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献宝似的笑道:“霜露还特地嘱咐奴婢,这是河阳府来的莲子。” “丹草,周琴与赵雁儿暂且在福阳宫当差,与你和山姜同在我身边服侍,带下去安置吧。” 贵仪位列九嫔之中,配四位大宫女,一位掌事嬷嬷,她二人正好补了空缺。 “奴婢知道了。” 丹草做事利落,转身带着人出去。“二位随我来吧。” 明丹姝打开匣子,捻起一颗剥开,莲心青翠嫩绿,显然是上季新收。 河阳向南多泽,水产丰饶,尤其以荷花著名。 只是…河阳府正闹饥荒,包括去年秋,一岁不曾纳贡。何来新鲜的莲子?既不是河阳府的莲子,宁妃此举又意欲为何? “莲子…” 明丹姝呢喃着将剥开的莲心送到鼻尖下轻嗅,新鲜莲子尚未晒去的苦味十分显明。揣摩着方才丹草的回话…“河阳莲子…莲子…怜子!” 电光火石间,忽然领会了宁妃的暗示是指向她的外祖,河阳刘氏! 自明家出事后,河阳刘氏作为姻亲,离京多年安居一隅才躲过风波。 她陷于百戏班受徐家看顾,阿臻在军中跟在刘老将军身边,姐弟二人不知身边人立场,如惊弓之鸟般不敢轻举妄动。 目前局势虽尚不明了,但新皇登基,丰王身死,危机暂除。 若是外祖家有意复出,为何太后此前只字不提?宁妃到底是在替何人传话? 自己在后宫,又如何与远在千里之外的河阳联系… 抬眼,不经意留意到外面修缮廊檐上修缮大理石嵌画的宫人们。猛然起身,快步到窗前,“石灰…” 若有所思…拿出早前顺昭容送来给三皇子的药油于手里摩挲着,心思百转,像是一尾蛰伏欲出的毒蛇。 “山姜,” 明丹姝将莲子收起,对外唤道。 “奴婢在,主子有何吩咐。” 山姜心细,相较丹草更沉稳。 “随吾走一趟长乐宫。” 承明宫,梁济观望诸位议政大臣离开,泡了盏只长在冬日里的雪顶含翠,端进去送到皇上案前。 “皇上,事办妥了。” 窥得桌上放着河阳府河流水线网图,便知是去河阳办差的张昭大人有信儿传了回来。 见皇上握着毛笔,笔锋上染了朱红却迟迟不动作,适时道:“瑜贵仪娘娘去了长乐宫。” 下笔,朱批落成。 祁钰将奏折合上,放到梁济手里,如释重负般沉声下旨:“谕中书,封先观文殿大学士刘阎之子刘吉为工部监事,与张昭在河阳府境共协水利工事。待事毕,回京面朕复命。” “奴才遵旨。” 梁济心中猜疑落定,皇上果真是要将两枝刘氏与明家捆在一起。 这道旨意一下,明日朝上,怕是有人等不及要做出头鸟了。 “皇上,刑部侍郎李汤有事启奏。” 御书房的太监小德子入内,禀报道。 “召他进来。” 祁钰想是三皇子中毒的事有了眉目,余光见旁人就要退下,开口:“梁济留下,在旁听着。” 昨日,他连夜秘令陈瞒与刑部暗查此案。李汤此人原是大理寺的寺正,断过多起疑难悬案,在民间亦有美名。他登基后,便将此人越级扶为刑部侍郎,人尽其才。 “喏。” 梁济站在皇上身后的角落里,竖起耳朵凝神记着接下来的话。 “臣李汤,见过皇上。” 来人黑面浓眉,不怒自威。说话时生若洪钟,抑扬顿挫。 “李卿平身。” “皇上命臣暗查三皇子中毒一案,仵作验尸结论已出,请皇上过目。” 李汤从袖中取出一卷并未加奏裱颜色的宣纸,双手呈上。 泰然道:“事涉内闱,臣不敢不上达天听,未能妄断。” 梁济于一旁听着,心里啧啧称赞:这位李汤大人,断案了得另说,于人情世故上亦十分练达,当年似乎是走了明太傅门路到大理寺当差。 德行能力,包括站队,都踩在了皇上的喜好上…如今虽只是个侍郎屈居人下,可长此以往,前途无量啊! “心疾?” “正是。” 李汤见皇上发问,言之凿凿回禀:“臣分别调用了大理寺和刑部的两位仵作协作验尸,三皇子死于心疾无疑。” 顿了顿,面不改色继续道:“据仵作所言,此心疾并非偶发,而是先天不足,早有征兆。” “先天不足…” 祁钰再读仵作验尸结论,目光停在‘非毒也’三个字良久…霎那间心中已有结论,仍是问道:“死因非毒,何意?” 皇上的话,打破了梁济的沉思,先天不足太医院却并无备案...再瞧皇上面若冰霜,心里咯噔一声。 后宫争斗之风日久难禁,皇上亦鲜少过问… 只是,若有人打着女人间争风吃醋的旗号,暗地里将手伸到了前朝的太医院,就是犯了皇上的大忌。 “三皇子并未服毒,心疾短时间内亦不致死,但却在发作时服用了过量的曼陀罗花粉和红花,双管齐下才致夭折,七窍流血便是表征。” 李汤佯作未见皇上身后给他递眼色的梁济,非要踩在皇上的雷点上,捅破这层遮羞布:“依臣所见,是有人故意隐瞒三皇子先天心疾,伺机以相冲之药暗害。” “案情封卷,刑部不必再查了。” 追根究底还是指向内苑,便不能再用刑部插手。 丰王与东宫争储物议方歇,皇室的内务不能再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长此以往,大齐国威何存。 “臣领旨。” 既不再查,刑部的手也不能伸到内苑去,便全当此事未发生过,李汤告退。 在皇上身边侍候,事事都想着明哲保身,那就是没用! 梁济纵是不想趟这滩浑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皇上,您看,此事可要交回内侍省和皇后娘娘查明。” 祁钰沉思看着桌面上的地图,河流网络密布…朝廷的作用,便是将这些汹涌的旁支暗流汇成一处,海纳百川,泽被万民。 “你寻个机会,将此事透露与瑜贵仪。” “奴才明白了。” “等等…” 祁钰拿起早间刑部呈上的,明府当年的账目。随意撕开半册扔到炉火中焚烧殆尽,另一半交给梁济:“给陈瞒,让他哪来放回哪去。” 作者有话说: 曼陀罗花粉:刺激神经,心跳加速;红花:引血上行。 本文背景架空,结合历史资料考量后,前朝后宫品级如下: 剧情为主,架得很空,切勿考究,鞠躬感谢! 奏折按其内容可分为奏事折、奏安折、谢恩折及贺折4类,其公文程式颜色各有不同,称为奏裱。 寻常政务奏事折为黄色,奏安折、谢恩折、贺折为红色。 事涉急情,例如战事、灾疫、民乱等,奏折为蓝色。 前朝: 文官:三省六部 三省为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 (三省长官皆为正一品宰相,互相牵制监督。门下省长官为从一品左相,中书令实为正二品右相(德妃父亲),低于左相半级。) 中书省负责定旨出命,长官中书令一人,门下省掌封驳审议,长官侍中二人,中书、门下通过的诏敕,经皇帝裁定交尚书省贯彻。正一品尚书省职责为执行,长官尚书令一人,位高权大,基本不设,其政务直达皇帝处置。 六部指尚书省下属的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六部分理各种征政事务,每部又领四司,计24司。各部尚书官位从二品,侍郎官位正三品。 九寺 大理寺:大理寺与刑部、都察院一起被称为“三法司”,在刑法案件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长官平级皆为从二品,互相监督。 太府寺:又称为大司农,掌管国家财政,与户部互相监督,长官为正三品寺卿和少卿。 司农寺:负责粮食仓库管理,掌握国计民生的大事,与户部互相监督,长官为正三品寺卿。 宗正寺:宗正寺主要是管理皇族、宗族和外族的谱谍以及对宗庙黄陵的管理,与后宫内侍省内外并立,长官为正三品寺卿。 太常寺、光禄寺:主要负责的是宗庙、祭祀、朝会的宴席之事,礼部之下,不另设主官。 太仆寺,鸿胪寺:车马驿站、外宾接待,礼部之下,不另设主官。 卫尉寺:闲职,受工部管辖。 两院: 翰林院:长官为官微电掌科举,官员选拔,长官为从二品观文殿大学士。 都察院:长官监察御史,时人亦称侍御,从二品。上谏君主下察百官,与大理寺、刑部互相监督。 武将: 正二品:禁军统领 从二品:骠骑大将军 正三品:辅国大将军 从三品:镇远大将军 地位高于同品级文官半级。 另,公侯伯子男五等乃爵位,是皇帝对有功之臣或皇亲贵戚的封赐,享受尊荣财富,单纯爵位并无实权。
第16章 反击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长乐宫飞瓦流阁、金瓦朱门,小家碧玉的福阳宫与之相较黯然失色。 皇后见明丹姝来倒是颇感意外,这弱柳扶风似的身段,总是提醒人想起昨夜皇上抱着她离开时的背影… 无论是立后大典当夜的火灾,还是昨夜,她身为皇后的威严体统一次次扫地时,都有她明丹姝在场。 思及此处,将人晾着曲膝半刻才叫起,绵里藏针:“妹妹怎么来了?难不成是不放心二皇子在我这?” “姐姐…” 还未等她话说完,明丹姝欲语泪先流,将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美目盼兮,我见犹怜,听她道:“果真,姐姐是要与我生分了?” 皇后凝眉看着她半晌,苍白着的一张脸尚不及在百戏班时明艳,竟一时分不清眼前这梨花带雨的模样是真情还是掺着假意。 毕竟…从前在宫外时,明丹姝可一直是乖觉柔善得很。 “原是我的不是,并非是与妹妹生气。” 上前将人扶起,又一如既往地替她拭泪,转圜道:“经昨夜的风波,我十分恼怒下人们办差不利,才牵连了妹妹。” “那我便放心了。” 情势比人强,明丹姝并未借她的力起身,而是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行了叩头大礼。 “萤火之光何敢与皓月争辉,丹姝日后,定为姐姐马首是瞻。” “诸事身不由己,我怜惜妹妹还来不及,怎会与你争风吃醋。” 皇后将她扶起,温声软语,好言相劝。 徐家是奉皇命在将明家姐弟二人安置在百戏班,也是眼见着明丹姝的容貌愈盛,入宫是早晚的事。 不是没想过旁的法子,只是她不愿出京,徐家不能在皇上太后的眼皮子底下将人掳走。 后来,眼见着皇上登基后对明家的愧怜更甚从前,便动了让明丹姝嫁到徐家为妇的心思…若能事成,对徐家来说,也多了一层保障。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美人到底还是进了宫,更入了皇上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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