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在她手上剩下没被绷带缠绕的,仅剩的柔嫩皮肤上滑过,他又轻轻将她的手放了回去,掩好了被角,关于一件事的决断,心中已定。 帝王悄然从案前起身,轻手轻脚走到了营帐之外,唤来锦衣卫指挥使卫郁:“昨夜牵涉进来的人严加审问,凡是确切参与此事的,审问完毕之后,一个不留。”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偏爱 帝王的声音冰寒彻骨, 在凛冽的夜风中扩散, 仿佛空气中都要结出冰凌。 卫郁身形略微一顿,圣上虽然向来对敌人冷酷, 但也并不是时常大开杀戒, 往日里,这等所涉不深的小喽啰,还不至于处以极刑。 若真有什么能让他陡然改变了想法, 那只能是此时营帐内的那人了。 他素来是帝王最忠实的鹰犬, 此念也只是在心中转过一瞬, 就消散无踪了,对于他来说, 无论圣上想做什么,他都会坚定不移地去执行, 除此之外, 一切他都不关心。 卫郁亦是一脸冷寒,半掩在深黑的夜幕中, 略微低首,让人看得不太清晰,只能看到他那双没有情绪的,锐利的眸子,他沉声开口:“启禀身上,据臣初步探明,此事中隐有太子的痕迹。” 他只说了一句,便停驻了下来,帝王自然会明白他的意思。 卫郁这是在询问, 如太子牵涉其中, 是否可以全无顾忌地去搜寻, 查探,确定帝王的意思后,他才好放开手脚。 萧问渊的面庞在深寒的夜色中越发冷了冷,他没有丝毫迟疑,便说道:“此事全权交由你来负责,若有阻拦者,格杀勿论,太子那里,不必顾忌,你可持朕手令,随意进出。” 卫郁闻声应下:“臣领旨。”得了帝王首肯,心中有了主意。 交代完事情后,帝王远眺了外面空寂的夜色一会儿,眸色浮沉,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即转身回去营帐,掀开帐门,他依旧如出去时一般放轻了步伐,尽量悄声无息地到了宋秋觅的榻边。 少女依然和离去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神色宁静,看来并未被扰到,萧问渊心里某个紧绷的角落忽然就松弛了下来。 现下虽是半夜,但或许是从前批折子到深夜的次数多了,眼下他却并不觉疲累,先前拿来的奏折所剩不多,剩下的时间里他也懒得再去翻看。 只是略微俯身,以胳膊肘撑到了她的床边,微侧着身子注视着她,他垂眼望着,目光倾斜而下,洒在她的脸上,可少女却全无知觉,依旧是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是做了什么美梦么?”萧问渊以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喃着,慢慢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唇边亦和她带上了同样的弧度。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愉悦,或许只是看她的脸,看她梦中唇角不自觉的微笑,便让人心情放松,情不自禁地同她一起笑了起来。 “晚安,好梦。”他最后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 萧祁在回营帐的路上,便心事重重,有几次没看路,若不是被身边的随侍眼疾手快扶起,就被绊倒了。 回想起先前宋秋觅受伤的模样,越是放不下心来,有些后悔起来自己当初为何那么胆怯,竟被帝王一个眼神就给吓退了回去。 她事后知道了会怎么想,自己的夫君将自己独自丢在了陌生的地点,醒来以后身边也尽是不熟悉的人,萧祁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做人。 若是重回当时,他心里就算再是惧怕,也要硬着头皮上千,恳请圣上让他留在原地,好等太医就诊完毕以后,再将她带回来。 结果因为他的一时怯懦,现在不仅不知她身处何地,更不知道她的伤情现在怎样了。 萧祁重重叹出一口气,悔恨叠加在他的心里,终是在行至帐门前时停下了脚步,转首对李庆说道:“你去探听一下太子妃的情况,回来禀报给我。” 李庆低头道“嗻”,萧祁这才掀帐进去。 尔后合衣倒在了床上,闭眼小憩,心中是乱糟糟的一团。 过来不知道多久,帐外传来李庆的声音,萧祁重新睁开双眼,叫他进来,本欲听他汇报结果,却不想李庆一脸难色,径直在他面前跪下:“殿下恕罪,是奴才无能,外面都封锁了消息,严密得很,太子妃的讯息是一点也漏不出来。” “奴才仅是去打探了一下,就被巡视的禁军发现,警告了一番。” 萧祁面色沉了沉,脑中一瞬间闪过了万千想法,他沉默了片刻,问道:“是圣上下令封锁的消息吗?” 此话刚问出口,没等李庆回答,他就伸手摆了摆:“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有些问题,不用问,其实答案就已经明了。 除了帝王,还有谁能在偌大的围场,将消息封锁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连他这个储君也窥不得丝毫风声。 随即重新躺下,眼前重现出最后一眼见她的情景,凝脂如玉的肌肤,单薄瘦弱的身体,仿佛一支雨打过的芙蕖般,娇弱无依,却偏那么靠在帝王的怀里,依偎在他的胸膛前。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恐怕还以为圣上才是她的夫君,而他不过是个路人而已。 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般,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偏他还不能为此有半分抱怨,传到帝王耳里,他讨不着好,对宋秋觅发作,更不可能。 他还尚未在她心中回到从前的地位,又岂敢轻举妄动,再者,她受了伤,又昏迷不醒,本不是该苛责她的时候。 说到底,问题的根结,不过是他在嫉妒,嫉妒自己都未这般抱过她,亲密相处,却被帝王捷足先登,嫉妒她受了伤,他却毫不知情,事后又莫名其妙被迫远离现场。 这般内心里别扭地想来想去,人是越发地难眠了,就在反复深思至疲惫不堪,终是要入眠的时候,门外却忽传来了动静。 他迷蒙间睁开眼睛,隐约见到有人闯入,正要呵斥一声,惊声问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夜闯太子营帐,就传来一阵铁靴踏地的锵铛声,一盏灯被提到了他的头边,照亮了他的面庞,以及还未完全睁开的眼睛。 陡然袭来的强光令他下意识地将眼睛一眯,待可以视物之际,本该脱口而出的斥责声一下子哽在了喉口。 “卫……卫卫大人,您怎么在这里?”萧祁看清眼前的铁面人物后,吓了一大跳,话语顿时结巴了起来,片刻后,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强自镇定了些:“您是有事找本宫么,莫非是什么十万火急之事,都等不得明天?” 卫郁行事雷厉风行,手段毫不留情,进去诏狱的人多半是站着进横着出,有幸见识过他行事章法的萧祁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外加之他油盐不进,除了帝王以外,谁都未分过一分脸色,是出了名的冷面修罗,更加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讨好献媚,久而久之,根本就没有人妄想去拉拢他了。 既然不能拉拢,萧祁从此见他都是绕道走,他身份尊贵,却也不想平白惹这个疯子。 此时见他阴冷着一张脸,半夜出现在自己的床前,萧祁魂都被吓了出来,第一反应就是在记忆中查找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他什么,得出否定的答案后,他好不容易整理好自己的表情,维持几分体面,却又如何都想不出来卫郁大半夜找自己的原因。 萧祁还想在这边与卫郁打哈哈,卫郁却懒得与他废话,只是对后面跟着的锦衣卫做了个手势:“搜。” 眼见着一队锦衣卫径直闯了进来,到了他的营帐内,毫不客气地四处翻找,甚至因动作粗鲁,有案阁倒在了地上,上面放置的东西亦随之散落一地,萧祁的脸色顿时发青。 他的口气略有些不好:“卫大人,本宫向来尊重您,但可以请您解释一下您现在做的事吗?本宫到底是大雍储君,还是要几分脸面的。” 萧祁开了口,但锦衣卫向来只听从指挥使,手下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反而将营帐内翻的更乱了。 卫郁斜睨了萧祁一样,似是嫌他太过聒噪,从袖口径直掏出一块令牌,在萧祁的眼前晃了晃:“殿下可看好了。” 萧祁定睛看去,却见是一面纯金制成的令牌,四周有五爪金龙腾飞环绕,中间刻有四字——如朕亲临。 上面挥斥方遒的四个大字如刻在了他的心上一般,令他心神均一震,此乃帝王随身之物,从太.祖皇帝的时候,便存在了,见之如见帝王,持此令者可全权替帝王行事。 萧祁“咚”地一下坐回了床榻,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反倒是背后和额角的冷汗一茬接一茬地往外冒。 很快又急忙起身,对着令牌的方位拜道:“臣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与此同时,他脑子里飞速运转思索着,究竟是什么令帝王派遣卫郁深夜对自己进行搜查,仔细想想,近来自己手下之人皆安分守己,未做什么事啊。 恰好抬头,见卫郁似对自己投来一个漠然,蔑视的眼神,好似他是自讨苦吃,明明对方没准备拿出令牌,却被自己上赶着要他拿出来,尔后行跪拜之礼。 萧祁的脸顿时青一阵子白一阵子。 却也只敢默然待在一侧,眼睁睁看着卫郁指挥着手下将他这里搜查得狼藉一片,也不知道搜到了什么,最后留下乱糟糟的现场,扬长而去。 萧祁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捏紧了拳头。 ----- 宋秋觅后半夜睡得很安稳,只感觉一夜又深又长,待起来时,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活力都恢复了大半。 睁眼后,发现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四周的家具置物大都陌生,片刻过后,脑子转过圈,想起来昨夜临睡前的事。 她下意识地呼唤侍女,彩笺倒是跟过来了,心中一暖,知道这定是帝王吩咐的,怕她次日醒来,感觉不习惯,便提前安置好了这些琐事。 见宋秋觅似要起来,彩笺慌道:“您可莫要乱动了,太医说您需要静养。” 宋秋觅不以为然地摇了摇那只受伤的手:“不过是皮肉伤罢了,我现在都不感觉痛了,没那么娇弱。” 彩笺却依旧苦口婆心地劝说道:“还是先修养一日吧,回头您要是出了差错,只怕圣上那边亦不会罢休。” 她这样一说,宋秋觅顿时想起那个对自己看顾得过紧的人来,手在空中一顿,最终还是放了下来,故作无奈地轻叹道:“你说的有理,我不能连累了你。” 彩笺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家的娘子,自幼就固执倔强,有时候几个人来劝,也要坚持自己的想法,现下搬出来圣上,态度倒是容易软化多了。 宋秋觅重新躺好,偏头朝旁早已空落落的位置一看,下意识问道:“圣上是几时走的,他去何处了?” 这一觉睡得又深又长,没人来扰她,一直睡到了自然醒,她估摸着外面的日光,应是快到中午了。 彩笺思索了会,答到:“奴婢被带来时,圣上已经不在了,听张公公说,应是卯时就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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