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手上还在不停地翻找,手指翻过桌上杂乱摆着的铜镜、针线、画笔,又蹲下来歪头查看地上是否有线索。 可惜,地面上除了她鞋尖适才无意间踢过的还在不停滚动的白瓶,便真是空无一物了。 “照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云笙心下很是着急,将桌上摆放的物品来来回回翻了个遍,继而又转向那些细枝末节,企图想着从隐藏于墙角深处的墙皮上找到线索。 “在我看来,你那位圣女朋友要么被关在地牢里,要么被打晕置于其他隔房中,总而言之是不会在这。” “你怎么知道她是圣女?”云笙总算察觉到不对劲,她停下动作,眯着眼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了距离。 郁起云却仍旧笑着,甚至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皱巴巴的袖口,动作散漫得仿佛真是出来踏月一般。 她总算明白他有何要事商量了,眼下看来,自己拉着他出门倒还正中他下怀。 但她还是存着许多疑惑,既然自己是被阿苗召唤来的,那郁起云又是怎么回事,那晚自己可是半点没见着他。 “不用着急,你这位小师弟还是他,我只不过是借用了他的身体,半盏茶功夫罢了。” 寒鸦立于枝头,发出一声声凄然的鸣叫,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很清晰地望见外头山色被黑压压的瘴气遮掩,所有的景色都是按照画中来布置的。 郁起云眸光一转,蓦地上前将她带出这间屋子。 云笙被他拉着,心下虽是怀疑他的身份,但这莫名而来的熟悉感却令自己无法推开。 “阿苗!是你吗?”云笙失声喊道。 只见郁起云脸上重新挂着笑容,仔细望去这上扬的弧度和恬静的阿苗却是如出一辙。 他伸出手置于唇边:“我带你去找我被关着的地方。”接着又将那串珠子塞到她手里,“拿好了。” 云笙心里冒着一连串的问题,咕噜咕噜的似滚烫的热水涌过,但眼下怕是不能得到回复,她只好默默压下,一言不发地跟着郁起云。
第二十章 ◎可愿帮我一个忙◎ 上空的瘴气愈演愈烈,几乎快要将他们二人整个包绕住。 郁起云牵着她,绕过瘴气弥漫晃入寨子深处,进到一间小隔房中。 即使天气转炎,地上也依旧铺着白色毛毯,门栏上方挂着几串晶莹剔透的珠子,手指一拨,还会随着发出清脆的空荡铃声。 光滑的木桌上雕刻有细腻的花纹,一笔一划均是蛇兽图腾,单单就没有刻出眼珠。 踩过柔软的毛皮,掀起坠于隔板之上的串珠帘子,被单薄木板隔着的另一边,一名头戴玉簪女子手脚被束缚着,正闭着眼靠在案前闭目养神。 甫一进门,郁起云便没了声,云笙正要转头询问他时,却蓦地听见一声轻响,转过头来一看,他竟是靠在案前趴着睡ʝƨɢ*着了。 云笙走上前来,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俊俏的脸,有些蠢蠢欲动。 不知是不是来时匆匆,他脸上还染着些绯红,顺着双颊不断朝两边荡开。 手腕处的袖口随着他向前伸的动作下滑,露出一截消瘦的腕骨,指尖还泛着粉。 他虚虚靠在案上,一手前伸越过案板悬于半空,一手置于脸侧下。 云笙凑上前,视线停留在他利落的下颌线上,不断上移,缓缓划过他微张的双唇。 其上长睫如羽,头发蓬松地搭着,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浅光。 云笙忍不住伸出手在他头上轻轻揉了揉,柔软而蓬松的触感令她心下有些新奇,刚想着进一步动作,手却堪堪停在半空。 算了,先把阿苗救出去再说。 她朝着另一边走去,想着将阿苗身上绑着的细绳解开,却发现不论她用何种力气,都挣脱不得这绳子。 “没用的,除非她亲自解绑,否则旁人根本解不开。”阿苗虚弱地睁开眼,朝她挤出一点笑容。 云笙仍是不死心地攥过绳子,直到粗粝的绳子划过手心,漾起一片红也是纹丝不动,她紧紧皱着眉,只得放弃。 “你师弟只是有些精神不济,休息一会便好了。”阿苗朝趴在案上郁起云努了努下巴。 “你们是怎么回事?”云笙还是忍不住问出心头浮着的疑惑,“你怎会突然附身在他体内?” 这确实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且不说他们怎么认识的,单单就是郁起云这一反常乖巧的举动也令她有些费解。 “这个稍后再解释吧,你们最好敛去声息,我感觉她很快就要来了。” 谁?云笙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便听见屋外有轻细的脚步声,朝着这边一步步慢慢踱来。 来不及了,她只好将尚还昏迷不醒的郁起云扯到帘子后,又捏了静音诀敛去气息。 随着珠帘轻响,门被推开,头裹格子长巾的大祭司缓缓行来,身上银片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摆动相撞,金属碰撞的啷当声一点点敲打在他们心头。 云笙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手指捏得有些发白。 不知为何,这女人一出现便令她头脑有些混乱。 那日零星的记忆重新在大脑里翻转,燃着骨灰的香炉,不断蠕动的青虫,瞳孔中泛着的只容得下她的碎影。 似是一只只双翼震动的飞蝶从她眼前一略而过,如白驹过隙指间流沙。 “还在挣扎吗?劝你不要白费力气。”祭司走进了些,鞋子踩在毛毯上倒是半点声没出。 阿苗轻笑一声,转过头去不欲与她对视。 这一举动似乎惹恼了祭司,她伸出有些干枯的手捏住阿苗的下巴,其上头一道道黑色筋条如蛛网般密布蔓延,只消一眼便令人毛骨悚然。 祭司猛地扳过她的脸,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意味从头到尾地扫过,唇边的裂痕逐渐变大。 “怎么还没有人来救你呢?”她松开手,狭长的指甲轻划过嘴边,眸光一沉,那笑容片刻便消失殆尽。 屋内不知何时点上了一阵迷香,只用吸上一口,便浓郁得让人发昏。 阿苗口鼻均无遮拦,这馥郁的香味不断袭上她大脑,便是内力深厚也有些招架不住。 不一会儿,她便觉得手脚发软,整个人都毫无力气。 躲在帘后的云笙也没能好到哪去,尽管她驱使灵力尽力散去了迷香,但这股香就似一只长着血口的毒蛇,弯曲着身子不断爬来。 终于,在灵力支撑不住之时,云笙双腿瘫倒在地,发出一声重重的倒地音,在这静悄悄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阿苗脑海里浮现出“咚”的一声,一颗心恍若掉入寒潭,料峭的有些刺骨。 大祭司嘴角重新曼起笑,诡异而狰狞。 “好像有只小老鼠溜了进来。”她拖着黑色长纱,放过阿苗后不断朝帘子后走来。 隔着一层绸缎珠帘,云笙脸色逐渐发白,身后紧贴着的墙壁传来冰凉的触感,她偏过头,发现自己已然是无路可逃。 倒地不起的郁起云此刻睫毛微动,似有醒来的预兆。 云笙心一紧,将手里那串珠子塞进他怀中,随后一把扯过帘子径直走了出去。 祭司脸上没有半点意外,她的眼底燃着熊熊焰火,双唇微启:“我早料到你会再回来,幸好你没有让我失望。” 云笙一手扶着墙,一边朝着郁起云对面的方向退,嘴里倒也半点不落下风:“是吗?不过我来可不是为了你。” “无妨,至少你还是出现了不是吗。”大祭司朝她一步步逼近,“不必害怕,我可舍不得杀你。” “那可说不准啊,人心险恶,谁知道下一步你会不会取我性命。”云笙被她逼着退至墙角,已是无路可退了。 祭司眼里的焰火快要把她吞没,她对着云笙笑了许久,忽地长袖一挥。“嘶”的一声,从她宽大的袖口钻出一条正吐着信子的黑蛇,两根尖细的獠牙上还淌着毒液。 隔着倾泻而下的烛火,黑蛇那鲜红的蛇信子慢慢伸长,身上泛着银光的鳞片一闪而上,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爬上了手臂。 有些凹凸不平的鳞片蹭着肌肤,不必刻意低头便能望见它荧绿的眼珠微微转动,一寸长的身躯所到之处皆透着刺骨的凉意。 云笙不敢动弹,整个身子僵硬着,任凭黑蛇慢慢滑过手臂,又爬至她的脖颈,一圈圈地将纤细的脖子环绕,尾梢微翘。 阿苗强打着精神想要站起身,但实在是没有力气,只得眼睁睁看着这条毒蛇漫过云笙,以一种极为蛮狠的姿态将她整个人环绕住。 烛火轻落,在她脸上投下几分晦暗不明的阴翳,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里风露濛濛。 房屋里寂静一片,只有黑蛇呲呲地吐着信子,烛火摇曳下,竟是无人再出言。 阿苗手被剪在身后,她试着动弹了些,发现这束缚着她几日的绳子松垮了些。 风声在她耳畔呼啸,凛冽之意快要将她整个人吞没掉。 她猛地抬起头,除了被凉风吹得一角翻飞的珠帘,眼前竟是空无一人。 云笙和祭司不知在哪一瞬消失不见,连带着那条细长的蛇也一同不见了踪影。 不好! 阿苗的手脚开始剧烈挣扎,迷香在大祭司离开后便失了效,那些消散的力气正慢慢回归体内。 她挣扎了许久,终是一点一点地脱了束缚,待手重见天日后,她飞快地将已变得僵硬的腿解绑,撑着床沿停靠了些时间,才立着两双尚还发麻的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被掩在帘子后头的郁起云睁开双眼,只觉得浑身上下涌动着一股酥麻感。 “你醒了。”阿苗扶着墙一瘸一拐地朝他这边走来。 郁起云站起身,血气一下浮上大脑,令他有些发昏:“我师姐呢?” “在我没注意之时,被人带走了。”阿苗靠在墙头,冷汗直冒。 “我以为救了你就没事了。”郁起云冷眼看她,“结果又搭上了一人。” 闻言,阿苗眼底有些幽暗,烛光被外风吹得晃动不止,投下的剪影也不断闪动。 “抱歉。”她低下头,双拳攥得紧紧的。 郁起云没再看她,而是提起剑径直出了房。 门始终敞开着,夜风徐徐吹拂着窗间珠帘,檐下悬着的串珠被拨动着泠泠作响。 她抿着唇,秀丽的眉头拧着,眉宇间尽是化不开的懊悔。 郁起云生有一双阴阳眼,能看破寻常人看不透的妖物,这也是自己找他合作的缘由。 祭司不是寻常人,她想要找到一个蕴含灵力的女子,挖取她的血骨以图欲望,而云笙正是这不二人选,通过这几日的观察,自己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 于是她施展法力,编造梦境将云笙牵扯进来,她在冥冥之中会循着一道牵引来到寨子。 其实那晚是郁起云发现了端倪,这才偷偷跟着云笙一路前来,只是他躲在暗处无人察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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