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将她的手臂放进云锦被里,仔细地掖好四周的被角,只余一个桃颊粉粉的小脑袋,却也没急着拥她入眠,而是掰过她的小脸,深情地啄了啄。 他抽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划开了白净的手腕,将鲜血汩汩的手腕送到她的唇畔。美人儿立即张唇,寻着本能汲取。 那张白的过盛的娇颜,慢慢有了诱人的润色。 “莫急,多喝些。吟儿现在是两个人。” 他指腹按压他伤口的上端,用了些力道,让苏吟儿能喝到更多的血,直到她无意识地侧头,他才松开她。 柔软的唇儿殷红,诱得他伸手揉了揉,将她唇侧的血渍悉数卷入口中。 他放下里衣,手腕上的伤口层层叠叠,有旧的、有新添的,无一处完整的地方。不能共I修I欢喜,没了女身的滋养,伤口愈合得相对慢了。 他全然不在意,拉了把太师椅坐下,坐在床榻边上,就着昏暗的烛火,翻起了医书。 医书是白日里命风离寻来的,全是有关孕产妇的。 吟儿身子特殊,容不得半分马虎。 医书里有些艰涩的词汇,遇上不明白的地方,陆满庭用笔圈起来,再对着另一本翻看。一开始的时候看得慢,一盏茶的功夫才翻了两三页。 他看一会儿医书,再看一会儿床榻上的美人儿,醉美的唇侧不自觉上扬,勾起绝美的弧度,直到夜深,他才熄了烛火,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从背后环住苏吟儿。 许是他身上冰凉,怀里的娇小美人儿不断往里侧挤,想逃离他的怀抱。他不理,捉着她牢牢锁在怀中,头亲密地枕在她的耳畔。 余光中,她后背的鞭痕美得过盛。他着迷地吻上那些泛红的鞭痕,滚烫的眸子里是压不住的热切和欲。 他自嘲,笑得很是回味。 “吟儿当真是......勾人的妖精。” 他闭上沸腾着火焰的眼睛,大掌覆上她的小腹,那儿,有他和她的孩子,一个跳跃的小生命。 他喃喃低语,音色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吟儿,这般与你一世,挺好。”
第63章 计划 许是有了盼头, 苏吟儿秋水般的眸子不再晦暗,说话有力气了、爱笑了、也不挑食了。 往常她食量小,每顿吃不下半碗饭, 现在也能勉强喝些滋补的汤药。 日子稍长些, 她不盈一握的腰间竟也长起了肉,纤瘦的粉颊圆润了, 水灵灵的,美得让人心颤。 也不知陆哥哥给她喂的什么东西, 她不过呕吐了两三回, 之后再无孕中女子泛酸、厌食的毛病。 这日上午,金辉遍洒。 春日的阳光晕着暖意, 拂过红墙黄瓦的粉色樱花。 樱花漫漫, 簇在褐色的枝头上,层层花瓣间缀着黄色的花蕊, 偶有踩酿的蜜蜂落在上头,被风一吹,花红润了满地。 苏吟儿懒懒地倚在樱花树下晒太阳, 手中拽着一截白色的长绳。 陆哥哥给她做了蜻蜓纸鸢,飞得高、飞得远,飞到了华英殿的宫墙外, 不知落在哪位妃嫔的院子里。 苏吟儿也不找,葱葱玉指夹了颗酸橘子,悠闲地喂进樱桃小嘴里。 华英殿的樱花开得正盛,是整个皇宫春日里景致最美的地方。 陆哥哥并不限制她的自由,但凡是皇宫里她想去的地方, 他都不拦着, 只是叮嘱她仔细些, 莫要摔着、冻着、染了风寒,同时加派了好些御林军守着。 他总说,孕妇多走动些,生产的时候许更容易。 苏吟儿缓缓抬眸,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身旁伺候的小宫女,暗自记下华英殿的位置、距离宫门到底有多远。 一道红色的曼妙身影徐徐而来,行至华英殿的大殿门口时,被守门的侍卫拦下。 女子在殿外俯身行礼。 “罪人潇氏无意捡到皇后娘娘的纸鸢,担心皇后娘娘着急,特意送来。” 苏吟儿没有回头,听声音就晓得是谁。 潇淑妃是前朝皇帝的妃子,在这宫中已是无名无份,只能自称姓氏。故人相见,不过一月有余,身份已是云泥之别。 潇淑妃垂首跪在地上,手里托着翅膀折坏了的蜻蜓纸鸢。 苏吟儿接过纸鸢,不甚寻常的重量让她错愕了一瞬。纸鸢坏了的翅膀下,隐隐露出一截册子的边角,毛乎乎的,泛着陈年的旧色,应是年头不小。 苏吟儿扶起潇淑妃。 “多谢了。许久不见,同本宫说说话吧。” 苏吟儿屏退了随行的小宫女,挽着潇淑妃往僻静的樱花林里走,不远,恰能让小宫女瞧见她,又不至于听见她和潇淑妃说什么。 苏吟儿拿起泛黄的册子。 这是一本多年前的宫中御医记录的病情。 被反复翻阅过的地方有着明显的折痕,苏吟儿很容易找到了。那是苏蛮受伤之后,久治不好,请宫中御医诊治留下的记录。 册子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苏蛮“已无男子之风、实为遗憾”,那一年是庚几年。 前朝皇帝的庚几年,苏蛮恰是十六岁。 苏吟儿水润的眸底没有半分的涟漪。 她轻飘飘地合上旧册子,不甚在意地看向潇淑妃,声音冷冷的。 “你这是何意?” 潇淑妃愣了愣,诧异地盯着苏吟儿瞧,似没想到苏吟儿的反应如此平静。她顿了顿,犹豫道。 “皇后娘娘对苏副将的事情,就不好奇么?” “好奇什么?”苏吟儿的声音轻飘飘的,“苏蛮不是本宫的生父,本宫早已晓得。” 潇淑妃震住了。 她想过苏吟儿拒绝她的无数种可能,毕竟现在苏吟儿是六宫之主,又怀了龙种,正是得宠骄纵的时候,有用不尽的法子收拾她。 她能成功的希望委实渺茫得很。 可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苏吟儿竟是个通透的。 既然都这样了,也没必要绕圈子。 潇淑妃:“皇后娘娘好雅兴,明晓得皇上骗了您多年,也心甘情愿地跟着他。” 苏吟儿嗤笑,不恼,从袖子里慢腾腾地拿出一块褐色的令牌,令牌上写了个“陈”字。 “这是本宫于初三那日,在桃花庵后山的小竹林里捡到的。你可识得是哪位郎君的?” 潇淑妃狠狠一怔,惊恐地瞪着苏吟儿手中的令牌,捂着颤抖的双唇,许久说不出话。那是她情郎的令牌,便是弄得脏兮兮的,她也能认得。 可她是来有所谋的,怎料反被苏吟儿将了一局。 苏吟儿笑着,轻晃手中的令牌。 “素闻守城门的陈护卫大方至极,常常请同僚在桂香楼饮酒。他家境并不富裕,每月的俸银少得可怜,何来的钱财潇洒玩乐?他夜夜留宿你玉华宫,却不急着给你一个名分,也不知究竟是怎么想的。” 此话可谓说到了潇淑妃的痛楚。 但凡她还能有一丁点旁的去处,也不至于百般哀求一个不能扛事的男人。 潇淑妃气极,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发火,抖着腮帮子问苏吟儿。 “你到底要做什么!” 苏吟儿浅浅一笑,桃腮蹙着春天般的浓艳。 “你我同是可怜人,何苦为难彼此?不若做个交易。” 金色的阳光穿过粉色的樱花,斑驳的光影洒在苏吟儿粉嫩的脸颊上。 那双水泠泠的美目,娇媚地流转,却已不再怯怯,恍然中多了几分坚韧和倔强的力量,像是历经冬雪破壳而出的种子,“砰”地一声,在春雷的滋养下,长出绿色的藤蔓,开出绚烂的花儿。 潇淑妃不由看得痴了,诺诺道:“......什么交易?” 苏吟儿不回答,笑着指了指折了翅膀的纸鸢。 “你以为你能轻易见得着本宫?” 潇淑妃往后退了一步,思索片刻后终是明白苏吟儿话中的深意。面前这个娇滴滴的女子,已不再是刚入宫那会,不染是非的小可怜了。 潇淑妃握住苏吟儿的手:“但凭娘娘差遣!” * 送走潇淑妃,苏吟儿长长吁一口气。她坐在樱花树下的软塌上,小手儿抚上微微隆起的腹部。 初春的天寒得很,穿得厚,她身子纤薄,不似寻常孕妇那般臃肿。但她知道,那儿,有一个小生命正在雀跃着。 侍女洋桃瞪了一眼潇淑妃离去的背影。 “皇后娘娘,当初她那般待您,您怎就不记仇呢?您忘了,是她给老皇帝吹耳边风,把您关进笼子里的!” 苏吟儿笑笑,拉着洋桃说话。 “她现在已是可怜,所求的不过是出宫后的安稳日子,又何苦落井下石?” 潇淑妃该受的折磨,陆哥哥早已罚过。亲眼瞧见父亲被鞭成肉泥,这其中的滋味,定是难言。或许,潇淑妃心里头对自己和陆哥哥,总该是有恨的吧? 只是这悲凉的恨意,在生存面前,不堪一提。 于苏吟儿而言,奢华的皇宫里,委实没什么值得留恋、也没有什么是她必须带走的。若是有的选择,她最想带走的是两位侍女——洋桃和清秋。 清秋是陆哥哥的人,她自然不能带在身侧;至于洋桃,远在漠北的时候就伺候她,和她情同姐妹,虽是现在听陆哥哥的,但对她,从无二心。 她想起藏在袖子里的令牌。 “洋桃,我想让你去做一件事,” 苏吟儿顿住,止住话头,如玉的手指挑了块红色的柿饼,拂去柿饼上的白色糖面,轻咬了一口。 “......我记得你说陆哥哥不喜吃甜食。很久了么?” “很久了呀,起码有十来年了。不管什么甜食,皇上都不吃,尤其是糖!不过,皇上虽不爱吃糖,却总爱买漠北的一款果糖,黄皮纸包着的,一颗颗的,不大,酸酸甜甜的。娘娘要是想吃,奴婢托人去宫外买!” 苏吟儿浅浅地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十年。 洋桃认识陆哥哥有十年了。 那就说明......在漠北的时候,洋桃是陆哥哥安排在她身边的。 洋桃也是陆哥哥的人。 苏吟儿藏好袖子里的令牌,眸子里碎着的光暗了许多。 洋桃自是不明白的,还以为苏吟儿是嫌她话多,吐了吐舌头,调皮地笑。 “皇后娘娘,您要让奴婢做什么呀?” 苏吟儿斜躺到踏上,拉过白色的狐裘被搭在腰间,拢了拢,懒懒地缩进狐裘里。 “无聊,闲得慌,想听人说说话。” 洋桃乐了,折了枝樱花说起宫里宫外的趣事。她旁的不在行,论嘴皮子功夫还是不输人的。 ——“御林军统领陈立勇,娘娘记得吧?那个冷面冰山,可招小宫女们喜欢呢!别瞧着他平日里一副正经模样,见了穿得清凉的妃嫔,脸能一直红到脖子根呢!” “听说他还是个处呢!” “有一回去花楼执行任务,被一姑娘瞧上,非得同他快活。他死活不肯,出来的时候衣裳被抓破了,脸上有三个唇印。自此被花楼的姑娘们奉为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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