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她的陆哥哥呢! 她颤抖着娇弱的身子,水冷冷的美目里不断地滴出惊恐的泪水,却也异常清楚这里是吃人的地方。 她爬下床,顾不得整理凌乱的嫁衣, 拧着裙摆往殿外跑, 没跑几步, 被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堵在红木色的梳妆台前。 老皇帝似刚刚沐浴过,脸上有未干的水渍,裹着一件齐脚踝的袍子。 袍子领口大大地敞开,肥硕腰间的细带松松垮垮地吊着,露出满是肥油的大肚腩。 他咧嘴一笑:“哟,小美人醒了?死板的身子弄起来不带劲,朕正愁呢!” 苏吟儿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捂住心口。 “你把我陆哥哥怎么了?!” 她厌恶透了面前的人,不愿正眼瞧他一眼,更不愿称他一声皇上。 他不配,不配做天子,不配拥有天下,不配得到她一丝一毫的尊敬! “陆哥哥?”老皇帝猥I琐的目光不断地上I下打量她,“你指的是陆满庭?哦,他缴叛军去了,人已出城。放心,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了你。” 老皇帝说话的语气透着藏不住的得意,苏吟儿却是遍体生寒。 她脚下发软,踉跄着往后跌去,跌在身后的梳妆台上。 她颤颤巍巍地扶住桌角,白嫩的纤纤玉手僵得厉害。 苏吟儿:“你故意的?” 老皇帝毫不在意心思被猜中,利索地脱衣服。 “不用点手段,怎能把安国君支开?放心,等他回来,我就说你勾引朕,他也奈何不得。” “你你你......卑鄙!” “小美人呀,你就从了朕。朕的后位一直空着,只要你让朕舒爽了,金银财宝、富贵地位,哪一样不比安国君府强?” 无边的绝望潮水般涌向苏吟儿。 她像是掉入了看不见底的深潭,被无数水草绊住了手脚,无论怎么挣扎也逃不出深潭的禁锢。 从未经历过风霜的娇小的人儿,骨子里却是坚韧的傲气。 “你休想!我就是死,也绝不会从你!” 苏吟儿的声音本就甜糯,哪怕是骂人呢,也娇滴滴的,带着几分哭腔,甚是悦耳。 老皇帝格外地快慰,追赶着苏吟儿在寝宫里跑。 他一脚踩住苏吟儿拖在地上的嫁衣裙摆,像在逗弄一只毫无抵抗力的猫儿。 “跑啊!你越跑,朕越兴奋!” 苏吟儿用尽了力气拉扯,却依旧逃脱不得。 又羞又怒下,她极快地解开腰间的红绳,褪去长长的外衫,朝着寝宫的大门奔去。 没了碍事的外衫,苏吟儿跑得更快了,却不知她裹着红色中衣的玲珑身段,直勾得老皇帝兴致高涨。 老皇帝不再忍着,挺着油腻的大肚腩冲向苏吟儿。 苏吟儿自知难逃魔爪。 行至矮几旁时,顺手操起一只蓝白色相间的青花瓷瓶,狠狠地砸在老皇帝的头上。 ——“砰”! 瓷瓶破碎的声音响在寂静的深夜里,分外清脆。老皇帝静立着,呆愣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那满手的鲜血红得瘆人。 他抽了抽嘴角,咬牙切齿道:“当年,有个畜生也是这般对朕的。” 苏吟儿来不及惶恐、来不及细想,见老皇帝眼角下方的陈年刀疤愈发地清晰了。他似魔障了般,冷笑着抽出一把金色的宝剑。 宝剑很沉,似有千金重,划过花绒地毯的时候,轻而易举地割破地毯下的大理石,留下一条深深的割痕; 刀刃锋利,在浮浮沉沉的烛火中闪着刺骨的寒光。 老皇帝似想起了不堪的往事,涛涛恨意弥漫。 “知道那个畜牲的下场么?就像这样!” 凌厉的剑风袭来,苏吟儿颤抖着挺I直纤细的腰杆,落着泪缓缓闭上绝望的眼睛。 ——“皇上!” 严公公领着十来个小太监急匆匆闯进来,拦住老皇帝高举的宝剑。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玉华宫的潇淑妃生了。生了个皇子!” 老皇帝膝下无子,仅有的几个公主也是体弱多病。这些年,他想尽了法子,奈何子嗣缘薄,江山社稷一直后继无人。 老皇帝顿住了,半晌才问:“皇子?” 严公公:“是的呢,千真万确呢!” 老皇帝忽地笑了,也不管面前的苏吟儿该不该杀、该不该罚,一把扔掉宝剑,兴冲冲地往外赶。 “走,去瞧瞧朕的宝贝儿子!回头再收拾这女人!” “得嘞——” 严公公堆着笑,挥了挥手,十几个小太监立即拥上前,伺候着老皇帝而去。 偌大的寝宫里,就剩下苏吟儿一个人。 苏吟儿跌坐在绒花地毯上,直到寝宫的大门被牢牢锁上、直到殿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意识到自个终于逃过一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歇了一会儿后,苏吟儿哆哆嗦嗦爬起来,扑到紧锁的铜门前,费劲力气拍打铜门,声嘶力竭地哭喊。 “放我出去。求求你们,放我出去!” 娇弱的声音婉转凄楚,蓄满了眼泪的美目戚戚流转。那一声声啼哭,一声声娇泣,颤了黑夜,却没能软了人心。 没有人理她、更没有人应她,就连唯一可以透气的窗子也从外面反锁了。 她像是被关在一座华丽的牢房里,不知死亡何时会来临。 她想起陆哥哥的话:“若是遇上坏人,你会怕吗?” 或许陆哥哥早有察觉,奈何迫不得已,才那般提醒她。 也不知现在的陆哥哥,到底怎么样了。 苏吟儿的腰间系着一块男子的玉佩,长方形,通体透亮,正面的六爪祥龙腾云驾雾,背后刻着精致的小篆“陆”字。 那是陆哥哥的玉佩,送给她的玉佩。 苏吟儿不自主地握紧玉佩,小手儿却疼地一缩,又松开了。 因为打碎了花瓶,她柔软的掌心里都是细小的碎渣,血淋淋的,一碰就痛。 她无助极了,瑟缩在门边的绒花地毯上,缩成猫儿般可怜的一团,泪眼模糊地瞧着窗外的明月。 明月深深,照亮了归家人的路途,却照不进她的眸底。 今日是她的十七岁生辰,是她的洞房花烛夜。 苏吟儿把头埋进臂弯里:“陆哥哥,吟儿怕,好怕。” * 亥时之前,陆满庭领着一千多骑兵先行赶到叛军所在地的附近——大庸国军队驻扎的营地。 营地位于群山之间的一处低洼之地。 广袤的星空下, 一排排白色帐篷掩映在篝火间,训练有素的步兵迈着整齐的步伐经过,瑟瑟寒风拂过帐篷边上插着的“大庸”国旗。 王将军率领众将士单膝跪在地上。 “启禀安国君,叛军被困在前方的小树林里。该如何处置,请安国君下令!” 王将军曾是陆满庭的指挥使,跟着陆满庭征战沙场多年,是陆满庭一手提拔起来的。 区区几千叛军,王将军不过三日就拿下了。 迟迟没有进一步的行动,甚至对外宣称“战事吃紧”,不过是安国君另有安排而已。 陆满庭一身银色铠甲,唇线紧抿,周身的气势威严。 他淡淡地扫了一眼前方的小树林,朝着地上跪着的王将军伸出左手。 王将军眸色大骇,却也没问为什么,虔诚地双手奉上马鞭。陆满庭朝着叛军而去,才行了几步,王将军赶紧追上。 “安国君长途跋涉,此等小事交给属下就好。” 陆满庭沉默着,耳边回响起出城后,探子汇报的那句话——“皇上将夫人劫去了皇宫。” 他沉沉一笑,目中带着瘆人的凉意,通身压不住的戾气排山倒海般翻涌。 “莫要跟来。” 陆满庭独自一人走向黑漆漆的小树林,隐没在无边无际的昏暗中。 半盏茶的时间后,无数黑鸦从小树林里惊起,此起彼伏的惨死的呼叫声、刀剑碰撞的“砰砰”声,响彻山野。 王将军揽过风离的肩膀:“安国君是不是遇见啥事了?” 自从回京后,安国君好些日子不曾亲自动手了。 风离眸光微暗,顿了顿:“今日是安国君的大婚之日。” “大婚?是苏小姐么?那敢情好啊!”王将军身在营地,尚不晓得京城中发生的变化,喜道,“哎呀,安国君和苏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早该成婚了,这都拖到什么时候了?真是的,也不喊兄弟们喝杯酒,热闹热闹?” 王将军是个直性子,话说得比脑子转得快。意识到什么,敛下嬉笑,止住了话头。 金少还不知道苏吟儿被皇上掳走了。 他笑道:“洞房花烛夜被搅没了,是个男人都生气。不过还好,晚几天而已。” 那个萝卜头呀,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嫁衣还真不赖,活生生将众人的眼珠子勾了去,就该被沈叔藏在深闺里......金少的心头划过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有点疼、有点涩,像是被针尖扎过,仔细看吧,又寻不到伤口。 想什么呢! 金少用力拍了一下脑门,强迫自己抛开妄生的杂念。他们这一遭出城,能扯出不少人,沈家案子会有实质性的突破。 风离的脸色很难看。 一想到夫人已经深陷皇宫,他抱紧了宝剑,没吭声。 一个时辰后,陆满庭满身的鲜血,从小树林里走出来。 他眸色清冷、神色平静,白净的面庞有几滴快要干涸的血迹,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敌人的。 他接过风离递来的洁帕,不疾不徐地擦拭指尖的血迹,那淡淡然不甚在意的模样,似刚才的那场杀戮同他无半分的干系。 王将军命人清点尸首后,问道:“剩下的人如何处置?” 陆满庭冷冷地瞥了一眼皇宫的方向。 “不急。” 既然来了,样子还是得做的。 沐浴后,陆满庭站在军机舆图前,细细地描绘整个大庸国的山川河茂。 这是他亲手绘制的。 蜿蜒的河流、广袤的土地、漠北的风沙......那儿有他踏足过的痕迹,有他曾趟过的热血。 他眸色深深,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在脑海里翻涌,全是血腥且残忍的画面,带着蚀骨的疼,侵蚀了他多年。 他拿起狼毫笔,在舆图旁边的小册子上写下三个人的名字,又在“陈勇”两个字上,狠狠画了一个×。 陈勇,是刑部尚书的名字。 陆满庭斜勾着唇角,凉薄的笑渐浓。 末了,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在他的左臂上不紧不慢地切了一刀。 他似完全感受不到痛楚,任凭血淋淋的血蔓延过他白皙的手腕,滴滴落在土褐色的地上。 他又用了些力道,切得深了些,终于,那一直扬着的眉梢微蹙。 “吟儿,别怕,陆哥哥陪你一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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