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心跳在寂静的房内显得异常清楚,少女的脸越发红润,羞涩的同时也觉得他实在过于急切了。 帕子被骤然掀开,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只依稀能够瞥见红衣摆从眼前闪过,不知为何,少女总觉得是自己看错了,自家夫君的身形似乎更为魁梧了。 直到一双宽大的手迫不及待地从下摆探出来时,少女终于发现了不对。 这人的呼吸打在身上,高大的身躯粗莽地压下来,夹杂着陌生的气息。 “你是谁?”少女蓦然发觉,这并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青年,而是别的陌生男人。 自己竭力想要推开,无奈男女力气有差,更何况她又带着沉重的花冠。 那人的手格外不安分,在里头不停地窥探摸索着,将她整个人压在桌上,随即掀起衣摆。 捎带着凉意的风刮过裸露的肌肤,少女惊呼着一边将他推开,一边撩下裙摆,心里头是又害怕又羞恼。 不论她如何拒绝呼救,外面却恍若隔了音般没有任何一人前来。 再之后,结果昭然若揭,伤痕累累的少女瘫在床上,细腻的肌肤满是狰狞的血痕,淤青一块接着一块黏在她身上,她绝望地闭上眼,又是两行清泪落下。 为什么她的夫君没有来?她无助地抬起头,看向那抹清亮的月色,泪眼盈盈下显得愈加模糊。 可这丑恶的男人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又粗蛮地拽起她的头发,将她拖到门外。 外头是一片血迹,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斑驳而残忍。 头颅和身躯被硬生生地分开,脸上满是乌青的血迹,脖颈处留有刀割过的痕迹,那里血液基本没有再流了,只余下干涸的褐红色。 红衣胜血,此刻却是和血色融为一体了。 少女绝望地捂着脸,尖细的叫声回荡在府上,惨厉而凄苦。 这是她深爱的夫君,本来今晚自己正满心欢喜期盼见到他,却不曾想,如今相见竟是这幅模样。 他们天人永隔,自己尚还被人□□,可他却是被残忍地杀害了,甚至躯体已是不堪入目的样子。 “看够了吗?你们这种卑微的爱情可真是脆弱。”男人攥着她,发丝拉扯着拽着头皮,但她已经无心顾及这处的疼痛,猩红的眼睛里除了怒意再无任何情绪。 夜里又一次被凌/辱时,少女麻木地看着外头,脑海里晃过的是夫君死后的那副凄惨的模样。 再一抬头看向身上这人,溜圆的双眼瞪着,肥大的双耳随着动作抖动,他脸上甚至还留着点点红斑,在月色掩盖下望不太清,但想来也是丑陋不堪。 她的眼里无悲无喜,像是一口波澜不惊的枯井,男人结束后气喘吁吁的,偶一抬眼便对上这样麻木不仁的双眼,顿时有些心惊肉跳。 但很快,他眯起眼穿上衣服后,又拿起身旁粗长的鞭子,毫不客气地朝她瘦小的身躯上袭去。 鞭子裹挟着空气中的风,像是刮骨声,一遍遍地打在早就伤痕遍布的躯体上,她沉默地受着,竟是一声不吭。 这让男人有些不爽,他更喜欢听身下之人被打得痛不欲生苦苦向他求饶的声音,于是手头的力气又加重了些。 只是到最后少女被活活抽死时,她都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一双眼死死地瞪着自己。 月色洒在她的眼眸里,只有清冷的光。 “王爷,这……”见郅王从房内出来,亲戚们很快掐媚地迎上来。 郅王眼底泛着嫌弃的意味,他略略皱眉,眼尾处的褶皱堆叠着越发明显。 他沉思片刻,随意地说:“埋了吧。” “埋……埋了?”少女的父母愣在原地,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也不敢去往那个方向想着。 这……王爷不至于将自家女儿给虐待致死了吧? 他懒懒地披上外裳,朝前走了几步后又顿住,侧着脸轻蔑地说着:“本王厌恶那双眼睛,挖了。” 这般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很快在平地里炸开,少女的父母神色骤变想要上前讨个说法,却被那些侍卫拦在身后,只得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嘴上叫喊着:“王爷此话何意,小女何其无辜要被如此虐待!” “无辜?”郅王觉得好笑,他回过头来,两只大小不一的眼向上拱着,“她的确很无辜,不过你们又是有什么资格叫唤?” 他凑近了些,左眼睁大着右眼稍稍眯起,神色蔑然:“不是你们像条狗一样巴巴地邀请本王来和这位姑娘共度良宵的吗?至于那竖子,任凭本王处置。” “你已经背负了两条人命,厉鬼不会放过你的。”少女的父亲哆哆嗦嗦地开口,有些畏缩。 “啪”的一声,身旁的侍卫狠狠地扇过他,“放肆!怎么和王爷说话的。” 郅王摆手示意他退下,随后又俯身靠近,两边眉头上下扬着,“给你们的钱翻倍,明日一早就去埋了,那个男人直接丢在野外。” 地上被夹着脖子的老爷只得低下头,有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是……是。” 当天夜里人流早早便散去了,在前堂坐立不安的姐姐正想着等会如何去安慰小妹,却看见母亲毫无血色被下人搀扶着,几欲昏厥。 她心头一紧,强烈的不安感浮上。 “母亲,小妹如何了?”她快步上前扶着,焦虑问道。 母亲只是摇头,热泪纵横。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姐姐呆滞地立在原地,手指开始不住地颤动,双腿像灌上铅一般,始终抬不起来。 翌日清晨,下人早早地挖好坟地,将遍体鳞伤的少女置于棺材里,她眼眶深处早就是两颗血窟窿,与身下那些斑斑点点的乌青相互映衬着,越发凄楚。 姐姐远远地立在一边,看着妹妹原本娇柔的身躯早已是血肉模糊,那双整日来盛满笑意的眼睛也被挖去,只留下两行血泪。 棺材逐渐合拢,她脸上洒下的光也随着消散。 黑暗始终笼罩着她。 从那之后,姐姐在京城长久地住了下来,她打听到那日凌/辱自家妹妹的人便是位高权重的郅王,便一直蛰伏于那里,期盼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只是复仇之计尚未实施,便被郅王的亲信发觉,在京城苦心经营的名气尽数被挑破,自己也是被关押起来ʝƨɢ*,几至半身不遂。 本该是二八年华的妇女,却已是白发苍苍身形消瘦,眼窝深深陷进去,如枯骨一般的手架在身上,皮肤苍白而无力,像个阴森的老太太。 百般折磨后,她被逐出京城,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离阙。 离阙的殷大小姐出嫁之前,家仆找到自己求定制一件嫁衣,她恍惚着,脑海里蓦然又闪过小妹身披嫁衣的样子,竟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殷小姐出嫁那日,自己也有偷偷地从小屋里出来,躲在人群后去窥探这般热闹的场景。 只是再过热闹,她也无法与之共情,只希望这对出嫁的新人是真心相爱的,不受利益束缚的。 但自己再也见不到小妹了,梦里面的她总是呈现着那日下棺时刻的惨样,记忆里她姣好的面容已经模糊得再也无法看清了。 所幸,最后她来的时候身上的嫁衣还是当年那件自己亲手缝制的。
第五十五章 ◎沦落的残魄重回体内◎ 幽光若隐若现, 绣衣飘荡衣摆落于地上,印在咒鬼脸上的是藏不住的滔天恨意。 看着她如今歇斯底里的模样, 一瞬间云笙莫名看见了一张温和秀气的脸重叠其上。 她那挖来的双眼睛却与自身实在不符, 眼珠子凸出得厉害,眼窝折角处与本身的弧度也不相匹配。 “我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最后一个才是你, 而且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去死, 你当初是怎么折磨我的,我就会加倍折磨。” 烛火顷刻点燃,洒落的光很快冲向各个角落。 郅王脸上汗涔涔的,黏腻的发须紧密地粘在肌肤上,他全身都在颤抖着,眼珠子左右闪躲,还是稍稍昂首去看。 那双突兀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尖细的指甲掐进手心肉里, 沿着缝隙有些许黑褐色的液体流出。 阴冷的面庞暴露于视线中央, 苍白的双颊殷红的双唇,郅王登时想起了多年前曾被自己下令处死的少女,也是今日这般妆容。 只是当时尚且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看着娇美可人, 与如今这幅鬼样截然不同。 “这双眼,便是从我那姐姐脸上挖下来的。”咒鬼嘴角上扬,看着面前这个不住颤抖的男人,笑得越发放肆, “我会把你那张丑陋的皮剥下来, 把里面所有沾着罪恶的骨头一根根剔掉, 五脏六腑全然掏空, 最后留着一口气,再看着你慢慢血尽而亡。” “你……你敢……”郅王眼底流淌着无尽的恐惧,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没了气势,活像一只苟延残喘的老狗,仅凭几句吠声便想着喝走他人。 “亦或者,做成人彘怎么样?你一向草菅人命、玩弄他人,有朝一日被自己习以为常的罪刑对待,不是更为有趣?” 空荡而尖细的笑声在这间小屋里来回盘旋,每一声交杂着她凄惨而狠厉的模样,郅王心急欲裂呼吸急促,最后仰起头眼皮子上下翻动,开始不住地痉挛。 若不是灵力结界捆着,恐怕她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他擒拿。 她这幅模样实在太过可怖,郅王攥着被褥,眼神飘忽间突然瞥到了一旁立着的两人,那玄衣少年甚至看起来还颇有些懒散,只是撑着手睥睨着这边。 心头无限的恐惧直逼大脑,郅王也顾不上那么多,冲着他们大叫起来:“你们……你们两个,快、快拿下她,事成之后本王必定重重有赏,无数金银珠宝琳琅绸缎,任何想要的本王都能给你们。” 话音刚落,郁起云眉心微动朝他投去目光,这一举动令郅王心下有了希冀,他爬过来喊得更为卖力:“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官职财物本王都能给予你。” “你可真像条死皮赖脸的狗。”咒鬼面露狠色,毫不留情地讥讽他。 性命当前,任何事情都能不顾,他是真的怕被这女鬼抓住,再被她口中所说的酷刑所报复,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极爱动用这种手段去折磨那些不肯听话的人。 “你们不是想要那一家人的残魄吗?”咒鬼高声问他们,又缓缓将视线转向床上瑟瑟发抖的郅王,嗤笑道:“放开我,那些残魄我可以悉数交还。” “成交。”云笙几乎没有犹豫,直接点头称是,“不过,你得先放了他们,我们才能放开你。” 咒鬼死死地盯着他,快意和仇恨交织着几乎要将她吞没,“自然。” 死在婚床上的那一晚,她就已经化身成了厉鬼,无尽的怨恨萦绕于心间,惶惶游荡世间时,自己便发誓要让那些人死在手下备受折磨。 “不行!你们不能放开这女鬼!”郅王双手发抖得厉害,慌不择地从床上跌落,但他来不及去顾虑,只能颤巍巍地爬起来无助地去拽前头的人的衣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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