白了。 可回头跟许惜颜一说,许惜颜却轻轻摇头。 “侯爷您这儿子,只怕是个有大主意的,且等等吧。” 别以为许惜颜忘了,那白鹰的去向,她还牢牢记着呢。 儿子从未在她面前,露出过这般神色。恐怕是跟姑娘有关,只不知儿子会看上谁呢? 许惜颜也很好奇啊。 只是如今尉迟海刚刚过世,谈这些也不合适,且忙完了丧事再说吧。 " "
第627章 番外 定风波(十四) 冬,正月。 才下过一场大雪,一洗如碧的蓝天上,点缀着浅浅几抹流云。皑皑白雪覆盖着金黄的琉璃瓦,映着张灯结彩的朱红宫墙,分外令人神清气爽。 明儿就是元宵,上元佳节,百姓们尚且家家户户要挂起彩灯,庆贺佳节,整个皇宫却静悄悄毫无喜色。 宫灯虽然挂起,但无人敢高声说笑。尤其越靠近皇上居所,气氛越为压抑。 宫人们连行走站立,甚至一呼一吸,都格外的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霉头。 倒不是皇上突然性子大变,苛刻严责,说来今上成帝,可是比先帝睿帝要仁厚太多的一位明君了。 即位十来年,一直勤勤恳恳,处理国事,并不耽于享乐,也不苛责宫人。 只如今这般,实在是事出有由。 至于是什么原因,连寻常宫女太监也打听不得。 之前有人犯贱不信邪,以为趁着过年心情好,也没人计较,就多嘴跑去打听来着。结果给皇上身边的管事大太监知晓,大过年的不兴打人,却能将人拖去罚做苦役,可是不留情面得很。 皇上再仁厚,但总有不能触碰的底线。 而这件事,显然就触碰到皇上的底线,正如触到龙之逆鳞。 有些机灵之人,心下难免就在偷偷猜测。 皇上素来最关心国事,那是不是地方上出了什么大事,才弄得皇上连年都没心情过? 那是哪个地方出了事? 听说近来金光侯递的折子最多,那会不会是边境又要打仗了? “没事净瞎琢磨什么?就不知道去生个炉子烧壶茶水?再不然去把那栏杆窗棂通通擦一遍!我看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就是闲了欠揍!” 几个小太监正凑着头,在那里窃窃私语呢,不妨一把拂尘忽地扫到众人头上。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弓着背瞪着眼睛呵斥众人,满面皱纹的模样,很是凶恶。 小太监们吐吐舌头,一哄而散。 却也不是真心畏惧这老太监,老太监虽然面恶嘴坏爱骂人,心地却好,这些年得亏他提点教导众人许多,否则不知要挨多少打。 是以他们人虽跑了,却一人留下一两样点心干果,俱是干干净净,没怎么动过的,显见得就是孝敬老太监的了。 老太监眯着老花的眼睛,循着香味瞅见这些,一张凶脸上也露出几分慈和。 再瞧瞧左右,四顾无人,老太监迅速拈起一块他最喜欢的龙须酥,才要喜滋滋的往嘴里搁。 不妨忽地门帘一挑,一个中年太监大惊失色,“快放下!师傅,您怎么又偷吃!” 老太监吓了一跳,看清来人,立即把龙须酥塞嘴里,也不怎么嚼,就硬是往下咽。 谁想吃得太急,一下呛到气管,可惜一块好好的龙须酥,还未入喉,就咳出大半不说,那些糖粉粘着喉咙,还差点咳得几乎要了他半条老命! “裤子也咳湿了吧?该!” 中年太监,也是宫中如今的执法太监富春,一面心疼给师傅何老太监喂水拍背,伺候着他缓过气来,一面又去里屋给他找干净裤子替换。 何老太监羞愧难当。 哎,不管当年再是要强的一个人,在老得掉牙,一咳嗽一打喷嚏都要尿裤子时,也是要强不起来的。 只得一面躲到里屋换裤子,他还能动,才不要徒弟帮手,这也是他当师傅的最后尊严了,一面听徒弟在外屋气呼呼的唠叨。 “我是成心不让您吃么?您忘了海公公怎么死的?太医都说了,跟您一样,都是得的消渴症。得忌口,不能吃糖吃甜食。亏得成安长公主给他求了那样好的去处,可惜福都没享上两年,人就没了,您自己说起来不也觉得亏得慌?” 何老太监越发理亏心虚。 海公公从前可是睿帝身边第一大太监,也攒下不知多少身家人脉。 那些功劳且不提,先帝晚年养病那些年,他也跟在身边伺候了。将先帝那么一个瘫在床上的人,伺候得整整多活了十年。 当今皇上又早晚皆去问候,给一班下人的赏赐皆是四时不断,可是又发了不少小财。 虽说这里头还牵扯到前郭皇后的一些秘事,先帝也未必就愿意瘫在床上十年。 但是海公公把人伺候好了,当今皇上得了孝名,就不会亏待底下人。 等到先帝过世之后,成安长公主就特意找皇上,把海公公要了去。说是想要个父皇身边的老人说说话,留个念想,实则是把海公公接去荣养起来。还专门安排了一处清静别院,拔了人伺候,随他高兴折腾着种菜养鸡, 过着神仙般的快活日子。 只可惜好日子没两年,海公公便去了。 哎, 说来他那消渴症也是好多年了,可从前跟着先皇服侍,总有个约束,轻易不敢生病。 等到当真没人管了,闲散下来,他就各种偷嘴,也不遵医嘱好好吃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总以为没事没事,结果一病就去了。 临终前何老太监这帮老朋友也求了皇上恩典,特意出宫去看过他的。他便拉着何老太监的手,淌着眼泪说后悔。 好日子还没过够,他才栽下的桃树梨树核桃树,都还没结果呢,怎么就要死了呢? 临终前,海公公再三交待何老太监,一定要好好保重,替他多活几年,吃上他种的果,告诉他甜不甜。 果子很甜。 何老太监早去海公公坟前说了,只是他也不敢多吃,因他自己也查出消渴症了。 原以为自己只是眼睛老花,也没怎么在意,直到徒弟觉得不对,催逼着他去看大夫,还特意托人情,请了太医私下给他看过,才知原来也是消渴症,病症还被他拖得不轻。 确诊的那一天,都是人到中年,已经在宫中混出头的徒弟富春,可是哭得不象样。就跟小时候才进宫时那样,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别提多难看了。 何老太监看了,心里怪难受的。 他知道,徒弟也是个苦命人。 家人凉薄,就为了贪图几两碎银,把他卖进宫里,净身做了太监不说,还总惦记着他的银钱。 富春小时候心软不懂事,宁肯苦着自己,攒一点就总给家里哄骗了去。 后是何老太监看不下去,设计叫他看清真相,才让富春幡然醒悟,从此跟家里断了联系。也打心眼里,将何老太监当成了长辈依靠。 都说宫中没有真情义,尤其太监是无根之人,注定没有骨肉子女。如今能在宫中有一份情同父子的情义,叫何老太监如何敢死? 起码不敢跟海公公那般,死得太过容易。 最起码,得看着徒弟也找着一个,肯拿他当亲爹孝敬的晚辈,何老太监才敢去死。 如今的他还得保重身子,长命百岁,爷俩儿才能相互依靠着,在这天下最尊贵,也最凉薄的宫中活下去。 “你这个时候不当值,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自从扶着徒弟接班当上了执法太监,何老太监就给自己找了个教导小太监的轻省活计,打发时间,混混日子罢了。 富春如今却是皇上跟前用得着的人。 算是新年,哪里有空往他这儿跑? 就算明知师傅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富春横了一眼,却也不再追究,只是把那些点心收起,请教起一事。 “今儿有人给我报信,说看到上官昭仪身边的小禄子,悄悄到守门侍卫那里去取了份包裹。要说宫中也不禁家人传递,只要好生检查就行。上官昭仪又新近得了六皇子,皇上也颇为看重,为何要这般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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