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高了些:“陛下,臣参泰安王暗屯私兵,通敌叛国,意图谋反。” “哗”地一声,整个太和殿喧闹起来。 泰安王面色突变,猛地跪地:“陛下,绝无此事!” 永熙帝拧眉斥责:“子修!不可胡言!” 江砚白从江大将军手中拿过早备好的案卷,高举过头顶:“陛下恕罪,臣扬州之行已发现端倪,回京后为免冤枉泰安王,便命刑部各处官员私下暗访,如今,证据确凿!” “泰安王的老家徽州知州如今就在刑部大牢内,所述供词皆有迹可循,徽州天堑之地,泰安王屯兵数万,只等他一声令下便挥兵京师。” “陛下,泰安王为臣不安,意图篡位,此心实在可诛!” 永熙帝见他这般信誓旦旦,倒是冷静了下来,攥拳道:“泰安王,可有此事?” 泰安王跪地心绪如麻:“回陛下,臣对陛下之心天地可鉴,怎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臣冤枉啊!” “泰安王是否冤枉不是你说了算的。”江大将军踏步而出,冷峻拱手道,“陛下,当年南疆之战,十万大军粮草被抢,导致我军空腹出战损失惨重,当时负责粮草之人虽被问罪,可大批粮草始终没有找到,子修此番探查下来臣才记起,南疆与徽州何其近,便着人去徽州暗寻。” 江大将军说到此,眼眶憋得生疼:“就在泰安王屯私兵之处,当年那批粮草被堆于山洞之中,任虫啃鼠噬!” “陛下!那一颗颗稻米全是我军将士的命啊……” 江大将军再说不下去,殿中大臣不免想起南疆之战的惨状。 当年南疆猖狂挑衅于大周,江崇秋率大兵退敌,就在打到最关键的时候,朝廷送去的粮草竟在途中被抢劫一空,路途遥远,这消息一来一回传到朝中已是月余,朝廷再将粮草送去时,大军惨状可想而知。 当时正值寒冬,将士以雪裹腹,饥寒而死的比战死的还要多。 后来南疆之战虽险胜,却损失了太多儿郎,于大周人而言那是永不可碰的痛。 永熙帝闻听此言脸颊的肉都怒到轻颤,咬牙切齿:“证据何在!” 刑部各位官员齐齐跪地俯首,高举手中奏折唏嘘:“陛下,口供在此,泰安王当年通敌叛国与南疆王狼狈为奸,意图以大周数万将士投诚,割让与南疆相邻百里国土,事成之后南疆王助他登位。” “当年若不是江大将军带领将士拼死奋战,此时……” 永熙帝快速扫过奏折,勃然大怒:“泰安王!” 泰安王身子一颤,如何都想不到怎会突然漏了馅儿! 明明只差一步…… 江砚白眸色幽深,盯着泰安王犹如死物。 他确实早早发现不对,但若不是黄粱一梦,现今这个时间他还在苦找证据。 梦中的他已然查到不少东西,只是身死突然不知后续如何,如今泰安王想再起事,绝无可能。 高台上的永熙帝猛地将奏折丢到人群中,高声怒斥:“都给朕瞧瞧!” 众大臣忙捡起奏折细看,越看越心惊。 不止屯兵,竟连科举学子、权贵之族都被他私下笼络不少。 还有户部…… 他们大周的钱粮袋子户部! 有些脾气暴躁些的大臣一脚踹到户部尚书腿上叱骂:“混账!” 户部尚书面色煞白,只讷讷道:“臣知错,臣该死,臣该死……” “你的确该死!”永熙帝鹰目含火,“将这群该死的蛀虫给朕打入大牢!” 他目光定在泰安王身上,泰安王仍旧俯跪于地,手指蜷缩轻颤,低着头的脸上满是不甘。 “泰安王意图谋反!给朕……” 永熙帝压下怒火,似是为难:“可泰安王爵位乃先祖所授……” 他话音刚落地便有大臣开口道:“陛下,首位泰安王功绩不凡,自然要赏!可不能因此便抹去如今泰安王作的恶!若是因此饶了他,我大周将士枉送的命找谁偿?” 此话立马引得一众人附和。 “是啊陛下,功赏过罚。” “陛下,始祖陛下定然不会料到有今日!” “恳请陛下褫夺泰安王爵位!即刻问斩!” “恳请陛下褫夺泰安王爵位,即刻问斩——” 泰安王忽得大笑:“哈哈哈!若没有我卫家先祖保始祖陛下,何来今日大周江山!这皇位本就该是我卫家的!” “猖狂之徒!猖狂之徒!”胡子花白的帝师拍着大腿怒斥。 “何来猖狂!”泰安王环顾四周,“你们本就该匍匐在我脚下才对!” “不过棋差一着,可我的爵位世袭罔替,更有丹书铁券,谁敢动我!” 永熙帝眸中滑过一丝莫名,看向内阁首辅:“右相如何看?” 右相一身风骨,辅佐了两朝皇帝,闻言拱手不卑不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依老臣之见,圈禁妥当。” 泰安王一生风光,心比天高,若真圈禁他,倒比杀了他还难接受。 泰安王目如利剑:“向勉!你这老贼!” 右相充耳不闻,朗声道:“陛下!此等逆贼留他性命已是格外开恩,始祖陛下若得见今日,也定然不会饶恕于他!” 永熙帝闻言思索片刻,站起身蹒跚离去,留下一句:“先行收押,容朕想想。” 不过半个时辰,圣旨便出。 泰安王□□皇陵,在始祖陛下面前忏悔己过,永世不得出,其族人皆贬为奴,世代不可脱籍。 一众爪牙,亲近者皆斩首示众,余者罪重者流放三千里,有生之年不得归京,其后世子孙不可科考入朝,罪轻者酌情下狱。 随着圣旨的还有一道永熙帝的罪己诏,道此举虽为天下臣民,可他身为始祖子孙,忤逆始祖陛下旨意,愿三年茹素告慰先灵。 右相夫人闻听此诏忍不住咂嘴:“圣旨下得这般快,陛下果然是气急了。” 右相捋着胡须看向皇宫轻笑:“不见得。” 御书房。 永熙帝手持茶盏,笑眯眯地看着江砚白:“好小子,做得不错!” 江砚白笑道:“舅舅才是足智多谋。” “你且少恭维朕。”永熙帝佯瞪他一眼,“说,想要什么赏?” 江砚白立马正经起来,跪得端正:“请陛下授臣妻诰命。” “噗!”永熙帝刚喝到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 王孟忙上前:“陛下可烫着了?” 永熙帝一脸疑惑地看着王孟:“可是朕记错了,子修已娶妻了么?” 王孟:“奴、奴才记着是没有的……” 江砚白咧着嘴笑:“舅舅,您提前赐予我,待成亲那日岂不是双喜临门?” 永熙帝缓缓起身,走到江砚白面前。 他啧了一声若有所思:“哪家贵女?” 江砚白眨眼:“什么贵女?” 舅舅应该早就收到弹劾他的奏章了吧? 永熙帝随手拿起一本奏折递给他:“不是贵女,你指的难不成是这里头的女子?” 身侧伺候的王孟瞄到只言片语,眼睛倏地睁大,拧眉看着下头跪着的江砚白。 怎会如此? 难不成长公主没有将那桩旧事告知江四郎? 见江砚白不做声,永熙帝浅笑,眸中却没甚温度,“依朕看,这桩亲事不妥。” 江砚白:“可是我哪里配不上她?” 永熙帝不理会他的卖乖,只淡笑:“花娘……不堪为配。” “舅舅还没见过昭昭就这般笃定?” 永熙帝缓缓靠在龙椅上,手指轻扬:“你先起身。” 江砚白思索片刻,缓缓站起来:“舅舅,我可否带她入宫赴除夕宴?” 永熙帝嘴角勾起,定定看着江砚白:“自然可以,朕乏了,你先回吧。” 待送走了江砚白,王孟转回御书房时,猛地听见里面茶盏碎裂声。 王孟推开门:“陛下,江大人年纪小不懂事,您何必与他计较?” 永熙帝冷笑:“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王孟心里苦哈哈地想:您对着众皇子夸江大人学富五车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只是这话不能说,他又道:“既陛下不满意,那便给江大人另觅贤妻,何须动怒伤了自己的身子?” “我皇族中人决不可再和花娘有牵扯。” 永熙帝声音极轻,不知是在对王孟说,还是在告诫自己。 王孟头垂得更深,不敢接这话。 半晌,他听到永熙帝悠悠开口:“王孟,去替朕办件事。” * 江砚白回宜园前特意拐了一趟霍府,霍尚书如今被下了狱,府中一众主子正被催促着上囚车。 江砚白抬头瞧见一身官服站于门前的身影不由浮起一丝熟悉。 直到那人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周身的寒峻似要将撕下飘散的雪花冻住。 江砚白瞬间了然,原是赵祯。便是去年的新科探花,如今供职于大理寺,抓人入狱确实是他的活计。 “江大人。” “赵大人。” 两人点头寒暄后擦肩而过,江砚白心底那抹熟悉愈发明显。 他细细思索后摇头,许是认错了。 江砚白顺着记忆来到霍宗平的院子,霍宗平见到他来,拱手笑了笑:“多谢。” 若不是江砚白将检举霍夫人的功劳按到他头上,如今准备上囚车的定有他们夫妻二人。 江砚白颔首:“三夫人身子如何?” 话音落地,见霍宗平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他无奈解释:“今日雪大昭昭不便出门,我来问一句,回去了也好有话答她。” 霍宗平收回目光:“已稳住了,安心修养就好。” “那便好。”江砚白得到回答转身就走,“乔迁后记得派人去宜园说一声,省得昭昭找不到地方。” 霍宗平嘴角缓缓扬起,他倒是……沾了夫人好大一个光。 江砚白回到宜园时,昭虞正倚在椅上发呆。 他上前笑着汇报:“我替你去看过霍三夫人了,人和孩子都没事,修养一阵就可恢复。” 昭虞一脸惊喜:“太好了!” 虽然她没有多喜欢小孩子,但毕竟是红若拼了命想护住的,现在她自然替红若开心。 江砚白将手炉丢在一旁,用自己的大掌裹着给她暖手。 昭虞踢了踢他的小腿:“大人,方才大夫人派人来递信儿,说是后儿个来下定,你可知晓?” 他亲自去求得吉日,还能不知道? 江砚白点头:“不用紧张,宜园这边大嫂会来坐镇,你且露个面就是。聘礼单子可看过了?” 昭虞面露纠结:“就是要与您商量此事。” 江砚白笑:“可是有什么不喜欢的?” “不是。”昭虞抿唇,“我想着是不是太多了些,我这边若出嫁妆,总共就一万五千六百零九两银子,其中……那六百两还是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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