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楚翊在来的路上,还在催促她快些生妹妹,他好体会一把做哥哥的快乐。他会像世上所有哥哥一样,把妹妹捧在手心里疼,让妹妹做世上最幸福的小丫头。 这话却触了姜月见许多心头事,那时间百感交集。 她突然张开檀口,不轻不重,咬了楚珩的颈肉,齿痕深入,几乎要刺出一抹腥甜。 直至他因感到疼痛而微微皱眉,姜月见才将贝齿松开来。 “所以,只尽人事,其余顺其自然。” 肤光若腻的素手沿着几缕纹路的走向徐徐滑入楚珩的大掌之中,随后,与他十指紧扣。 “你我要活得光明正大,恩爱得举世皆知,何惧流言。” 作者有话说: 后续番还有两章啦。 感谢在2023-03-18 09:43:32~2023-03-19 10:3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8瓶;笨比璐璐 10瓶;我就是来看小说的 5瓶;起名困难户+1、燕湑、就是木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爹爹……” 哭丧着小脸的陛下回来了, 挂着两颗晶莹剔透的鼻涕泡,整个人便生扑他阿父。 楚珩一掌抵住他额,将太后娘娘随身携带的帕子一把扔给了儿子, 颇为嫌弃地将他脸上的鼻涕擦干了。 冬日天气干燥,干不论, 冻得小家伙的鼻头红红的, 活像乳酪上擎了一颗樱桃。 鼻涕擦干了, 楚珩这才把他接住, 楚翊自知遭了亲爹的嫌弃,委屈巴巴的皱着小脸,当着老太师的面, 也不敢告状。 小声地隐忍着啜泣。 太后一脸惊奇:“这是怎么了?” 目光询问太师。 老太师跪地谢罪:“老臣该死,致陛下受惊了。” 楚翊哼了一哼, 埋在父亲的怀里, 不说一句话。 姜月见却猜到,多半是这个小家伙贪玩成性, 和太师赌气,才被马儿吓到。京郊大营里用的马,都是万中无一的千里驹,性情经过几代人工繁育已变得非常温顺, 只要不是马背上的主人刻意为之,一般不会有任何异动。 楚珩拍了两下陛下尊臀, 俊容微微一沉:“说实话。” 不知为何,楚珩这张脸分明是芝兰相貌,秀气俊逸中带一丝青竹般的雅致, 但他板起脸时, 却仍如从前那般颇有威慑, 楚翊立马气势被压住,什么都招认了。 “朕甩开了太师的手,还踢他,马儿才受惊了……” 楚珩将他放在地上,“哦?为何这样做。” 被父亲质问,又被他推出怀抱,楚翊心里慌极了,迫切想回去让爹爹抱着,可一抬头,碰上那双冰冷阴沉,看不到一丝纵容和关怀的眼,楚翊万万不敢贸然上前。 小手攥紧了袖口,半晌,他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说道:“朕不喜欢老太师。” 楚珩闻言却是淡淡一笑:“不喜欢老太师?那,也不喜欢冼明州?陛下为君,调度文臣武将,难不成仅仅凭了一句喜好?” 自相认以来,父皇还从未用过如此重话苛责自己,楚翊吓得快哭了。 “英儿不敢胡闹了,爹爹别生气……” 姜月见在一旁品茗,有些想阻止楚珩的继续追究,指尖扣着茶盏溢出了微微的颤抖,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楚珩有教子的权力,从前她一个人拉扯楚翊,既当娘,又当爹,所以不由得楚翊上房揭瓦,偶尔也会非常严厉,如今有了楚珩唱白脸,她倒是可以稍稍宽慈仁爱些,等过后,她再带小家伙去龙雀天街买点小玩意哄哄。 究其实,小皇帝也并不是讨厌太师,只是觉得太师的模样有些教人害怕,他不敢亲近,可太师偏偏几次三番地要和他亲近,过了那条界限,小皇帝就忍无可忍了,适才在马背上踹微生默完全是应激行为,事后他也知晓自己错了。 委屈巴巴的小手拽了拽爹爹袖口,眼泡挂泪,在楚珩动肘时,吓得瑟缩了一下,忙道:“爹爹你别英儿气,你是不是以后不喜欢英儿了……” 他就是在乱军杀到金殿上时,都不会哭成这副模样。楚珩知他坚强,也为此触碰到了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无法对他继续故作冷脸。 “怎会。” 这口气卸掉,楚珩知道自己是再无法对他苛责什么了,孩子毕竟还小,他会慢慢了解到太师、冼明州这些直臣的好处,自己细心去感受,到那时,不用任何人多提点什么,他自己便会领悟。 回去路上,楚翊的兴致一直提不上来,丧眉耷眼的,也不敢再寻父亲亲热了,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把小脸团得皱皱巴巴的。 姜月见向楚珩使眼色:赶紧去哄哄。 楚珩一脸茫然:可我只会哄你。 姜月见凭着一股默契,与之交流毫不费劲:不然让我哄?谁惹的谁哄。 楚珩迫于无奈,只得双手将小孩儿的身子笼了过来,楚翊到了爹爹温暖的怀中,霎时被温暖的气息萦绕,他忐忑万分地抬起头来,用了几分不属于帝王的诚惶诚恐:“爹爹,你还喜欢英儿对不对?” 楚珩微笑:“自然。” 他摸摸陛下脑门上那一圈细腻的绒毛,声音带着几不可查的细腻的柔软:“怎么委屈成这样,爹爹连句重话都没对你说。不过,太师是爹爹的老师,合该是你唤声爷爷的人,不论如何,不可无礼。” 爹爹好言好语,楚翊也应得飞快:“朕再也不会了。” 孺子可教,见好就收。 揪着一个小孩儿的错处不依不饶地申斥,往往只会适得其反,楚珩打算绕道带他龙雀天街买桃仁酥。 陛下一听便重新依恋地抱住了爹爹,将刚才那小小的矛盾和不安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 入冬时节,草木零落,沿古道两侧,光裸的地皮覆盖着一簇一簇的素白的积雪。 日头斜斜地照向水面,寒凉结冰的湖面,簌簌雪起,一羽白鹤沿晴日排云而上,不染尘埃的翅尖优雅地鼓扇,发出声动九霄的鹤唳。 傅银钏穿着齐胸的长襦裙,外边披上花色繁复厚重的大氅,在这里等候押送刑囚的差役经过。 直至日上梅梢,从终于看见从岁皇城中一路押解而出的队伍,傅银钏远远地看见那辘辘的囚车,足足有七八辆,已经沿着官道上来了。 傅银钏将栖蝶递上来的食盒拎在手心,两只手往手背上搓了搓,聚起一丝暖气,强迫自己镇定心念,朝着囚车走了过去。 今日傅夫人来为景午送行,是上头交代过的事情,衙役也不敢怠慢。 “傅夫人,小人还要上路,就请傅夫人长话短说,莫误时辰。” 衙役好语相求道。 傅银钏晓得礼数,脱掉了从不离手的一对金镯子塞入衙役手中:“您也一路辛苦。冬日白昼短,赶路的时辰就那么多,我知道的,不会误了您的差活儿。” 衙役见那一对金镯子做工精美,心道傅夫人这样的人物从前是见过大世面的,能让她一直随身佩戴的金镯子必然不是凡品,便窃喜手下,为傅银钏让开了道,给她单独送行景午的时间和地方。 傅银钏的脚步迟疑,几乎不敢靠近。 冰冷的囚车里,是一道背影,他避免向着自己,正朝里而坐着,身下是一卷破败的草席,枷锁里探出来的,是瘦弱纤细、骨节分明的双手,已经遍布鞭伤,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宛如盘踞的蜈蚣吞噬着霜雪色的皮肤。 即便不看正脸,也能感觉到这段时日景午受了多少苦楚。 “景午。” 她拎着食盒,用一种不打搅的姿态向他靠近,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他还是国公府里,那个衣履风流、形容俊秀的国公,而她还是他无理取闹的妻子。 这一路上,短短的几步路,前尘往事,尽数于心头划过。 在嫁给景午之前,她是与人订过亲事的。 傅家遭人谗诛,风雨萧条,婚事也被负心薄幸郎退了,她求上门去,反被对方一家老小羞辱得体无完肤。 那时,傅银钏一心求死,恨不得从朱雀桥上跳了下去,从此了无牵挂。 是景午救了她。 他是她的恩公。 但他的出手却不是不求回报的,景午更像是一个趁火打劫的伪君子,算准时节便敲诈勒索,而她的父亲,则和这个伪君子狼狈为奸,为了国公府亲家的荣耀,和傅家经商的东山再起,将她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卖给了景午。 从此她便成了景午的妻。 一开始,她恨他,怨他,这个男人,不过是将自己当作帐下解闷和发泄的工具,没有半分怜惜,无论他用多少柔情手段、风月伎俩,她都不为所动。 可是,十年了…… 她的心到底不是木石。这十年,景午对她究竟怎样,她看在眼底,不是没有分毫触动,她想,她终于还是渐渐地为他动了情的。 不觉,她已来到了囚车之前,在景午的面前,缓缓蹲跪下来。 景午的发丝是脏污的,一绺绺贴住颈项,掩盖容颜,他的身上是厚厚的一重重枷锁,在她寻来时,他低下头,用凌乱的发和破旧的衣领盖住了脸。 便是这般落魄了,傅银钏还是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所行所为,没有丝毫的悔意。 她哽了声息:“景午,我来送你了。” 景午不动声色,避开了她视线。 她知道的,也明白。 刺配三千里,他容颜已毁。他会自卑。 傅银钏两只手臂探进囚车,将他的脸捧住,景午挣扎起来,腕上的铁链和枷锁哐当撞击得激烈,可最终,没能撼动傅银钏的臂力,她将他的脸握住,不许他再动,从糟糕的乱发底下,看见他脸上的黥字时,胸中蓦然一恸。 “景午,”她哑着声音问,“你为了厉王造反的时候,你有想过我吗?” 他可曾想过他的妻子,若他造反失败被俘被杀,他的妻子是何种下场? 是将她推给太后娘娘,便能够得以保全的吗? 倘若太后娘娘不饶她这个反贼家眷,定要祸及九族呢? 景午被她盯着,无所遮挡,便如同将自己最隐私的部位都展露给她,将他所有的肮脏、丑恶,都揭露给她看,他不能和她触碰目光。 直到她问出这句话,景午低下头,被枷锁囚锢住的手,自怀中摸出了一幅帛书。 是他贴身藏着的,从入宫那日便带在了身上。 傅银钏惊讶地看着这被他藏了一路的东西。 直到接过来展开,看到上边的字时,她的眸底渐渐转为冰凉,一抹还在闪烁的火焰,倏然熄灭了—— 和离书。 她面无表情地看完,扯了扯嘴角,淡淡地笑了一下。 “景午,你真是个王八蛋。” 傅银钏骂完,她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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