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不该知晓之事,就是如此下场!”陈公公冷冷道:“还真打量着能做人上人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东西!” 陈公公淡淡留下这么一句话,随即转身离去。 陆郁站在假山后,自然将这一切都看了去。 被杀的那个小太监也是贵妃身边的亲近人,公主的衣裳便是他去刮花的,衣带诏有关的一切他都知晓,如今却被陈公公杀了。 那自己呢? 衣带诏和所谓绣女一事,京城知道的人并不少,但大家都是真真假假知道些传闻,毕竟先帝崩得仓促,当时也唯有衣带诏能证明传位于当今圣上——而衣带诏,便是贵妃陪同圣上一起接的。 那晚的情形,除了陛下,便是贵妃最清楚。 可贵妃之前……却将那夜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那衣带诏上写的是确确切切的二皇子,是贵妃灵机一动,传来了善绣之女,将那二缝制为三,本想杀此女灭口,结果此女却逃出了宫去…… 陛下继位后,也捉捕过此人,借口便是有绣女偷了宫中之物,后来未曾寻到,也不了了之。 直到有一日,陛下偶然发现此为双面绣,而双面绣一布上下对称,图案完全一致,可那诏书的另一边,却被人拆下,不知带去了何处。 也正是因此,圣上才会下令,在全天下大肆搜捕绣女,可他做贼心虚,并不敢明目张胆捉捕绣女——才会制造出那么多的冤案…… 绫枝之父不过是受了池鱼之灾,绫枝之母才发现这些冤案的共同之处——皆是和善绣女子的家人有关。她才会责怪自己,并让江诺不入朝堂…… 陆郁登时一头冷汗。 不知不觉,他已知晓得太多太多了。 谁能保证,这小太监的今日,不是他的明日? 如今都知晓他和淮王走得近,太子阵营恨了他,他如今孤身一人,没了依仗…… 贵妃若觉得他没了利用价值,真的想对他下手,那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如今……也唯有淮王,对自己正是死心塌地百般信赖之时…… 陆郁眼眸晦暗,咬咬牙,终究下定了决心。 他投靠淮王,本就不是为了苟延残喘,他要做人上人,他要夺得属于他的荣耀——即便是昔日的太子,也要败在他这名权臣的脚下,看他翻云覆雨。 家世事关逆案又如何?被他陆郁看上的女子,便能身处云端之上,他不禁要藏娇于京郊,更盼着有一日,能将绫枝大白于天下。 到了那时,他才是真正的肆无忌惮,万人之上!
第100章 赐死 * 陆郁心里已有了主意, 他又将老母和家人送于别院,如今堂叔已不理朝政,他俨然是陆家家主。 此事倘若有闪失, 便是诛灭族人的罪过。 陆郁不晓得, 将亲人藏于别院, 能否躲过劫难。 但若一旦成功, 便是一朝青云直上,鸡犬升天,再也不必仰人鼻息。 计划虽做得好, 但还是要得到一个关键人物的支持。 陆郁来到淮王府,淮王正是佩服陆郁之时,见到他便迎上来道:“先生,本王正要去贵妃处请安呢,您怎么来了?” “淮王殿下真是好心情, 每日都要去给贵妃请安。”陆郁皮笑肉不笑:“殿下是想一直做贵妃的好儿子吗?” 淮王一怔,皱眉道:“先生何出此言?” “你真以为贵妃是真心待你?陆郁淡淡道:“无非就是你好拿捏罢了, 就算太子败了又如何, 她立你为太子,你便要听她的话, 说句大不敬的,就算陛下有一日去了, 你也要奉她为母, 难道你愿意一直忍气吞声, 被她的阴影笼罩吗?” 淮王一怔:“先生这一计,乱了太子阵脚, 我想的是, 如今贵妃和太子寸步不让, 我们恰好能渔翁得利。” “如果我们只是按兵不动,得到的利还是太小,殿下,你敢不敢随臣做一番事业,入虎穴得虎子,利益也定然是全天下独一份的。” 淮王思索良久,他并不愿受制于一个女人,况且陆郁如此厉害,动动手指便斗得太子元气大伤,他如今真心为自己谋划,夺位又有何不可? 他定了定神道:“先生不若先说说自己的计划。” “臣自是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如今之事,用得好便是引子,谁都知晓太子爱妾被囚于宫中,陛下又对太子甚是疏远,殿下可趁此机会,先去招徕太子的人马,想必会有不少人追随——” 陆郁拿出名单道:“殿下可先招徕这些人……” 淮王匆匆浏览,便将纸条握在了手心:“先生再往下细讲。” “这些人中又不少是跟随太子却郁郁不得志的武将,殿下可许他们富贵,再加上自己的王府之将兵,一同进宫。” 淮王有几分犹豫:“逼宫……” “不,不是逼宫。”陆郁眯眸道:“殿下可借太子府有异动举事,您是为了保护陛下和贵妃,不得已才带兵入京,等到入了京,皇位便是您手到擒来之物。” “可……”淮王犹豫道:“宫中有将士,再说太子也不会坐以待毙……” “此计兵贵神速,皇帝疑心太子,您先传太子府异动,若是带兵救驾,陛下慌乱之中,定然会让您入宫,您入宫明正言顺,太子之兵却无法进宫——待到您逼宫之时,太子就算张罗兵马长驱直入,也定然大势已去。” “妙!”淮王和陆郁一拍即合:“先生一分析,此时还真是好机会,此计最重要的,还是挑拨离间父皇和太子之间的感情,让父皇认为,太子定然要反他——父皇疑心愈重,咱们入宫越是顺畅!” 陆郁脸上露出几分欣慰的笑意:“殿下果真通透,的确如此!” “先生,本王还有一计,定然能让父皇更是忌惮太子!” 陆郁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却听淮王大大咧咧道:“那女子不是太子爱妾吗?父皇已经答应了太子,会保她这十日在宫中毫发无损——你说,若是这女子突然毙命,我们再传出太子府有异动,岂不是更是合理?太子从前在军中有不少势力,父皇听到了,想必更是惊慌失措——到时候我们再进宫,想必更是无比顺利,如此看这女子便是最好的诱饵……” 说着说着,淮王不由得噤声,陆郁温润的笑意如同掺了寒冰,看着他的眼神,让他没来由的全身发冷。 “先生,是我说错什么了吗……”淮王毕竟还是孩子,看到陆郁这等眼神,不由得有几分奇怪。 “没有。”陆郁笑意不变:“臣只是觉得,殿下真的是聪慧过人。” 可惜聪慧过头,便离死不远了。 离开淮王府时,陆郁眼眸逐渐冰冷。 枝枝从前是何人,淮王一清二楚,却敢在他面前,说出这等话。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枝枝分毫。 淮王既然有了此等念头…… 陆郁如春日清泉般的眸子冷冷眯起,待到此人继位后,也不必再留了。 * 京郊的一处别院,乌瓦白墙,临溪照水,甚是清雅婉约,陆郁一进去,众仆人立刻相迎道:“陆公子……” 陆郁低声道:“起身吧。” “陆公子……”这仆人战战兢兢赔笑道:“您说的主子夫人,何时才能到呀,下人们日日闲着,都有几分……心里不安了呢……” 这清雅的公子哥出手阔绰,先是买下了这处别院,完全按照江南的风情建了起来,后又买了许多仆人杂役,可迟迟不见主子来,每次问起,这清雅的公子便会微笑说他是苏州人,携夫人来京城小住,可夫人路上遇到了阻碍,暂且还没能来此地,待到夫人来了,一切便都可回归正常。 他们本来没有疑心,毕竟这公子贪谈吐清雅,一看就知是江南人,可渐渐地,这所谓夫人一等不来,二候不至,众人便开始窃窃私语。 有些人说这公子甚是古怪,非要将那家具摆件按照什么模板放着,一分一毫都错不得,有一次,那梨花案的三个椅子被丫头少放了一个,从来未发脾气的公子,便将移动之人打了一顿板子,冷声说:“夫人,本公子和董然,,当时便是在梨花案上一同吃糕点,你少摆一个椅子,是准备赶走我们三个中哪一位啊!?” 此事之所以诡异,是因了有一个丫头看到里间供奉的牌位上,名字赫然是董然。 此事一出,众人都吓得不轻。 这古怪公子还甚是爱布下蜻蜓,厅堂里,院落中,几乎处处都有蜻蜓,他偶尔还会用那玉做的手指去抚那蜻蜓,喃喃地叫一个人的名字…… 这些丫鬟本来对这公子甚有好感,可如今却觉得处处都透着诡异。 有些人便开始传,说这公子其实得了痴心疯,他要等的人,早就不在了。 他如此痴心,将这家摆成从前的模样,只是在等候一位鬼新娘。 这宅子的地方本是极好的,但人烟稀少,再加上种种流言,众人都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甚至看到公子微笑的温柔模样,都觉得……甚是可怖。 因此这管家仆人看着陆公子又开始清点蜻蜓,便觉得后背发麻。 “公子……公子……夫人……何时回来啊……要不要咱去接接……” “这次是真的快来了,你们都好好打扫,夫人最喜欢的便是这江南模样宅子,你们别忘了说苏州话,她刚从江南来京城,定然不习惯,你们莫要让她有什么不舒服。” 仆人们都应了是。 “夫人到了何处……”有人赔笑道:“是到半路了?这地方偏僻,夫人能找到吗?” “蜻蜓……”陆郁深情的眸光注视这庭院中的蜻蜓,轻声道:“有了这蜻蜓,她便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忽然,他看到庭院中的拐角处少了蜻蜓,登时冷声,抓着那栅栏狰狞道:“此处的蜻蜓何在!此处的蜻蜓何在!” 蜻蜓的故事,这公子已经讲过很多遍了,丫鬟们刚开始听觉得甚是唯美,如今听来,却觉得一股阴气。 如今看他又举止奇怪,皆结结巴巴上前安抚道:“奴婢这就安上,许是被风吹走了……” 枝枝……枝枝…… 看到那蜻蜓被安置妥当,陆郁深呼一口气,总算来到了厅内。 这是他给枝枝安排的好地方,一切的一切,都和江南时一样。 他们从未经过离乱,他们一起长大,家人也都尚在。 未曾有过分离,也未曾有过李御的出现。 她仍是她的小青梅,在他心中,她从未改变过。 因此,他容不得此处有丝毫闪失,哪怕是一处最小的细节,他都要精益求精,唯恐有一处纰漏,便能惊醒他的梦。 所有的丫鬟,仆人,都深信不疑。 深信她是从江南来的夫人,从未来过京城,他们青梅竹马,是世人艳羡的一对儿。 若枝枝看到,她定然会知晓,自己是如何念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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