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的脑中虽然一片空白,但手掌的触感却格外灵敏,仿佛生了火一般,偏那股火苗还不肯轻易离开,而是顺着她的手掌一路向上,连同她的心脏也一并灼烧。 当帝王的薄唇从她的掌心移开,偏头过来看她的时候,他们目光相接的刹那,她更是感觉轰地一下,心中好像有什么炸开了。 一瞬间眼前万千花火,绚丽迷离,仿佛有无数花瓣随风飘下,落在身上,暗香弥漫,疏影横斜。 萧问渊做完这一切,握在她手腕上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勾起唇角道:“这是呆住了?” 宋秋觅霎那间醒过来,脸颊爆红,手忙脚乱地收回手,背在了身后,正欲坐回去,却发现腰间还缠着他的手臂。 这次她不敢再用力动弹,怕一个不慎,用力过猛,又向前扑去,闹出更大的乌龙,于是只是小声说道:“圣上,放我坐回去吧。” 萧问渊倒没有在这点上过于为难她,只是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忽地一笑,伸手勾了勾她的面颊,从善如流地放开了她:“也好。” 宋秋觅顿时如逃一般地窜回了自己的被窝,尔后又悄悄探头看他,却发现帝王神色如常,好似方才并没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是,而她悄悄的偷窥却被他捕捉了个正着。 帝王捏住她欲缩回去的被角,微微倾身,温柔含笑,十分包容:“何必这般委屈自己,若是想看,朕就在这里,可以让你一次看个够。” 宋秋觅想不明白,为何他就可以当个没事人一样,好似羞涩的只有她,而方才所发生的事情,并不算什么大事。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明玉 于是宋秋觅不死心地探头去觑他, 大着胆子去瞧帝王的脸, 盯着看了半晌也没有看出什么来。 反倒惹来了他的注视,萧问渊微笑道:“这是想通了?”尔后专门将脸凑近了些, 好似为了让她近距离看得更仔细一些。 宋秋觅脑中转了一圈, 才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从前怎么不知道, 他居然这么喜欢逗她。 只是结巴着说:“圣上, 我是说方才……”说到一半, 声音又弱了下去,面有难色, 语焉不详了起来。 帝王将她的神态一并收入眼底,其中或娇憨, 或羞涩, 或灵动,他将之珍藏并细细品味, 只觉得仿佛有柔软温暖的羽毛在心间撩动,十分安然。 “嗯,朕知道你的意思。”他先在她纠结好之前出了声,“等你想好了再说也不迟。” 宋秋觅一下愣住了,两手放置在身前,有些懵然地看着他。 她不是想说,方才他们二人之间过于亲密,但他却没有立马离开的接触么,怎在萧问渊这里, 又多了几分难言的意思。 像是凭空在他们之间增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意蕴, 暧昧又昏暗的调子。 帝王这般先入为主的话语, 倒让宋秋觅一下子解释不清了,只能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娴熟地为她搭好被角,转头对她温温一笑:“你今日经历事情太多,朕就不再让你费神了,总之,来日方长。” 来日方才,宋秋觅唇齿之间细细品味着这句话,越品越觉得,这似乎是一种他独有的,不为她所知的配方,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像所有熟练的猎人一般,调配出所有小动物都无法拒绝的香味,别有耐心地引之一步步亲自踏入,为之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陷入其中,浑然不觉,待发觉时,自已是其掌中之物。 -----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宋海生得知了西山寺发生的事,亦是大惊失色。 先前他与南安郡王妃有些联系,对方只说会协助霜眠成为太子妃,却没有跟他说是用何种方式。 他万万没有想到,南安郡王妃竟然用了如此直接的方法,而且还失败了,最后暴露了自己。 听说帝王勃然大怒,对于眼皮子底下发生的构陷之事要严惩到底,南安郡王妃现在是何情状都尚不明确。 宋海生不免有些自危,忧心忡忡,提心吊胆了起来。 生怕南安郡王妃会牵扯到他。 这边还未放下心,那边就又生起了风波。紧接着,宋海生又接到信报,说是宋霜眠胎相不稳,隐有流产之兆,他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理,夫人李氏就也收到了消息,哭哭啼啼地跑到他的面前来。 “老爷啊,我们的儿命怎么这么苦啊,您可要想办法为她做主,她一个人待在宫里,怪孤苦伶仃的。太子也是薄情,都到了这等地步,都对霜眠不闻不问,您可要提醒太子,他就算不喜霜眠,也要考虑她背后的宋家!”宋二夫人扯着嗓子哭嚎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以为我不想么,现在是连外面的情况都没有完全搞清楚,贸然行动,出了事怎么办,你先去信让霜眠稳住,其余的事我来处理。”宋海生被妻子哭得有些烦,不耐地挥了挥手。 其实,最近他参与的一些事,他都没有和父亲说,毕竟对于父亲而言,整个宋家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而对于他来言,唯有他个人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宋秋觅再怎么风光,也比不上让他的亲生女儿风光,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想着将宋秋觅拉下太子妃之位。 但若是宋阁老知道了,却不会同意他的做法,对于宋阁老来说,两个孙女牢牢占据了太子身侧的位置,才是最好的。 所以近段时间以来,他一直瞒着父亲行事,包括前些时日与西域那边某些人的联系,他不介意提供一些情报给他们,只要能利用他们间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这些成功的前提,就是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包括宋阁老,包括太子。 想到了心底的精密计划,宋海生的心定了定,紧张的神色也缓和了些。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伴随着一日以后,帝王的御驾回京,传来了一个更令他震惊百倍的消息。 宋秋觅居然与太子和离了,虽然没有说明具体原因,但确确实实是和离了。 得知消息的时候,宋海生正在自己居所的食厅里用着早膳,吃到一半就被宋阁老叫走了。 宋阁老显然也对这个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十分愕然,一见到宋海生就问他此前可有听到风声,宋海生自然是连连摇头。 “这么大的事,儿子怎么会知道呢,若是知晓,岂能忍住不告诉您?” 宋阁老闻言,在堂中踱步了几个来回,面色严肃,不住地抚须道:“难道是西山寺的那件事,让秋觅和太子生了龃龉,所以才有了后面的和离。” 南安郡王妃做的那件事,虽然传出来时有所掩饰,但还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京中的高门世家无不震惊于她的行事,同时亦对宋秋觅和萧祁今后的关系有了许多揣测。 毕竟此事发生后,不仅宋秋觅内心会生出不忿,南安郡王妃亦是难逃其咎,就算太子妃决定忍气吞声,也难保太子不会生起别的想法,毕竟郡王妃是他的生母。 宋海生马上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这个侄女可真是太不懂事了,她再委屈能有霜眠委屈么?霜眠怀着身子,受了这么久的冷待,也没有抱怨什么,她身为太子妃,养尊处优,本就该为家族奉献,如今又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南安郡王妃应也是受到了惩罚,怎就娇贵起来了?” 宋海生夹带了一点自己的私心,说了一长串,说完以后,却没见宋阁老马上回应,心里咯噔一下,转头去看父亲的脸色。 却见宋阁老神色依旧沉凝,皱眉对他道:“秋觅自幼没有父母照看,又一人在宫中主持中馈,何事都全靠自己,能和霜眠比么,此事我总觉有蹊跷,先不要妄下论断。” 宋海生只好讪讪闭上了嘴,心里也很是不满,那次宋秋觅从家里捞了许多财产出去以后,宋阁老反而越发向着她了,就连这回这么大的事,也为她说好话。 难道父亲又是想起了早逝的兄长?这何曾像父亲他自己所说的,没有私情,皆以家族重之,父亲分明就是偏袒长兄的孩子! 但此时他不敢出声反驳,只能恨恨低下头,在心中想到,等着吧,从前可没见哪位太子妃与太子和离的,他倒要看看,这个胆大妄为的侄女,能有什么好下场。 但,他的这种心绪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仅仅是过了半日之后,他就再次跌破了眼睛。 “什么……怎么会……圣上这是什么意思?”宋海生双手颤抖着,捧着眼前白玉为轴的明黄圣旨,浑身都跟着一起震动着。 这次在他身后的,不仅有宋阁老,还有府中所有的宋氏子弟。 宋阁老靠坐在太师椅上,喝着刚倒上来的热茶压惊,茶上飘散的白雾与热气,将他苍老的脸和花白的长须尽数掩映,直到他大灌一口,咳了一声,才终于缓过一口气,将茶杯放下。 “秋觅,这是甚得圣心啊,你我也不用为先前的事而担心了。”宋阁老徐徐说着。 年纪大了,或许会对一些身外之物越发看淡,而是希望子孙之间能和和睦睦,都过得好。 因此在这封圣旨的依托下,他十分之快地就接受了宋秋觅和萧祁和离的事实。 但宋海生仍是不可置信,他将圣旨举高,对光看了又看,再三确认,看到的字依然一字不差,顿时面如死灰。 两刻钟前,宫中发来圣旨,全府中人皆在门前跪地迎旨,起初,众人皆一脸茫然,不知道所来圣旨是为何故。 但在听完了圣旨的内容之后,更是惊异,所有人都一齐睁大了眼睛。 圣上居然下旨封前太子妃宋秋觅为长宁郡主,一切用度皆与公主同,实封万户,享汤沐邑,出行仪仗居诸王之上。 这哪里是封了个郡主啊,这分明是封了个祖宗。 听到的人无不怀疑,若不是本朝公主皆为天子亲女,姊妹,或过继收养的宗室女,或许圣上会直接封一个公主的徽号给宋秋觅。 帝王还在圣旨中说到,宋秋觅才明夙赋,肃雍著美,太子失德,未能约束生母,以损良质,后致和离,国朝失之,犹失明玉,故以彰圣德之道,特加恩于宋秋觅,传先贤遗风,颂兰芳之美。 字字句句都在称赞宋秋觅,丝毫不因她与太子和离之事而有所避忌,反而将和离的源头尽数安在了太子的身上,甚至算得上是在公开斥责太子。 失德一词,自古以来,对于储君而言,都是重中之重的话,为君要先立德,无德何以统率万民,圣上不可能不知道这句话说出去的后果,那便是他故意为之,公开表示对太子的不满。 而对于宋秋觅,他则不吝赠予任何溢美之词,甚至表示,为了挽留这枚蒙尘的明珠,哪怕以郡主徽号赐之,亦只觉不够。 两厢对比之下,意图明显,任是个黄口小儿,都看得出帝王的喜恶。 显然,圣上只是对萧祁单方面不满,却并没有迁怒宋秋觅,反而对她所待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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