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爬半跪地蹭到了南安郡王妃的头部附近,颤着手去探她的鼻息,却只感触到了死寂。 他的手一下子失力落了下来,再也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哭声里凄惶,迷茫,不知所措后面是深深的悲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是哭累了,他停歇下来,叫来李庆,疲惫而又嘶哑地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要听真相。” 李庆扑通一声跪下,落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声音,他的声音亦是沉重,但还是勉强保持了镇定,能够完整地叙述事情。 “郡王妃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奴才让宫人检查,发现……发现她身上亦是青白之色,尽数被冻僵,四肢亦无法活动,应是寒冻而死。” 萧祁捏紧了手:“是圣上的人做的?”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毕竟这世上,除了天子之外,又有谁敢诛杀太子生母。 李庆的声音压低到了极致:“是……” 萧祁自然直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又叫手下之人去调查这一两天内发生了什么事,很快就得到了结果。 宋秋觅与南安郡王妃的那件事根本就没有被刻意隐瞒,在西山寺内随意一探听,就能知道过程。当萧祁听到属下人禀报,南安郡王妃对宋秋觅所做之事时,他的手指几乎在掌心掐出血痕。 自己母亲的心思,他多半是知道几分的,但是如何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因此对宋秋觅下毒手。 若是南安郡王妃的计谋成功,那么如今遭罪,甚至可能被逼死的就是宋秋觅。 回想起去见她时,她半靠在榻上休憩的情景,只怕那个时候,她所中之药带来的后遗症也未完全消失。 在任何时代,谋害太子妃都是重罪,帝王所做,也并无不妥,萧祁甚至找不到怨恨的理由。 这也让他越发觉得自己可悲,妻子离散,母亲去世,偏偏去世的母亲还是伤害妻子的罪魁祸首。 天下之大,何以为家。 现在想来,方才他在宋秋觅面前的求情有多么可笑,她那时应是已知道了他母亲做的事情,知道是南安郡王妃害她至此,他欠她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她是该恨他的,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的亲人,都配不上她。 萧祁用白布盖住了南安郡王妃的身体,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外,挥手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摔倒在门前的空地上,在雨雪中长跪不起。 ----- 当萧祁绝望地跪在外面,于风雪中仰天悲泣之时,宋秋觅正待在暖融融的房间内。 萧祁前脚一走,萧问渊后脚就跟着来了,巧合得不像是某种默契,而像是蓄意为之。 进门前,帝王脱下外面的披风,交给宫人悬挂在外,又待在隔间暖了暖身子,确定不会把寒气带进,才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姐妹们。到处求职的毕业生常常同时考编,考公,考证,海投简历,考研,突然有事就会更晚点。
第55章 禁锢 萧问渊轻柔的目光落在宋秋觅的脸上, 身上, 温和问道:“都处理好了?” 宋秋觅点了点头。 萧问渊唇角微勾,走到她床侧的椅子上坐下, 嗓音柔和:“那怎么还是一副闷闷的样子?” 他这个问题一时倒把宋秋觅问住了, 是了,如今和萧祁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本该是拂了一身轻, 浑身轻松自在, 再无拘束才是。 但她却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这种心情与萧祁无关,而是与萧问渊有关。 从前在宫中, 她一直仰承他的教诲,接受他的关照, 沐浴在他和风细雨的言语及处事方式下, 时间久了,竟也生起了眷念。 从此以后, 就要脱离他的庇护,独自面对外面的风雨了,她相信自己可以面对一切,却仍——忍不住有些贪恋。 这曾经的,难得的温暖,来自一个本与她不会有交集的人,如今骤然失去,不免心生怅然。 宋秋觅明白,自己能在危难之时, 遇到萧问渊, 已是人生之大幸, 往后余生中,恐怕也很难找到一个对她如此之好的人了。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正因为难得,所以才愈发珍贵。 于是宋秋觅声音微闷地出声:“只是想着,日后出了宫,不知再见到圣上,又是何夕了。” 似是怕他误解,她又补充道:“我只是觉得,仰仗圣上这么多日的照顾,日后却不能时常瞻仰天颜,心怀殷殷之情,难全拳拳之心,敬爱之意,更无处诉说了。” 说完后,她微低下头,似是不想让帝王看见她微红的脸颊。 虽说她表达的仅仅是臣民对君父的敬爱之情,但不知怎的,有一种名为难为情的情感悄悄地爬上她的心头。 低头了半晌,都没见帝王对此做出回应,直到感觉到微凉的指尖轻轻捏在了她的下巴上,微一用力,将她的脸抬起来。 迎面撞见的是帝王含着深深笑意的眸子,他唇角的弧度几乎抑制不住,这是宋秋觅头一次看他如此开怀。 “傻姑娘,谁说日后就见不到了。”他边说着话,边笑了起来,胸腔都在震动,笑声揉碎在嗓音里:“朕会赐你特令,出入宫禁,无人拘束,更何况……” 说到这里,帝王突然顿住了,好似想说什么,但此时还不准备说出来一样。 他向前倾身,和宋秋觅四目相对,眸中淬着柔光,缓声道:“总归,你无需为这方面忧心。” 帝王忽然离她这样近,这让宋秋觅的脸刷地一下热了起来。 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就好像之前的帝王和现在的帝王,与她相处的模式,在某方面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一样。 她不敢再与他对视,默默地移开了脸,揪紧自己的衣角,绕开话题:“圣上,您先前把南安郡王妃如何了。” 之前全顾着与萧祁的那档子事去了,倒忘了这次最开始引出源头的南安郡王妃。 现在回想起来,宋秋觅还是觉得难以想象,一个与自己相见不多的人,居然对自己怀着这般难以言喻的恶意。 “你说她啊。”帝王容色淡淡,好似南安郡王妃只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小人物一般,“自然是死了。” 萧问渊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死的不是一个宗室命妇,太子生母,而只是路边的芥草,地上的蝼蚁一般,死了就死了,无关紧要也无人在意。 先前,若不是宋秋觅突然醒来,又想见他,只怕南安郡王妃早已成了他的剑下亡魂,又怎有机会再苟活些时辰? 后来想想,若是直接杀掉,未免太过仁慈,帝王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烈性药物灌她喝下,弃之于荒野,不让任何人接近。 药效发作之时,南安郡王妃自然是烈火灼心,几欲发狂,为了缓解,她跳进了冬日里冰冷的河流,夜里气温陡降,待到早上有人去的时候,已是被冻死在了河中,成了冰雕。 南安郡王妃死后冻僵的脸上呈现脸色青白,面目扭曲的模样,显然在生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但这却并不能使萧问渊的心中生起一丝一毫的波动。 他全部的怜悯,仅剩的作为人类的良心与柔软,已经尽数给了那个小姑娘。 而南安郡王妃正是害她的凶手,对于萧问渊来说,百死莫能赎。 死了?宋秋觅微微一怔,虽然她在问话前,就有了大致的心理准备,也知道南安郡王妃在帝王手中,怕是落不到什么好下场,就算是没了性命,也不足为奇。 但如今骤然听到一个不久前还鲜活的生命,却猝然消逝,甚至她连一丝风声都没有听到,就好像世上从来不存在这个人一样,不由得还是有些恍然。 她本想张口问,是如何死的,但看见帝王沉静中又隐含着锐光的眼眸,嘴唇张了张,最终又合了上去。 总归不是什么好的死法,那还不如不知道算了。 似乎感受到了她此时有些微妙的心情,帝王展露笑颜,一扫方才室内一瞬的沉凝,仿若春光驱散了寒意。 先前放在她下巴处的手指又挪移到了她的颊侧,顺着她的下颌,一下又一下轻轻地刮蹭着。 帝王眸中墨色凝结,染着轻笑:“你要知道,无论是谁敢动你,朕都会让他们付出他们无法承受的代价。” “而你,不需对此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他们做了坏事,自然是罪有应得,朕不过是代天行事,便是真有罪孽,也是算在朕的身上。”帝王的语气懒懒散散,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似是在开玩笑,又似乎是认真的。 宋秋觅被这乍泄的春光险些晃了眼,又因他摩挲在自己脸上的手而顿生痒意,耳朵尖都红了起来,咬着唇道:“圣上在说些什么呢,什么罪孽不罪孽的,您是真龙天子,有谁比得上您尊贵,龙气护身,便是上苍也不敢任意施罚,何况您所做所为又有哪处不是顺应天命,维护人间法纪?” 她伸手虚虚一晃,作势要用手指抵住他的唇,本来只是一个虚拟的动作,好告诉帝王不要总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却没想到或许是因为卧于床榻太久,又时常靠着床头,导致此时身子陡然直起前倾的时候,居然平白一软,宋秋觅来不及发出惊呼,便眼睁睁看着自己向前倒去了。 幸而帝王眼疾手快,伸出双手,握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牢牢地稳住了,但宋秋觅伸在前面摊开的手掌,却不可避免地碰触到了帝王的薄唇。 宋秋觅顿时浑身僵硬,讷讷半晌说不出话来,手掌也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任那过于柔软的地方继续贴着她的掌心。 迷迷糊糊间她不免胡思乱想,原来在外人面前,素来冷硬的帝王,他的唇瓣,也是软的。 此时它不似平时里想象的那般会是薄凉的触感,而是温热的,灼烫在她的手心。 而宋秋觅此时满脑子空白,收手也不是,继续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似乎也不是,想说什么话来缓解气氛,却连直视他的眼睛都不敢。 直到帝王率先有了动作。 他改用左臂揽住她的腰肢,然后伸出右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随即他轻轻缓缓地移动,顺着她的掌心,悠悠地挪到了她的指尖。 宋秋觅被他揽住腰,扣住手,全程被禁锢在他的身前,一动都不能动,虽然更主要的原因来自于她自己僵直无法动弹的身体。 手掌传来触感,她看着他的动作,眼睛睁大,嘴唇也微微张开,全身仿佛被过电一般,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是呆呆木木地看他结束这一切,而后转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昳丽光耀又夹杂着几分难以言说的魅惑的轻笑。 宋秋觅第一次知道,原来帝王做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会是如此的光彩俊美,这种格外勾人的笑,使他英挺深邃的五官更加出彩,隐约有日光蔓延其中,仿佛造物主最完美的制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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