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金乌已经被青山吞没了大半的身影,神州大地上只留下了最后一丝残影。朦胧的月出现在中天,隐隐与残阳争辉。 整个环境仿佛盖上了一层薄纱,有些微微发凉。 看来时辰是不早了。 谢晚宁思忖。 她不想多耽误时间,便向刘父详细问了刘家小妹的衣着打扮,打算直接去接人。 刘父对二人很是信任,事无巨细地将刘家小妹的情况一一说了。 两人拱手向刘父、刘母二人告辞,随即解开缰绳,上马离开。 为了不错过刘家小妹,一路二人并没有加速,马儿跑的较慢。 谢晚宁忍不住略微出神。 她心中对刘经年的事情多加思索,有几个疑问却一直想不通。 刘家双亲看上去和蔼慈祥,言语中对刘经年也格外看重疼爱,更何况刘经年与他小妹相处更是融洽,怎么一朝疯癫,刘经年却认为全家都该死在那次逃难之中呢? 而且按照刘经年的说法,刘家一家理应死在朝廷的不管不顾之下。 难道这种结局在刘经年的脑海中,才会显的理所应当吗? 唯一的解释,只有刘经年与整个刘家的关系,并非刘父口中所说的那般融洽。 只是父母与子女之间,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隔阂呢? 谢晚宁暗自思忖。 子车寻见谢晚宁闭口不言,与往日里不太相同,便勒住马头道:“谢夫子在想什么?” 谢晚宁闻言,倒是对子车寻的敏锐颇为讶然,不过她还是点点头,道:“我怀疑刘家双亲对我们有所隐瞒,不然刘经年混乱的意识该如何解释?谁会无缘无故认为发疯,认为全家都该死?” 子车寻抓着缰绳,眼神望向远处,语气有些淡淡的:“确实。人只有在遇见自己过不去的心结的时候,才会在脑子里反复回溯当时的场景,久久无法释怀。” 谢晚宁沉默了一下,仔细将子车寻的话过了一遍之后,她说:“所以说,刘经年在逃荒途中可能遇见了什么灾祸,他以为全家在劫难逃,即使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这个念头依旧深深埋藏在他的心里?” 子车寻点头:“而且这个灾祸,很有可能就是刘经年自己带来的。” “所以刘家双亲才对此有所隐瞒?”谢晚宁顺势接了一嘴。 子车寻长眉一挑,笑容有些许凉凉:“刘家这边暂时不好再多问了,倒是那个刘家小妹,可以问问。”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叫喊声:“救命啊!救命啊!” 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谢晚宁眉头一皱,扭头朝叫声来源地看去,只见月光之下,一名身着粗衣麻布的女子,正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跑来。 女子面容姣好,白净清秀,但在她身后,跟着三四个形容猥琐的醉汉,浑身邋遢,眼神迷蒙,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意欲朝女子抓去。 女子又惊又惧,脚下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哭泣祈求:“救、救命啊!” 子车寻眉头一皱,刚想顺手去捞自己的红缨枪,但是手探到马下,却摸了一个空,他才意识到今日没带枪出来。 这时,身边黑影一闪,谢晚宁足尖一点,整个人已经踩着马背,一个燕子翻身跃了出去。 砰——! 锐利的长剑未曾出鞘,剑尾打在为首一名大汉的肩膀,大汉啊的一声惨叫,刹那间被击飞了出去。 夜色太暗,月光不明,几个大汉迷蒙着眼睛,并未看清谢晚宁是如何动的手。只是他们看清谢晚宁一张脸,眼波流转、唇红齿白、眉目艳绝,像是山间女魅,勾魂摄魄。 其中一名大汉眼睛都看直了:“好漂亮的小娘子……” 说着,他就要伸手来够谢晚宁的腰。 谢晚宁嘴角绷直,脸色冷寒,语气几近于咬牙切齿道:“小娘子?看清你爷爷是谁?!” 说罢,她脚下一点踹起剑尾,砰一下撞在大汉脖颈,大汉被打的惨叫一声。 随即谢晚宁跳进人群,以一敌多,打斗起来。 子车寻本要一同去帮忙,但是转头看见那名被追的女子,浑身发抖,泪眼婆娑地跪坐在地,子车寻只好暂时调转脚步,伸手去扶那名女子。 结果开始被谢晚宁踹飞的那名大汉,这时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看清子车寻等人之后,顿时凶相毕露,猛得朝两个人扑过来。 女子顿时发出一声尖叫,下一刻,一声清亮的剑声响起,如凤鸣在耳,眼前只见寒光一闪,一道冷影直直朝大汉掷去,刹那间贯穿肩膀。 其他人见大汉受伤,一时有些胆寒,但看谢晚宁扔出了长剑,有人大喊一声:“她的剑没了!快抓住她!” 说完,其余人一股脑儿扑上来,纷纷用力禁锢住谢晚宁的胳膊。 谢晚宁被他们拉着,被迫后退两步,眉心一皱,冷笑道:“我看你们是找死!” 言罢,她垂下的手轻轻一勾,原本掷出去的长剑,像是有了灵魂一样,剑柄微微一动,竟然刹那间回到谢晚宁手中。 随即,谢晚宁手腕翻转,回身一刺。 “啊——!” 一人吃痛,猛得缩回手。 谢晚宁毫不留情,剑影纷飞,如落花缤纷,刹那之间,就将这几个虾兵蟹将踹翻在地,一片哀嚎。 看着眼前场景,谢晚宁冷着脸挽了个利落的剑花。眼神在在场大汉身上一一看过,确定不会有人再突然袭击之后,她才预备收剑转身。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贵的沉木香。 旋即,谢晚宁的背后就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谢晚宁错愕转身,发现是子车寻。 子车寻皱着眉头,表情有些疑惑地盯着她,问:“你刚才的那一招……” 谢晚宁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子车寻说:“能把剑拉回来,是因为剑尾绑着一根细丝吗?” 谢晚宁闻言,便把双手抬起来。 在坠着流苏的剑柄之中,果然有一根极细的丝线。一端与剑柄结合,一端系在谢晚宁的手腕上。 这根线极细,在月光之下,恍若无物,令人不易察觉。 “小侯爷是如何知晓的?”谢晚宁语气疑惑。 子车寻看着谢晚宁的脸,盯了半晌,不由低声喃喃了一句:“世上人那么多,这招也许有其他人会……” 他说的声音太小,谢晚宁听不清,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小侯爷?” 子车寻这才摆摆手,说:“没什么,只是看夫子这招颇具新意,本侯爷往日里不曾见过罢了。” 谢晚宁并未起疑,细致地将丝线塞回剑柄,笑道:“雕虫小技而已,小侯爷谬赞。” 收捡了全部丝线,谢晚宁这才转过头来看那名女子,笑道:“不知姑娘可有受伤?” 那女子摇摇头,福了下身子:“多亏恩公及时出手相救。” 她虽然身着粗布麻衣,但说话用词颇为讲究,不像是没念过书的乡野村妇。 谢晚宁便多看了她几眼,发现其容貌特征、衣裙首饰,竟然都与刘家双亲描述的一般无二。 再看看这名女子的面容年岁,谢晚宁心下有了几分笃定,问道:“这位姑娘,你可是此地刘家幺女?有一位兄长唤作刘经年的。” 女子面容流露出几分惊讶:“恩公何以得知?” 谢晚宁心道竟然如此之巧,于是她仿照子车寻的说辞,将他们的目的对刘家小妹说了一遍,还给出书院玉牌以证明正身。 刘家小妹看见玉牌,面上疑惑警惕之色稍减,犹豫不安之色反增。 谢晚宁问将刘小妹的神色尽收眼底,也不点破,只是问:“听刘家二老说,刘经年与姑娘你相处甚是融洽,近来刘经年行为举止可有什么怪异之处?” 刘家小妹犹豫了一下,视线在谢晚宁与子车寻之间徘徊片刻,才道:“二位恩公救我,我必不能撒谎。只是兄长不常回家,我也知之甚少。唯一有些印象的,便是近来兄长常常会谈到多年前的逃难,每每说到此,兄长的情绪总是会激动一些。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谢晚宁皱眉思索了片刻,又问:“听说当日贵府曾误食野菜中毒?” 刘家小妹点头:“确实,我们家底薄,一路逃难,银子都在路上花光了,每次腹中饥饿,都是挖野菜充饥。只是兄长对野菜并不熟识,因此错挖了一株毒草。所以才……” 错挖毒草? 谢晚宁摸着下巴,神情思索。 她转过身,又问了刘家小妹几个问题,但是刘家小妹的回答,与刘家双亲并无差别,谢晚宁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问话结束,谢晚宁不放心刘家小妹一个人走夜路,便提出送她回家。 刘家小妹自是道谢。 路途不算太远,子车寻便没有跟着,留在原地等候。不过将马屁借给了谢晚宁,这样也能避免她与刘家小妹共乘一骑。 谢晚宁一边骑马,一边牵着缰绳,一路将人送到家门口。 刘家小妹翻身下马,谢晚宁本来要调转马头离开,但下一刻,刘家小妹道:“恩公请留步!” 谢晚宁回眸。 “兄长他……近来可好?”她语气迟疑。 谢晚宁长眉一挑,微微俯下身子看向刘家小妹,道:“姑娘可是知晓些什么?” 刘家小妹犹疑地咬了下嘴唇,有些语焉不详道:“兄长近日与以往行为大相径庭,不仅屡次顶撞父亲母亲,甚至会夜不归宿。整个人癫狂了许多,嘴里总是念叨着一些神神叨叨的话……” 说完,她顿了一下又道:“我总是担心兄长出事。而且今天兄长与我约好见面,一天过去,兄长毫无消息。更何况,澜沧书院近来并无举荐遴选的事情。”
第13章 娇气! ◎谢晚宁一个男人皮肤为什么如此白腻?◎ 谢晚宁心中微微讶异,这位刘家小妹确实聪慧。 但她沉默片刻,还是直起身子道:“有些事情姑娘暂时还是不要知道的话,在下可以向姑娘保证,你家兄长目前一切安全,但也要请姑娘三缄其口,莫要把此事宣扬出去。” 说完,谢晚宁轻轻一夹马腹,马儿嘶鸣一声,迈动着四只蹄子跑远了。只留下刘家小妹扶着门框,表情担忧。 等到谢晚宁与子车寻汇合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的时辰了。 子车寻一身白衣,墨发披散,斜斜地依靠在枯树干上,语气有些凉凉:“亏的谢夫子快马兼程,不到三里的路程,竟然花费了足足一个时辰。若不是夫子着实没这个胆子,本小侯爷还以为夫子这是借机报复呢。” 谢晚宁听见子车寻的挖苦,用力将手中缰绳扔给他,假笑道:“小侯爷竟然还生龙活虎,看来这一个时辰到底是少了些。” 子车寻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墨发在空中滑过一道利落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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