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不求回报,但是不能趁人之危嘛! 阿枣知道,现在的林然比她需要钱,而她只是想有口饭吃,有个住的地方。 他不理她,奸诈贪财的小娘子,才聊几句,就算计他的家宅了。 林然转头就走。 阿枣不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大金主”,自然要好好跟着。 她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路跟到林然家里。 林然赶她不走,只能纵容阿枣留下。 他可怜她身上衣裳破败,给阿枣烧了热水,又喊她换一身衣裙。 阿枣尴尬地答:“但是,我没有别的衣裳了。” 林然这才想起,小娘子没有新衣,怎么换? 他还是为了活人破例,翻动起娘亲的箱笼,从遗物里取出一身女子袄裙。 阿枣太矮了,才及他的胸肋。 于是,林然裁剪了衣裙与袖口,把成品摆在桌上。 “现在有了,暂时穿穿吧。待明日,我去成衣店里,给你买两身。”顿了顿,林然又不想当个烂好人,“从你将来的工钱里扣。” 阿枣眉眼一耸拉,闷闷应了句:“哦,好。” 居然还要还呀? 林然难道不是一个好人,而是想要克扣她工钱的林扒皮吗? 阿枣心惊肉跳,又补了句:“别、别太贵,工钱不经扣……” 闻言,林然难得笑了一声。很快,他偏头,恢复了肃穆神情,道:“我有分寸。” 林然离开屋的当口,踅身又多问了一嘴:“你几岁了?” 阿枣想了想,道:“有十一岁了……” 十来岁女孩儿的衣裳,不算难买。 林然了然,他比她年长五六岁,确实是个大郎君,可以照顾一下孩子了。 林然是看阿枣孤苦无依,这才好心收留她。希望她识时务,不要给他惹是生非。 翌日,林然一觉睡醒就闻到了炊饭的香味。 恍惚间,他还以为爹娘回来了。 只有阿娘活着的时候,家里灶房才会升起白烟,满室饭菜香。 林然欣喜,他趿着鞋冲出居室,待看到了烟雾缭绕的阿枣,心一寸寸冷下来。 是她啊。 他的爹娘,真的辞世了。入了土,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阿枣这次没撒谎,她的确知道如何洗衣做饭。 一见林然,她欢喜地道:“郎主!我用酱肉炊了饭,汁水泡入饭菜,可好吃了!快来尝尝。” 她知道怎么喊家中主子,阿爹当年想把她卖到高门大院里时,曾教过她。 阿枣作为一个合格的女使,她必须兢兢业业做事,不被主子嫌弃,扫地出门。 奈何林然没心情,甚至有点厌恶今日顶替了母亲身份的阿枣。 他冷淡地转身,扬长而去,道自己要温书。 阿枣忙拉住林然:“郎主不急,好歹吃口饭再走。” “你要违背主人家的意思吗?” “那、那我不敢。”阿枣惶恐,“可、可是,我大清早就开始做饭了,只想你吃一口看看。就一口,行吗?” 林然的火气不过一瞬,在她几番推搡下,终是点了头:“嗯。” 或许小姑娘不敢擅自用膳,得林然先动筷,她才敢上桌吃。 林然体恤她,怕她饿肚子,只得配合着演戏。 原以为小姑娘家家,哪里有掌勺的真本事。岂料阿枣对于做饭一事颇具心得,大酱腌肉入味,白米被肉汁泡得软烂,粒粒金黄,香味扑鼻。 林然吃了一勺饭,口齿生香。 他有了食欲,又下肚几口。待咽下肚去,林然有几分羞赧,他都说了不吃饭,眼下手还不停。 阿枣眼巴巴地问:“好吃吗?” 终是少年郎的自尊心占了上风。林然放下木勺,凉凉道了句:“还行。” “只是还行?”阿枣略微失落,“我忙了好久的。” 林然不欲和她掰扯,起身回屋里看书:“我年后要考县试,不同你多说了。” “好!”阿枣拍了拍他的手臂,“郎主努力,考好一些。你要是当大官了,我作为你第一女使,可不水涨船高?” 这个词,是阿枣听媒婆和阿爹盘算卖她的时候听到的。他们觉得阿枣姿容好,过两年长开了,老员外定然宠爱,连带着他们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林然头一回知道,除却爹娘,还有人盼着他中试,即便目的不太纯,是贪图银钱,但他也稍感安慰。 这是林然第一次觉得,家里多个人,多点生气,蛮好。 就当是为了这个财迷小婢女奋斗吧,主子家得了势,往后她也不会遭人埋汰。 毕竟,打狗也得看主人呢。林然嘴角上翘。 作者有话说: 林然番外会有三四章,这一对小CP,我还是想写一写~标题会标明的,很快,差不多一万多字就好了,继续走我们芷芷线,么么哒!新年快乐,谢谢宝贝们留在我身边~今天评论都送一个小红包好啦,爱你们! 阿枣就是林家大娘子~~~这一对是家养的小CP,很可爱~
第五十一章 林然觉得, 他收留阿枣,无非是家人故去,他太孤单寂寞了。 他想要身边有个活人陪伴, 选了阿枣,而阿枣则寻个“女使”身份才能理直气壮在林家安心过活。明面上看, 两人都有各自目的, 都不算磊落,互通有无。 偶尔,林然也会后悔自己留下阿枣,觉得此女太聒噪了。 她总喊他来看屋檐上打架的雀儿,和他说今日菜价少了几文,或是来问他夜里想吃荤菜还是素菜。 和尚念经,嗡嗡喁喁。 林然嫌她烦,摘下撬窗的支子, 阖上窗门。 岂料她还是不走,硕大的头影映照在窗纸上, 那发上的铜翅蝴蝶一颤一颤,好似挟了一季的春。 她大胆吸引林然的视线, 死赖着不肯离去。 林然恼怒,阖上书本:“你要怎样才走?” 阿枣语带笑意:“这几日要吃粽子了, 郎主想吃百索粽还是蜜淋粽?” “随你, 你想吃什么便做什么。”林然口腹之欲不重, 也不想逼着阿枣一个小姑娘给他制作吃食。 岂料,阿枣是个没脸没皮的主儿。 闻言, 她羞赧一笑:“郎主是偏疼我吗?” 林然额上青筋一跳, 寒声:“何出此言?” “总纵着我吃喝。” “……”他很想说, 是稀得理她。 阿枣得了主子家的偏爱, 满足了,欣喜离去。 留下林然语塞一程子,继续温书。 当然,林然和阿枣“剑拔弩张”的主仆关系也有软化的时刻,只是代价有点惨痛。 林然记得,那日他过了县令主持的县试,可经由地方官人举荐,发放“公券”,用此券后,不用花费银钱便能入住官驿。这是大庆新君登基后颁布的恩旨,以助家境贫寒者能有足够乡费,前往州府参加解试。本是一桩好事,岂料却因他扬名在外,惹来了杀身之祸。 县试不算在大庆科举三试以内,是地方知县为发放“公券”自发准备的考试。目的除了要救济寒门子弟,亦有通过这个考试提前熟悉真才实学的士子,方便往后密切往来,也借花献佛,累积点小恩小惠。人情这种事,向来是不嫌多的。 林然县试博得头筹,在看重“读书人”的大庆,自是颇受权贵青睐。不少高门大院的郎主递来匿名请柬,想资助林然参加解试,若他能过了解试,成了举人,到时候背地里对他倾囊相助的郎主也会以真面目现身,同他攀交。 林然知道,那些人亲近他,无非是看他有真才实学,盼他日后飞黄腾达后能拉家族一把。可是又担忧他是一回运气好,这才考得案首。要是林然乃无能之辈,讹上自家,那耳根子就不得清净了。 故此在他中得“举人”之前,双方只金钱来往,绝不私下建交。 说东家真心实意吧,确实内含几分好意;说东家虚情假意,也算不上诽谤污蔑。 林然得了公家路劵,已经足够上州府应试。 他向来有骨气,没有收受这些人的救济。 要知道,人情债难还,他不想为往后的官路埋下那么多隐患,平添负累。 林然这样怕麻烦的人,难得的一次破例,便是留下身边那名贪财小女使。 他微微勾唇,决心回家后,用漫不经心的语态告知阿枣中试的消息——不过一次题目好解的策论,不值当什么,还没发挥出他五六分真实力便鳌头独占了。 林然回家路上,难得买了一只烧鸡。他记得阿枣爱吃,能犒劳她近日做事辛苦一番。 看呀,体恤下人的郎主,真是世间罕见。 可惜,还没等林然到家,半路上,他便被人敲了一棍,晕倒在地。 林然昏厥之前,隐约听到凶犯同人私语,说是府上小郎君过一年要应州府试,偏生半道冲杀出林然这么一个能人。倘若将他除之,小郎君入试夺魁的可能性便更大了。 原来是一场无妄之灾,杀心也起得没头没脑。 林然陷入昏睡。 他再次醒来时,是在湖水里扑腾。 他的双手被绳索束缚,挣脱不得。 湖水充盈他的口鼻耳目,令他无法呼吸。 他连呼喊都做不到,更不能抻开双臂朝上游去。 皎洁的月亮也一同坠湖,陷入水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林然不住下沉、下沉……直至湖底。 他小时候落过一次水,是阿娘救起的他。打那回起,林然就不敢靠近湖泊。 怎知道,他同水一直有难缠苦难,如今又是被湖水带累。 今日,林然怕是没有生还可能,无人知他在此处,无人救他。 林然会死在湖里了吧? 也好,同他爹娘一块儿故去,无牵无挂。 就是不知道,那个小女使阿枣,往后没了郎主庇护,还能不能活得好。 家里还有一些银钱项款,她记得取走,可别老实巴交,再操持她那起子“盗亦有道”的道理,吃不上饭,白白饿死。 …… 林然再次闭上眼,等老天爷收走他的命。 然而这次,得蒙上天眷顾。 他获了救。 是阿枣救了他。 阿枣水性好,废了千辛万苦,将林然捞出水。 阿枣拖着湿漉漉的林然出水,幸好林然没挣扎,否则他俩得一块儿淹死。 阿枣丧失了浑身的气力,躺在岸边大口大口喘息。 她想来都一阵后怕,要是她没及时赶来,林然定然一命呜呼了。 说起来也挺巧合的,阿枣得知林然在县试里拔尖儿的好消息,第一时间寻他庆贺,正巧撞上他被人扛上马车,丢入湖里。 阿枣不敢缉凶,她一个柔弱小娘子,喊人只会平白搭上性命,还是救人要紧! 阿枣回头,拍了拍林然的脸,见他没醒,猜是喝了太多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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