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白哑然失笑,戳了戳她的脸颊:“我们昭昭要把所有的银子拿出来做嫁妆?” 昭虞面露难色:“我瞧着那聘礼单子像看不到头似的,定然价值不菲,不若您减去一些?我就只有这么多银两。” 好在莫方与给她送了银票,不然她只有九两银子…… 便是连个嫁妆箱子的角儿都填不满。 江砚白提醒她:“来宜园那日,我不是给了你库房的钥匙?里面的物什儿足够做嫁妆了。” “那怎么行?那都是大人的东西。” 听江砚白说话拎不清,她没好气道:“如此说来,这不是算您娶您自己么?” 江砚白:…… 他思衬片刻:“只是江府聘礼规格向来如此,若是减了去岂不让旁人觉得府上不重视你?既昭昭为难,我倒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 “我瞧书房里有不少画,不若你将那画都卖给我,照旧五千两一副,咱们算算有多少,你依着银两去库房里挑嫁妆,如何?” 昭虞一脸复杂,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不占大人便宜,便先将画押在您那儿,等成亲后,嫁妆还给您,画我再取回?” 她自然知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这么多画一下拿出去,便是有谁的名头都不好使,莫说卖五千两,便是一千两估计也悬。 她不好白占江砚白便宜,又道:“待成亲后,画我只拿回一半,另一半便算是给您的……利钱?” 江砚白垂首,笑得肩膀直抖,闻言连连点头:“此法甚好。” 他同意后又道:“你我夫妻哪里用算得这么清楚,成亲后我的不都是你的?便是如今,我的也都是你的了。” 昭虞颔首:“大人宽厚,我自是不该太贪心。” 江砚白愿不顾名声娶她,于她而言确实是最好的结果,昭虞几乎能看到自己的后半辈子的生活——在江府庇佑下平安活着,只要她安分守己,应该会安稳一生。 若是江砚白想要孩子,她眼光也是顶好的,定能给他寻到既合适又好生养的貌美姑娘。 她原是想留些体己银子的,可江砚白诚意在前,她不好意思再将那本就不多的银子昧下。 宽厚本厚:…… 他抬手将床帐放下来,纱帘晃动,气氛瞬间暧昧了起来。 昭虞被他圈在怀里,背靠着他的胸膛,只觉得有些燥.热。 江砚白下巴放在她肩头,低声道:“昭昭自控,我却总是贪心不足。” 就像一开始,他只是想将人哄回京城来。可还没到京城,只走到半路便暗暗盘算着将人娶回府,如今人终于要进府了,他还想着…… 若她能多心悦自己一些就好了。 人心,果然永不满足。 昭虞微微侧头,见他垂睫蹙眉,倾身在他嘴角吻了一下:“大人自然可以贪心的。” 她眼里划过羡慕,江砚白命多好呀,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便是贪心些也无伤大雅。 江砚白晓得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与她计较,浅笑着移开话题:“二十八那天林瀚成亲,我们一起去?” 昭虞点头:“柳姑娘已给我下过帖子了,我要早些去给她添妆。” 便是她和江砚白亲事就要定下,昭虞也没想过出门应酬,可如今柳娴亲自来递了帖子,想着应当是不嫌弃她的。 江砚白附和:“不着急,还得十来日。还有一事要与你商量……” 昭虞嗯了声:“何事?” “除夕那天,皇家人都会入宫赴除夕晚宴……” “我晓得,金穗银穗与我聊起过这个,大人您去就是了,我与银穗她们一起守岁。” 被打断的江砚白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肩窝:“我已请示了陛下,他允了那天你随我一起去,你可愿意?” 昭虞猛地回过头来,面上都是惊诧,细看去竟还夹杂着一丝喜色:“我也去?” 江砚白点头:“你想去,就可以。” 他见昭虞一副兴奋地模样,还以为她是好奇宫宴,调侃道:“待明年宫宴,您便是不想去也不成了。” 昭虞浅笑。 她竟能见到陛下了! 外头下着雪,两人又在宜园蹉跎半日,还顺便去书房清点了画卷。 不数不知道,昭虞都没发现她竟画了这么多画,她忐忑地看向江砚白:“会不会太多了?” 江砚白抚着满箱子画卷心下一片愧疚,若不是闲暇无聊昭昭怎会存了这么多画? 他抬手揉了揉昭虞的发顶,声音轻柔:“不多。” 最后算了算,库房里的东西竟还留下不少,昭虞对江砚白的财力又有了更深的认知。 她酸溜溜道:“大人好东西可真多。” 江砚白笑着点头:“可不是,若昭昭收下了,这些可都是你的了。” 昭虞瞬间清醒,默默告诫自己不可贪心。 入夜。 窗外风雪渐消却又悄悄起了风,寒风吹过院中假山,发出的声响尖啸刺耳,平添诡异。 熟睡的江砚白满头大汗,眉心隆起,嘴里无意识地说着什么。 梦中种种,终于全部回想起来。 正巧这时,睡相一贯不怎么好的昭虞一巴掌拍到江砚白胸口。 “昭昭!”江砚白瞬间惊坐起身,一股无形的悲伤弥漫。 昭虞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江砚白忙抬手去哄她,可侧头看到她的脸庞只觉胸口犹如被钝刀划过,一阵阵地生疼。 半晌,他似悲似怜地抬手遮住了眼。 他如今才知道,原来梦中浮生还有一段那般曲折的故事。 江砚白唇色渐白,附身在昭虞额头印下一吻。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昭虞,脑子思绪飞乱,就这么枯坐一夜。 清晨的日光洒向窗台,昭虞“嘶”一声被冰醒,她试探着伸出手去摸江砚白,瞬间清醒:“大人,你身上怎么这般冷?我又与您抢锦被了?” 她见江砚白不错眼地看着自己,有些心虚:“我早便说分开睡,我睡相一贯不好……” “昭昭。”江砚白眼中满是血丝,开口时声音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如果你还有家人,你愿意与他相认吗?” 作者有话说: 首先,真的很感谢今天支持我小天使,谢谢你们,鞠躬。 下面这段话是上午写的,那会儿真的很不知所措就想解释一下,但到晚上心情已经平复了,又觉得这段话没有发出来的必要,但写都写了…… (其实能追到这里的读者,对前面的故事都有了解,不需要我过多说什么,但还是想解释一下。 昭昭是从小生活在风月楼,由风月楼的妈妈和姐姐们教大,成长环境造就了她对名分没有那么在乎,包括对闺房之事也会大胆一些,这是一早的设定,文中也可以看出来。 所以她的某些认知和正常的闺秀是不一样的。 她恩怨分明不拘小节,会偶尔有一些固执的表现但不掩本质,作者觉着这些都会让她更加立体(这点仅代表作者个人意见)。 她曾经为独立生活努力过,后面跟小江走是有原因的,并且从一开始她就不信小江会给她正室,而妾是奴婢,还有楼内姐姐们的经验会让她下意识地抵触妾这个身份和不信小江的话(前面正文都有交代),所以在知道小江心思并且无法避开的情况下,外室是她能做出来的最优选择。 后面小江的行为让昭昭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包括后续各种变化,她并没有拒绝正室。 昭昭会在不同情况下努力做出让自己相对舒适的最优选,并保障自己该有的权利。 还有,她就算离了江砚白,也能很好的生活(这点很重要)。 最后,我真的很爱我女鹅,也很爱同样喜欢她的你们。 耽误大家时间看这些,谢谢大家,鞠躬。) 说的乱七八糟,大家能理解就好啦。 明天晚点更。 最后,再谢谢所有支持我的人,真的很感谢。
第37章 教坊 ◎早便没有嘉阳郡主了◎ 昭虞皱眉:“我没有家人。” 江砚白嘴角的笑泛起苦涩:“对不起。” 昭虞失笑:“我没有家人又不是大人的错。” 难不成江砚白是想到他一家团聚, 可怜起自己来了? 昭虞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小时候不懂事才会哭着找爹娘,如今大了便再没想起过了。” “若是……你有家人呢?” “有或没有与我而言都是一样,他们将我卖了一次, 难不成我还要回去找他们?” 江砚白与她抵着头,声音轻缓:“若当年之事是假的呢?若你本不是被爹爹卖去的,而你家人至今还在寻你,你要如何?” 昭虞从未有过这等设想,一下子被问住了, 思索片刻道:“若真如此, 我便偷偷去看他们一眼吧。” 江砚白的指尖微蜷, 眼中是不可置信:“只是……看一眼?” “不然还能如何?我与大人之事已经给您添了麻烦, 便没必要再去给旁人添麻烦了。” 屋外寒风不要命地吹, 江砚白却丝毫不觉冷意, 将人拥进怀里:“放心, 定能如你所愿。” 用过早膳, 江砚白苍白的脸色红润了些, 因着外头风大, 原先想着出门的两人便闲了下来。 昭虞见江砚白去了内室, 不多时披着披风出来,疑惑道:“大人要出门?” 江砚白笑:“要出趟门, 却不能带着你。” 昭虞起了一半的身子又重新坐下:“我本就没想去。” 倒是显而易见的赌气话。 江砚白戳了戳她的脸颊哄道:“外头风大,若把你吹跑了, 这定亲在即我可去哪再找个夫人?” 昭虞暗道, 这还不简单,反正江砚白娶夫人只看容貌, 这世间容貌昳丽者何止万千? 她摆手:“那大人快去吧, 我且去将弘阳的画像给画完, 方才还派人来催呢。” 江砚白附身在她眉心亲了亲:“且先让方福去升炉子,书房暖和些了再过去。” 院中厚厚的积雪被风吹了一夜,表层结成了一层冰,踩上去“咔嚓”作响。 方贵已备好了马车,见他过来忙迎上前递给他一物,随后问道:“四爷要去哪?” 江砚白踩着脚墩上了马车,丢下一句:“教坊。” 方贵动作顿住:“教、教坊?” 江砚白啧了一声:“快些。” 大理寺动作快,想必今日泰安王府众人便会被送去此处。 方贵耷拉着脑袋,嘴撇成了鲶鱼。 他的四爷长大了,什么花花心思都有了,这明日就要与姑娘定亲,现下还要去那种地方。 有些不妥…… 江砚白不知他都想些什么,手里摩挲着一个瓷瓶,嘴角挂着冷笑。 教坊。 嘉阳脸色煞白,如今正与她两个庶妹挤在一处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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