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又将郡主认回王府,他们主子爷这一番折腾岂不是闹着玩儿? 长汲连忙上前阻止奉清,打断这几乎要打起来的二人。 常祯也知晓今日只怕带不回珑月,他便说软话道:“还望总管替我递句话给菡萏,就说阿娘还在府里等着她,她喜欢吃的汤圆阿娘都备着呢。还有糖豆儿,阿娘与她大嫂日日都精心照看着,两日功夫就养胖了不少,小鸟儿就是想她的紧。至于元娘那处,阿父与阿兄都知是元娘的过错在先,阿父已经做主要将她移出阿娘名下,日后阿娘只有菡萏一个女儿......” 奉清:“唉!你这是一句话啊?!” 长汲听了这话,心里才略舒坦了几分。 原本他就觉得常府实在不是个模样。自己府上金尊玉贵的郡主记回他们族谱,不得好好供着? 竟然叫他打听到,自家郡主名字上头,还有一个庶出记养的嫡长女压着? 实在不像模样。 若非这事儿出来,长汲本就想询个机会与主子爷说清道明,想法子逼着常府将人归回原位。 长汲不是个心狠的,看常祯态度良好,且更看在他是姑娘亲兄长,日后总有需要他的时候,不敢与常祯闹得太僵。 好说歹说便也应下此事。 ...... 秋日里光景浓淡相宜。 书房一排花窗外敞,廊外漫天黄叶伴着绚阳,日光叫铺天盖地的黄氤氲出了缥缈温煦味道。 皎洁明堂的书房中,紫烟缥缈。 尚且有几分暖绒绒的秋日里,珑月像是一颗黏皮糖,成日到晚只想黏在郗珣身边。 郗珣看着折子,她也一本正经趴在紫檀长案边,将小脑袋凑过去图个新鲜。 长案上摆满了许多舆论图,兵事布防图。 郗珣拿着朱砂笔画了红圈,珑月都对这些不感兴趣,见兄长写字,她便乖乖的挽着袖子替他磨墨。 只是指望小孩儿能有多少耐心呢? 乖巧过两刻钟过后,便再没了动静。 郗珣侧头看她蔫头耷脑的样子,早蹬掉了足下丝履只着罗袜横在榻上揪着纱裙发呆,便哄她道:“等会儿阿兄就忙完了。” 珑月嗯了一声,这才乖乖巧巧钻去他怀里。 珑月如小时候一样,极为乖巧的矮身躺下,将头置在他膝上。 她仰头,乌黑的眸光中,赤忱的望着他。小心翼翼的道:“现在我与阿兄都亲过嘴了,我是不是可以随便做什么了。” 郗珣盯着她洁白无瑕的小脸,只以为她说的是像如今这般靠在他膝头。 郗珣嗯了声,只道:“暂且人前乖些......” 珑月听闻,扬起唇畔笑了起来,长达半年的郁闷一拥而散,她似乎又凭着自己的聪明回归到了小时候,能肆无忌惮挂在阿兄身上与他一同睡觉的时候。 而且......还能更进一步。 珑月黝黑的双眸弯成了两汪月牙泉,里面盛满的皆是光亮,她脑袋靠在兄长膝头左扭右看,手臂微微伸起,翘起丰润的唇。 “阿兄,珑月还想像昨日一般亲一下阿兄呢。” 这个得寸进尺的小姑娘。 郗珣拒绝了。 他不能只顾着自己的意愿,更要承担起一个兄长的责任,虽他早已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但总还想着亡羊补牢,不能彻底教坏了小孩儿。 郗珣给小姑娘立规矩讲道理:“不要成日想着这等事,这事不是好事,日后再谈。” 珑月鼻息煽动,不依不饶:“怎么就不是好事了?不是好事昨日你又亲我做什么?你不是说了喜欢我的么?难道你又是骗我?” 郗珣努力板起眉眼,与这个小坏蛋郑重其辞讲道理:“阿兄没骗你,阿兄说的日后是要等成婚以后。这种事要一步步来,你如今还小,便是走过三书六礼,最快也要一年半载。且白日可不能提此事。” 白日不宣淫,这个道理自然要与小孩儿说明白的。 珑月不开心了,只觉得阿兄麻烦事儿多的很,总是有许多借口。 她如今就想亲到,不仅想亲到阿兄,还想晚上与阿兄一个被窝里。 竟然还要一年半载? 为何要是晚上?就不能是白日? 珑月嘴巴撅起,竖起眉头要求他:“那你像前日一般亲我一下。” 她的嗓音有些大,郗珣怕她嚷嚷到院外守着的护卫听到了。 到时候二人间清白,听她这话却以为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事。 兄长无奈,只能僵着身子,如那日一般微微垂头,往她额头碰了下。 做完此事,郗珣柔和了眉眼,无奈道:“行了?” 珑月这才满意,她乖乖的闭上眼睛,再没闹腾,靠着兄长的膝头。 靠了许久,她也睡不着。 珑月以往是个没什么心思的小孩儿,想一出是一出,如今不了。 她也生出了许多心事来。 她有些想她的阿娘了,还想她的常家阿兄,阿嫂对她也好呢...... 那日她走时,阿娘挽留她还哭了,珑月那时候生气的很,便气匆匆道是等过几日自己会回去,也没去安慰阿娘。 如今珑月一想起阿娘流泪的模样,心里便也跟着抽疼。 仔细想来,她的阿娘对她也很好很好,可惜自己该怎么办呢? 她又没法子将自己一个人分成两半? 忧愁的事太多了,珑月不知不觉间也昏昏欲睡,不一会儿什么都忘了,在郗珣的膝头沉沉睡去。 郗珣处理政务,批复属下传来的书信,忙中总要抽空垂眸去看她一眼。 见到那个在自己膝头睡得迷糊的小姑娘,实在又觉得她可爱。 面庞洁白,双腮粉嫩,乌黑的鬓发仍能瞧出几分幼年时的卷曲,像她性子一般顽皮的覆盖在她鬓角前额。 这是一个最纯真善良的小孩儿,甚至纯真过头显得有几分憨傻。 当年臧浮便告诉过他,不可对她溺爱过了头,免得养坏了性子。 后来臧浮在她调皮时,时常与他抚须长叹,言行中皆是一副嘲笑自己当年不听他劝说,以至于将小孩儿移了性子的嘲讽。 可臧浮不知,郗珣并不觉是自己移了她的性子。 其实,这才是小孩儿的本性罢了。 郎君少年时可以顽皮,及冠后也可放荡不羁,女郎顽皮便是顽劣,便是性子像男孩? 以往郗珣也以为如此,以为女郎生来就是端庄文静的。 可等到他真正教导过眼前这位小姑娘,才知这一切不过是世人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罢了。 他不愿过多的干预,给她束缚上诸多规矩,将她教导的一板一眼,看似是规整了性情,其实何尝不是借着外力,将她变得与这些世俗、人情一般模样? 规矩端庄,谨慎婉柔,这便是女郎该有的本性了? 不过是世间女子的无奈之举。 郗珣本想着就看她一眼,这一看却又看了许久都没收回视线。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小姑娘穿着浅紫七重锦绣绫罗纱衣,紫衫罩体香罗碧。 他也着实诧异,原以为这般可爱娇憨又难得漂亮美好的小姑娘,送回她父母那边,没人会不喜爱偏疼的。 可事实是她受了委屈,也不开心。 纵然珑月不与兄长说,他总是知道的。 先前听闻她与姐妹间的不愉快之事,他心中阴郁,却也不好插手干预。 小孩儿便像是那些鸟儿,总归要放手叫她自己去融入族群,去与小姐妹交心。 就像当年她与郗琰一般,不也是从互相讨厌,互相嘲讽,一步步艰难走到互相看顺了眼。甚至有了二人的机密小话,时常好到连郗珣都暗自吃醋的? 后来听闻小姑娘将人惩罚了一顿,想必以为她是消散了气。 她总是这般,脾气来的快,散的也快。 可她回府第二日了,仍是眼中有愁苦的模样—— 小姑娘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在梦中好似品味起来,舌尖不受控制的舔了舔唇畔,染下一片光盈水润,红唇娇艳诱人。 这般倒是叫郗珣看的有些心浮气躁,他挪开视线,听着院外长汲的通禀声儿,轻捏了捏她的腮帮子。 “小孩儿睁眼,你的汤圆来了。” 小孩儿睡得香甜,才听不到。 郗珣便接过长汲递到跟前来的碗,勺起一个圆滚滚白胖的汤圆在她鼻尖转了转。 真是小孩儿心性,总觉得外头的吃食比府里的好吃,非得闹腾着,说是在坊间食肆中吃到的汤圆比王府里做的好吃。 珑月睡梦中闻到香味,两臂软软的动了动,睡眼惺忪的睁开眸子。 她嗓音带着孩童的撒娇,也有半梦半醒的媚骨头,“呜,珑月要阿兄喂我。” 她语罢,笑嘻嘻的张开嘴,露出两排小巧洁白的贝齿和粉嫩的牙肉。 郗珣将汤圆给她喂进去,谁料她只咬了一口就松开了,蹙起眉头来嘟囔:“这是莲子馅儿的,不好吃......” 郗珣便重新给她勺了一个。 珑月一口咬下去顿时惊讶,“阿兄你怎么知晓这个是芝麻馅儿的?莫不是你偷偷咬破了皮尝过了才给我吃的?” 郗珣被这小孩儿胡闹纠缠忍得笑起,他说:“重量不一样。” 约莫是上京莲子价贵,便往里掺了其他的,店家怕人觉得不划算,是以加多了几分量。 小孩儿这嘴刁的自然不喜欢吃。 珑月被哄得一颗颗的只剩下那些莲蓉馅儿的,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叫她阿兄替她吃了去。 吃完汤圆,珑月慢慢舔着唇瓣上残留的丝丝甜意,望了望外头有几分阴沉的天色,她忽的心生欢喜。 此时她忘了她阿兄那么长的话:这种事要等成婚以后,要一步步来,你如今还小,便是走过三书六礼,最快也要一年半载,且白日可不做此事。 珑月只记得最后一句,白日不可亲嘴,那天黑总可以了吧? “阿兄,如今天暗了!” 郗珣清冷起眉眼,一副无动于衷的冷漠:“不可!” “可我心里难过,只想要阿兄亲一下也不行么?”珑月眼眶中湿漉漉的,嗓音绵软透着哭腔,一副她不能得偿所愿就要立马落金豆子的模样。 夜风拂窗,吹动长案上几卷卷轴,将书页翻得哗哗作响。 长汲守在书房外许久,心中估摸着那汤圆也该吃完了,什么时候唤他入内收拾碗碟? 正思忖着,忽的听闻内室一阵碗碟脆响,他一惊,当即什么也顾不得,便匆匆走入长廊。 经过外敞的花窗,长汲的脚步忽的一顿。 只见那扇明窗内,长案之上书籍散乱一地。 少女纤细的腰肢被抵靠在紫檀案边。 一身紫萝纱衣衣领微松,披帛延绵散落去了地锦雕花之上。 她仰着皙白脖颈,粉腮通红,鬓发微乱,后脑被一只手压着,好叫她不被蛮力冲撞的往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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