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礼一瞬没了话,她当然明白尹信这话什么意思,一双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瞧你。”尹信轻轻抚上她的头,“过几日便是大封了,一定要带着这支钗。” 林礼觉得头上一松,玉簪已经叫尹信抽了去。 “我给你绾个髻。” 他的手轻轻地,挽上她的秀发。拿篦子篦着,将那满天的贵气,通通绾到她的头发里去,叫她身上的松风明月一吹,又显得这样云淡风轻。 髻绾成了,他的手停了下来,却不想挪身。 他发觉靠得近了,能闻得到林礼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清逸淡然,与竹子两别。 那是种能闻出气节的味道,似乎与松风有共通之处。 那样淡然的香味直钻到他心里去,将他的心撩的很乱。他一路顺着她白净的颈看下去,眼神在她纤细的腰上停留。 他觉得自己身上,仿佛跟喝了酒一般开始烧起来。 明明没有,却理智不了了。 君子这件事,他在她面前能坚持做几回? “嗯?”林礼心思这人怎么不声响了,于是又回过身子来。 桃木对上杏眼的那瞬间,如水的情丝开始纠缠。 尹信本能地低下头,吻住她。 他一只手揽了她的腰来,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脑上,托着刚刚绾成的那个髻——还有些松,怕是一动就要散了。 林礼不安分地动了动,他便箍地更紧了。 那一吻吻得让人有些气喘吁吁。 他终于饶了她的唇去,但仍是咫尺的距离,眼神纠缠地更紧了。 “你……”林礼喘着气唤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尹信便又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也喘了一口气,道,“此去一别,不知要多久。” “多久?”林礼喃喃重复了一声,心旌荡漾着,因此尾音听着有些撩人。把尹信心里残存的一点理智都吃干抹净了。 “多久?你现在可是落在我手里呢。”他含着一分笑,眼底却突然泛起波澜。 那是带着欲-望的波澜,甚至带了点狠色,这回可真如他们刚见时,他曾说过的“饿虎扑食”的颜色。 哪有慢条斯理的。 林礼有些感受到了,他在想什么。 他好像有些忍不了了。 林礼眼里涟漪泛了一圈又一圈,眼睁睁看着他骤然起身,将双手往她肋下一揽,不知如同什么时候一样将她拦腰抱起。行云流水般的,又吻上她。 温热的潮气在他们鼻息反复挣扎,如同林礼的躁动,躁动得尹信心花怒放、忘乎所以。 这回他没有手去托着那个将成的髻了,于是贵重的双凤纹天珠钗掉了下来,在地上落出一声重重的响声,余音在林礼听来好长好长,夹杂着情-欲的响声。 好奇怪,面对这种进犯的动作,林礼却挣扎不开。再高强的一身本领,到底在他面前失了效用。 他的手伸到她的衣襟上来,轻轻一拽,雪白的皓颈和锁骨便叫他瞧了个完全。 他低头吻在那里,手在她腰上不肯离开了。 “我早说离满意还差得远。”尹信眼里,林礼清秀的面庞好像半开的花朵,绽放几分风华,眼里红-痕似霞,却仍是含羞的。 于是他带了一点儿安抚意味的,哑着声又道:“终究是难为你委身与我。” 两双鞋凌乱地被踢到床下去了,他一伸手,轻纱幔帐便垂了下来。 那阳光净透,斜斜入了晴窗,映得地上凤钗折出万般色彩。白珠浅淡的光泽被翡翠幽幽的荧绿吞噬,却还是不敌赤璎的嫣红梦幻,携着黄金的威仪贵气,呼风唤雨,恣意翻腾。挑动了自然的心神,化成一股微风,吹的那幔帐轻轻晃。 * 开明十八年秋,皇太孙尹信受封而立,分府东宫。后承圣意,领旨清查燕地。淑人林氏,因先前助东南财税之事,立有大功,得天荣宠,特许进京受封。 二者册封,仅仅间隔一日。淑人于京,居于东宫之中,传闻得太子妃青眼,太孙日夜探视,其时京人多有议论。 作者有话说: 1.没什么话说,临近完结了还掉收 2.没什么话说,小殿下真男人。 3.应该不会有人把这章举报了吧 4.3月7号早上,略做修改
第104章 血染 林礼到孤鸿山, 是在两日后。 尹信想着派人,确实不如林礼走得快。于是便挑了匹可以千里走单骑的好马,让它送林礼回山。所派出的人, 到底不及林礼的动作快,因此还没到梅州地界, 就被甩在了后头。 那些随行人马望之兴叹,暗道将来的皇妃可真不是普通人物, 回京复命时,这一言一语, 便在京里流传开了。 林礼一路纵马,尘沙飞扬, 直奔孤鸿山而来。回家的路总是最熟悉的,羁旅游子一旦踏上, 心情荡漾欣喜了。 林礼才离了孤鸿山不到一年, 就体会到这样的心情。梅州的空气似乎都是令人放松的,人一旦踏上这里的土地,浑身便松懈下来, 可以叫泥土包裹直至头顶, 当头肆意倒下。这样的感觉离孤鸿山越近就越强烈, 林礼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着,脸上喜悦已然掩饰不住了。 “驾!”她又紧了紧马背, 良驹提了速, 带着她一路疾驰。以前和汪吟吟常吃的那家梅州烧肉就在不远处, 有一个她瞧着脸熟的小二站在门口,似乎认出了马背上的她, 抬起手来招呼,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 身下马儿便带她一闪而过。 罢了罢了,之后有的是机会。她兴叹一下,俯下身来,直到看见山麓下那隐隐约约的石阶,才又直起身来。她长呼一声“吁”勒住了马,把它系在山下,便提起摆一路顺着长阶冲上去,一面冲还不忘一面将已经摘下来好久的穿云门云状腰牌系上——不系上好像总是不完整。 孤鸿山脚的石阶,不比宜年峰的要好走。虽说只有二百一十级,可几乎是完全垂直的,稍不留神就有跌下去的风险——为的是锤炼弟子们的轻功,这叫入门关。 林礼七八岁的时候,一直跟这二百来级石阶过不去。后来经常跟着汪吟吟溜下山寻乐子去,不得不反复经历这二百来级石阶,起初要爬许久,后来越来越轻松,如今早已轻车熟路。 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如今的无双轻功,还真要感谢当年和汪吟吟一起明知故犯、偷溜下山的日子。 她脚尖一点,起落四五下,便已然越过了这入门关,也越过了山脚生长着的一片栎树林——秋时树叶染尽橙黄,可惜今年没能看到。如今深秋尽头,渐渐嗅到冬季的冰凉,叶子总要,归去萧萧。 这之后是长长的山路,槭树林,桦树林,最后才能看到静谧耸立的雪松林。愈往上走,风是愈加冷了。林礼一面裹紧了外裳,一面搓了搓手,抬头望着枝叶并不茂盛的树林。山脚或还有深秋的颜色,山林里却已是初冬,冬季的枯枝看着向来别有风致。枝蔓有时不需要叶的装点,也能看出蓬勃生长的欲-望。 她脚下步伐快了起来,只盼着见到“穿云门”的山门牌坊。这一路静悄悄的,连林中惊鸟都不曾见着。林礼疑了一分,这种岑寂她往常格外喜欢,习武的心性恰是由此修养。 不过今日看着,怎么就觉得不同呢? 她蹙着眉,终于见到了山门牌坊,不过与平常却很不同——今日怎么不见轮值戍门的弟子呢?这是小弟子们应做的功课,按着顺序轮换着,每日都应该有人才对。 林礼的步子迟疑了起来,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连只飞鸟的影子都没有,孤鸿山林太静了,简直是死寂。 她急急而前,却在石阶上看见了鸟的尸体。 不是一只,是一群。有燕有雀亦有鸽,花色各样,却无一例外的羽毛凌乱,血痕数道,凄惨而死。 这哪里会是被猎下来的鸟儿? 分明是被屠的! 林礼颤着手,忍住恶心,凑近一翻,感受到几分熟悉的气息, 这屠的法子左不会是……不干净的东西!她一下慌了神,目光却在这群鸟儿的尸体里,看到了最熟悉的那一抹颈上翠绿,它原本洁白的喙染了血污,红色的眼珠再也睁不开了。 “留行!”她失声唤道,紧接着辨认出来,这里头有几只鸽子如此眼熟,应当是穿云门养着的几只信鸽。 屠信鸽,这分明是为了切断穿云门与外界的联系。 那个她不愿也不敢承认的念头终于扫除了一切侥幸——引东教主到底是军营里长大的人,这招在兵法里叫声东击西或者调虎离山,这么简单的道理,竟然将五门四山戏耍的团团转! 那么沈驰如今……师父!她不敢细想,提了气便一路直往上奔,愈靠近愈觉得周围气场古怪——这气场她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沈驰邪气四溢出来而成。她几个月前因为身负脆弱的双道而差点毁于其中,如今内力复成,决不再似从前,也就不可能再叫他裹挟住! 沈驰,你要敢动穿云门半分,我即使将裁云和浮屠双双卷刃,也要叫你千刀万剐! 林礼咬着唇,借着树林掩映,终于是到了那片开阔的习练场。她稳着心神,往中央瞧去—— 乌泱泱的一群邪-教徒,围住了穿云圣地瞻云台。沈驰漂浮其上,神色很是轻狂。他一身鸦黑,长长的袖子垂下来,与脸上青白映照了个彻彻底底。原本的鬼魅气息此时更甚,任是你叫妖气也好,邪气也罢,肆意缭乱,却如同悟空用金箍棒画下的那个圈,完完全全地台上的人圈在里面。 台上的,正是穿云掌门、云中君子林折云。林礼高风亮节的师父,无比敬重的爷爷。 林礼离得远,只能看到他瘦削却挺拔的身形,挡在沈驰与他坐下走狗之前,一柄玉色长剑举起,抵挡令人心神战栗的邪魔之气。他的玉剑挥而成阵,像座山似的,一人迎敌数百,身后是这次戍守山门的几十位弟子,最年长的也不过十五岁,还没有将穿云招式完整修完过。 他们惊慌地躲在掌门身后,未经世事的眼里写满了不安与恐惧。 林折云身上应是那身万年不变纤尘不染的白衣,却留下了好几道血痕,触目惊心。 血红这种颜色,有了他物的衬托,便会显得更可怖。 尤其是在雪白的底子上。 林礼彻底呆掉了。 鲜血这种东西,就不该出现在林折云身上啊。 她不相信这个场面是真的,她印象里林折云的白衣从来不会沾上一点尘埃,更何况是血腥。他一直那样傲岸出尘,那样风光霁月。他就像一株万年不变的孤鸿雪松一般,风不动便沉敛,风动便沙沙作响,落下一身的剑气侠气,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心神震撼,不敢逾矩。 当年众英豪夺云,林折云手持一柄竹剑,战遍群雄,而白衣纤尘不染。后来群英集会,当世豪杰一一挑之,无人能撼,皆败于云中君子风骨之下,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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