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知道,绝不会只林礼一个的。山里边放心不下!”岳为轻挽剑应敌之际,竟然还有闲心应一句,在岸上汪吟吟看来几与谈笑无异。 汪吟吟明白问题不大了。师叔消遣着玩呢。 尹信听着了,也随着汪吟吟眼神的方向望去。大侠手持一柄短剑,不如裁云来的风流潇洒,却显得更轻巧灵便。这一柄短剑使得,好像身上背了数十支箭镞,在顷刻向敌手射-出去。 一身魁梧,归剑入鞘之际,拳法并出,似有雷霆万钧之力,薛逸根本无从还手。 这拳太快,太急,太重。不论为何,纵一遇之,皆可被粉碎,使见者无不叹之。 这与林折云点到为止的态度又是截然不同的,这股天生神力太霸道,就要学盘古与斧头间开出一片天地来。 林礼和汪吟吟骤而懂得了,为什么穿云门下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岳为轻的功夫,并非穿云的典型。 因为这样的力量大到恐怖。穿云门不主修。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天上白云不能幸免,亦可碎之! 尹信能确定,这便是他少时遇见的大侠。 薛逸被打的自然是节节败退,他那股叫林礼疑惑不已的气息撼动不了岳为轻。他清楚岸上官兵森严,没有活路。 又是一眼,他瞅见已经将方恨少捆住一半的林礼。 他心中无端生起一股恨意来,这个小丫头,拿她竟然还拿不得了。叫她偷师而成“三抄水”,几回惑人困之不住,眼下方恨少竟然还要让她活捉! 他伸手空中一抓,林礼用麻绳缚了一半的方恨少突然暴起,向着薛逸的方向直冲而去,挡在薛逸跟前—— 生生为薛逸挨下岳为轻索命般的一掌。 岳为轻原本打得酣畅,这掌推完,连自己都愣在原地。 他清楚,这是中伤不得的,便急忙伸手去揽。 他接住方恨少的身子。 林礼一只手里拽着麻绳,为了防止滑落,原本拿着绳子在手腕上转了几圈。现下几同拽了匹脱缰野马般,一齐被薛逸拽过去。 方恨少挡住岳为轻的攻势,反而是林礼与薛逸面对面对上了。 不过几个拳头的距离。 此时,林礼只得放弃被麻绳缠绕的右手,要来腰间提裁云。 薛逸冷笑一声,向林礼空着的左手袭来。 林礼反应够快,只叫他抓到一瞬便挣开—— 但有一点失策,薛逸竟然撕开了她的袖子,连着里头的那个珍袖袋子也被撕了出来。 碎月簪! 自上次在落霞关受过何家奶奶的提点以后,她不敢将这簪子戴着,也不敢随意将之放在哪个包袱里,便捻了一个珍袖袋,贴身藏在袖口里。 薛逸攥着这小巧玲珑,碎开袋子,将碎月的墨白直收眼底。 他的眼底动了动,竟然没顾林礼裁云的剑光,将碎月簪对着月光和火光反复查看。 “我不知道薛师傅还有夺人所好的习惯!”林礼见身后无忧,一剑“回雪”伸了来。 薛逸狡猾,故意攥着碎月,在她跟前比划,闹得她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 “林姑娘,不用急着动手。”他阴恻恻地笑了一下,“我们原是一路人。” 林礼晃了神,什么叫,我们是一路人? 就是那瞬间的慌乱,瞬间的杂念,让薛逸有了可乘之机。 他调动气息,缺月掌法再次上手,直向林礼推来—— 林礼反应过来时,竟然差了一步,脚下三抄水没能踩住。 她竟被那一掌逼得落了水。 薛逸阴恻恻的笑容留在风里,只身遁入黑暗。 尹信在岸上已见端倪。他记得,她是不会水的呀。 与此同时,将方恨少抗上岸的岳为轻也发觉不对了,湖面上一时竟然没了声响。 “吟吟,小礼她会不会水!”他向汪吟吟吼了一声。 “不会呀,我俩都不会呀——”汪吟吟几乎快哭出来了,“没教过——” 岳为轻再入水中时,尹信已经一头扎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1.让我看看,是谁国庆不放假还在更新? 2.明天可以去看临姐了,开心 3.三号回家,不更新 4.各位宝贝国庆快乐!!!
第34章 引灵 四遭仍然是漆黑的, 不见一点星子和火把映出来的光亮。 这是何处?舒秀湖面上吗?林礼环顾四周,却什么也看不见。 方恨少、惑人、师叔、岸上的尹信和汪吟吟……一切有形之物不知何时通通灰飞烟灭,只剩黑夜之中连自己也看不见的身躯。 我……这是在哪儿?林礼缓缓走了几步, 却发现自已脚下也不是水面,自己脚踏的不知为何物。 倏忽间, 一道白光闪过,薛逸的脑袋好似根钢钉, 突然从无边的黑暗里钻出来,指着林礼, 阴恻恻地来了一句: “同路人!” 林礼下意识地探向腰间,却发现空无一物。她的怒目震慑不了薛逸, 反而勾起他狰狞的一笑。 “后生自梅州孤鸿山游历至此,先前从未听说过‘苍烟’二字。薛师傅这句话, 后生可不敢认。”林礼往后稍退, 沉着声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薛逸仿佛洞穿她的心思,大笑一声:“孤鸿山?你是生在孤鸿山的吗?” 接着,他将手中那抹墨白向林礼掷来, 林礼本能上前去接, 却什么也没能触碰到。 碎月簪霎时消失, 向前扑去的林礼也没能抓住薛逸。薛逸的脸拉长、扭曲、变得支离破碎,接着也彻底消失。林礼这一步向前, 直接陷了下去。好像遇上了极高极险的山崖, 失足从上边跌下来。 这层黑暗过后, 是更深的黑暗。 她伸手,什么也抓不住。最后只能听任身子往下坠, 粉身碎骨也好, 却怎么也坠不到底。 那样无力的瞬间, 她脑海想的全是: 她那素未谋面的父母怎么会留下碎月簪?银子封住的更大的秘密,到底指的是什么? 她怎么会和薛逸这样的邪魔外道是同路人? 忽然,腰上传来一阵温热,似乎是人的体温。 她好像被强有力的手臂托住,没有再坠下去。 她好像听见风过松林的声音,却不是孤鸿山的雪松。 …… 天色渐晓,舒秀湖上那艘雕花船早已烧得面目全非。火光遇晓光不敌,羞愧至死不知何时灭去。血雨腥风被黑夜卷走,舒秀湖上好像从未经历过一夜的厮杀,平静如初。晨间的水号子如旧,货船早早下滩,对于水家来说又是反复到无聊的一天。 苍烟楼仍然伫立,没人注意到侧面一道长而可怖的裂痕。晓看红湿处,楼身氤氲于水汽之中,仙家气派依旧。除了昨夜里的兵家和厮杀过的双方,谁也不知道换了人间。 只是不知楼中弟子经此一遭,此后命途几何。 汇市今日没有开张。叶泰初连夜约谈三巨头的消息不胫而走,许多大户在夜里就得了消息,伸长着脖子等着天明,观望这形势如何。这些个能在汇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家伙到底造出什么孽来,值得这样兴师动众。这对此后汇市股票的涨跌会有什么影响?自己早市该收什么? 任是谁也没能想到,这三个人压根没出州府,连同汇市也是直接关了。 问起,只是答道官府有令,封禁数日。 此刻,启州樊香楼。 浅色的幔帐拢着,穿金绣着吉祥纹样。一位年轻姑娘杏眼紧闭,肤色却不似几个时辰前那么苍白,血色一丝丝慢慢爬上来,叫看着的人一点点把心放下去。 只是不见醒。 汪吟吟夜里不曾歇下,如今在房里焦躁地踱着。已经按照指示,将林礼腹腔中的水全部压出来了。大夫明明说不妨事,怎么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人就是不见醒? 汪吟吟急的一跺脚,转身就要再去找大夫。这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的响动,是实木床被拍打的声音。 “簪子……簪子……” 她猛地回头,瞧见林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直起身来,哑着嗓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念叨着。 “阿礼,你醒了!”汪吟吟及时遏制住自己想要扑上来的欲-望,又仔细问着,“可还难受?” 林礼摇摇头,只是眉头难能舒展。因为她瞧见小几上的香炉里正焚着香,闻着是丝滑舒心,但她此时对一切香药之类都本能地排斥,抓起被子的一角虚掩着口鼻。 “那么,我去叫师叔?”汪吟吟又问,她小嘴一撅,“都可担心你了。你若是折在这里,孤鸿山我也没脸回去了。” “死不了。”林礼低低说了这三个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两只手臂都酸痛非常。一开始应该是麻木了,缓了一阵才知道是疼。 “薛逸呢?”她问。 “嗯……”汪吟吟不知怎么回答她,薛逸跑得无隐无踪,尹信纵兵将舒秀湖畔都找了一圈也没寻到踪迹。 林礼看她语焉不详,内心已是明了,只能恨自己无用。 汪吟吟捕捉到她吃痛的神情,一时间着急火燎。可平日骄纵惯了的这位哪里知道怎么照顾病人,起身就要去叫大夫。 “我没事,你回来。”林礼拽住她的一角,又问,“这是在哪啊?” 这屋内陈设不凡,周遭安静,不是原来的驿站可比。 “樊香楼的一间上房。”汪吟吟俏皮地眨了眨眼,“感谢言大人。” “你落水是他救上来的。”汪吟吟看透了尹信对林礼的那点想法,知道自己这姐妹木头似的没有开窍,此刻不消戏说一句,“大夫也是人家给请的。穿云真是欠了好大一个人情。” 说罢,还做作地叹了一口气。 林礼就要翻一个白眼给她,道:“你若是不去喊师叔,师叔只怕要等你到猴年马月。” 看着汪吟吟撇了撇嘴,一点点挪出去。林礼想起方才梦魇里托住自己的手臂,腰上仿佛又感受到那一阵温热。这莫名的一阵想法弄得她脑子发胀,又是温暖又是令人难以启齿,比方才晕着更加难受。 她低头瞧着自己的右臂,没有暴起的青筋,只有几道砍杀时留下的红-痕。想翻一翻左手袖袋,自然是什么也见不着。 她回想这一夜,只觉空前的疲劳,往常在孤鸿山上任何一天的苦训都望尘莫及。 她甚至连抬眼皮都累,更别提去想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只能堪堪分神,稍微整理自己看着凌乱的衣衫。 “小礼,以后这样不要胡来。”岳为轻跨进来,他的步子很重,使人轻易就可以分辨其中怒色,“锁关手怎么能乱用?” 林礼昨日里双臂的力气全叫苍烟楼和容华阳给耗完了。再遇上薛逸,如果臂上穴位不锁,哪里来的力气拖延? “您看出来了啊。”她低声附了一句。 岳为轻搬了把椅子在她床头坐下,道:“我怎么看不出来?当时在舒秀湖里碰到你左手腕,我就知道里面内力的流向不对。原是叫你锁住了,你晕过去哪里顾得到解,要不是我给你解了,你这双臂现在已经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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