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当人的“长姐”,早早准备好家私,可关照一二。 于是,柳押班忙里抽空,抬手招来一名宫女,道:“这条貂皮毯子,是我私物。你转送给苏司使,就说奉柳押班的命,让她夜里披在膝上,莫要受凉。” 山风这样凛冽,营帐生寒,柳押班唯恐苏芷膝痛复发,特地关照一番。 宫女应声道是,捧了毛毯子,行色匆匆走出御营帐。 还没等她走两步,便有一个禁军兵卒拦住她的去路:“干什么的?” 夜色昏暗,又是黑峻峻的深山老林,宫女瞧不起人脸,被唬了一跳,一叠声道:“奴、奴奉柳押班的命,给苏司使送御寒毯子。” “苏司使所在营帐乃官署重地,上头吩咐过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那、那可怎么办?这是柳押班的命令……” 兵卒斟酌一会子,道:“这样吧,我给你行个方便。你把东西给我吧,我帮你送去。” “是是,那就有劳您了。”宫女不敢擅自离开御营太久,她递过毯子,踅身离开了,而那一名兵卒如愿以偿接过了皮草毯子。 他想起方才有内侍提前吩咐过,待会儿大殿下要来苏司使营帐内商议狩猎一事。 兵卒眸子晦暗,从旁侧端出一碗温热的茶汤,连同毛毯一齐儿送至苏司使帐房内。 营帐内,沈寒山想寻苏芷谈话,早早静候此处。官家也是人,他此番巡狩,本就有犒赏朝臣之意,也有同各个官署拉近关系的意图,故此大家在外起居不似禁中那样严苛,松散得很,臣子们往来并不受皇命拘束。 兵卒撩帘入内,一见沈寒山,出乎意料。 他吓得身子僵直,做贼心虚,转身欲走。 沈寒山见状,挑眉:“嗳,不是送东西吗?怎见了我就走。” 兵卒唯恐留下破绽,只得硬着头皮,离他几丈远,垂首答话:“属下奉柳押班之命,给苏司使送毛毡毯子与茶汤。” “搁这儿吧。” “是。”兵卒总不能驳沈寒山的话,以免多生事端。好在他没暴露眉目,不会被人辨认出。 兵卒无法,小心翼翼放下东西,随后,逃也似的离开。 望着兵卒一出营帐便逃之夭夭的身影,沈寒山冷笑一声。 哪来的小喽啰。 他从腰间荷包中取出银器试茶汤,汤水里没有常见的毒。沈寒山又低头嗅了嗅茶味,闻出几味内宅惯用的药材,心下了然。 随后,沈寒山徐徐端起茶碗,一饮而尽。 待苏芷忙完事儿回来,已是一刻钟后。 她才入更衣屏障,便有不速之客扣住她腕骨。一看,原来是换了竹青色宅居长衫的沈寒山! 他不在自个儿营帐里待着,烦她做什么? 苏芷正要发问,一阵贴.肤的躁.热,忽然从郎君硬朗指节流入她的四肢百骸。 怎么这么烫?他吹风得病了? 苏芷被那团温暖吓了一跳,无措受惊时,却恰巧遇袭——沈寒山趁虚而入,把她一下扯入屏风后的矮榻! “咣当”一声,苏芷跌在柔软被褥上。她的双手被纤长指骨束缚,动弹不得。 再抬头,苏芷面向自个儿的正上方,原是沈寒山作祟,居高临下睥着她! 苏芷吃了一惊,呵斥:“沈寒山?!你做什么?!” 沈寒山不语,只是微微俯身,指尖从苏芷的人中游.移至下。 他的发髻松散,玉簪滚落,如墨长发倾泻苏芷双颊,作为发帘遮掩,笼罩彼此滚.烫气息。他那一双漂亮的凤眼亦如星辰清亮,喉头滚动,平添一丝媚色与妖气。 沈寒山皱眉,满头俱是热汗。他似是按捺不住,贴耳,同苏芷低喃:“芷芷,我好……热。” 什……什么?! 他是吃了什么药吗?!这个蠢货! 苏芷的脑仁,瞬间炸开。 她一下慌了手脚,一时间不知是该先救沈寒山,还是自救。 而这个服下虎狼之药的郎子,还不知死活,用温热指尖撩拨她,扰乱苏芷的视听。 沈寒山的指腹平滑,抚过她的唇廓,沿着她的颊骨往后。 他想碰哪里?!他想做什么?! 苏芷从未经历过这阵仗,没能立时想出破解之法。 解药在哪里?!鹿台岭有郎中吗? 她是不洞悉男女之事的小娘子,眼下竟一心想救兄弟,全然不知,危险莅临,惨的人,是她自己! 也是这时,营帐外忽然响起陈风温润的嗓音:“苏司使,你可在帐内?” 嘶—— 这群冤家,偏挑今日全来了?! 作者有话说: 多写了一点,所以更新晚了。每天都会更新,最迟也是晚上十二点之前~ 沈寒山:芷芷明鉴,是药下的手,不是沈某~
第六十一章 陈风的声音好似催命符, 一张张符箓意图降妖除魔,直愣愣冲杀过来,惊得苏芷坐立难安。 只可惜, 沈寒山这只千年老妖道行太深,陈风很显然不是他的对手。 闻声, 沈寒山抬眸, 扫向屏风,静静聆听画屏外的动静。他黑眸如深渊,酝酿着难言的凛冽之色。 没多时,他同苏芷耳语:“芷芷不是说,与我最相熟吗?他既是冒昧叨扰的不速之客,理他作甚?” 苏芷没料到,沈寒山在此刻会借前几日春日酒的话来堵她的嘴。 她确实说过陈风和沈寒山里外亲疏的关系,可如今是讲私情的时刻吗? 事也得分轻重缓急呀! 见她哑然不答话, 沈寒山轻轻哼了声:“眼下,还是我更为要紧吧?芷芷, 我……难受。” 真是要了亲命,他作什么乱呢?!苏芷恨得咬牙切齿。 她想推开沈寒山, 又怕他发出动静,引陈风入帐…… 苏芷莫名灰心丧气, 眼下的样子, 如何能让陈风瞧见? 误会她与沈寒山衣冠不整事小, 若是惊扰官家才叫事大!那些进谏官知情了,还不知要编排出何等声色犬马的秽乱事。 毕竟她是一个女人。 女子在朝为官, 本就不合常理, 乃礼崩乐坏之事。 世人骂她、毁她、覆灭她, 苏芷皆可以不管不顾。 她严于律己, 绝不行差踏错半步。 若不是苏芷兢兢业业做事,博得天家信赖,也不可能攀到如今的高位。 苏芷决不能让苦心经营多年的成果,毁于一旦。 她心意已决,执意装死。 想来苏芷不回话,陈风会自个儿走了。 只可惜,她的为官生涯出现了污点,产生了失误,一切拜沈寒山所赐。 奈何始作俑者仍不悔改,他借着药劲儿,还在她耳边低喃:“芷芷,只许看着我。” 细语的动静,像是提点了陈风。 帐外的颀长身影滞留原地,陈风疑惑地再问一声:“阿芷,你在吗?” 岂料,这句亲昵称呼,径直点燃了沈寒山的怒火。 他玩火自焚,一昧强忍蠢蠢欲动的狩猎本性,从而失了态。 沈寒山虽邪念渐生,却并非神志不清。 陈风话语里的含蓄密语,沈寒山比苏芷了解得多。 原来,她背着他,在外招蜂引蝶吗? 一种不可告人的欲念横生,他起了歹意——好想独占苏芷,好想将她囚入金屋。 这些念头,沈寒山也只敢在心里过一遍,不会同小娘子提。 苏芷绝不可能应允,还可能因此疏远沈寒山。 他好不容易靠她这样近,哪里敢惹乱招灾? 比之陈风,沈寒山可识时务多了。 苏芷被两人夹在中间,进退不得,如芒在背。 她还没意识到,如今她同沈寒山的姿势有多不妥当。 苏芷意图从沈寒山身.下抽离,哪知挑起情谊的男子便是豺狼虎豹,他发了狠,将她的腕骨缚得更紧。 这厮是色令智昏吗?哪来那样大的力道。 往常,苏芷只要一蹬腿,便能撂翻沈寒山,但现下情况胶着,显然不是时候啊! 她发出动静,不就是露出马脚,教陈风知道了吗? 怎么办?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若是陈风执意入营帐查探或等她归来,那苏芷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于是,苏芷认了命。她清了清嗓音:“大殿下,恕属下逾矩,此刻我在更衣净身,不方便接见。” 苏芷本想说她只是换一件衣裳,但又怕陈风真在营帐外等她更衣,那这个谎就圆不了了,还是借擦身清净为由头搪塞他吧。 只是官家都没那么多规矩,她刚落脚便烧水换衣,难免娇气,也不知陈风会不会心里参她一本。 唉。 苏芷蔫头耸脑,沮丧极了。 她从未僭越过君臣礼制,也从未这样张狂不羁。 她一直恪守本分,却因沈寒山的癔症而破了功。 都怪这厮作妖! 苏芷狠狠瞪了沈寒山一眼。 她眉眼灵动,惊鸿一瞥,更是往沈寒山心火上添了几把柴。 油煎火燎,又有药力催使,郎君险些破功。 冤家! 沈寒山皱眉,不满苏芷明知他身子骨有恙时,她还能气定神闲同陈风交谈。 坏心泛滥,沈寒山终是忍不住,在苏芷颊侧轻吹了一口气,呵气如兰:“芷芷……” 苏芷受了惊,险些喊出声,又听沈寒山在歪缠。 她忍不住捂住他的嘴,呵斥:“嘘,不要出声。” 坏就坏在她“投怀送抱”的接触,沈寒山的理智丧失。 他没忍住,下了手。 温香软玉,他不可能,忍着。 顷刻间,苏芷感到掌心微热,迷迷瞪瞪回过神来——这厮竟在啄吻她的掌心?! 苏芷从未经历过这样私密的事,一阵天旋地转。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沈寒山,一时无言。 疯了吧?他一定是疯了吧?! “你……”苏芷哑然,想收手,却又不敢。 即便她堵住男人唇舌,他都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若她缩回手,沈寒山的居心又会不良到何种地步? 她不敢赌,她怕极了…… 苏芷仍由沈寒山“欺负”,脸上的热.气儿一阵阵蔓延上来,几乎要催出她一层泪花。 视线朦胧,沈寒山也成了荒漠里的海市蜃楼,看不真切。 苏芷没想到,这情药竟有如此烈性,能摧折一个人的心志与神魂。 往后提点手下弟兄担心些,免得自讨苦吃! 而帐外,本打算走人的陈风,听到骚动,又绕回来,担忧问:“阿芷,你出什么事了?” 苏芷嗓音微颤,答:“无事。大殿下不必担忧,外头风大,您先回营帐里暖暖身子。这样,待迟些时候,我换好衣物,再差人通传,请您过来。” “好。我晚间无事,阿芷随时喊我。”陈风放下心来,步履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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