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作响的境地之中,明楹却又清楚的听到此时自己心下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她的手臂压着傅怀砚的颈后,仿若是那日东宫一般的场景,只不过与之不同的是,现在的她,是全然清醒的。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吻的人是谁。 傅怀砚任她动作,喉间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瞳之中暗色涌动。 他的手垂在身侧,并未有一丝一毫的逾矩。 仿若并未有片刻的动情。 明楹有点儿想不明白他现在的状态应不应当,脑中回想了一下当日的场景,随后舌尖抵开齿端,试探着往里碰了碰。 陌生的潮涌好像是骤来的晚风,卷过身体的每一寸。 所到之处,荒芜的草地缓慢长出新芽,干枯的沙漠重新变成绿洲。 蒸腾的热意顺流而上,好像是裹挟着灼人的温度,方方寸寸。 傅怀砚还是并无什么反应,大抵就连情绪都是淡漠的。 他那日动情的眼眉倏然闯入明楹的脑海之中,与此时他丝毫不为所动形成鲜明对比。 明楹眼睫颤动了一下。 她想,或许这位皇兄当真只是清心寡欲,之前的那一夜当真不过只是转瞬而过的荒唐罢了,大抵现在他对自己并无什么过多的想法,不然也不会在东宫的时候只是想着与自己对弈。 即便当真曾有过什么执念,也在她此时的主动中不复存在。 毕竟得到了就没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了。 就如同显帝当初强娶母亲进宫,后来也全然将她忘在脑后一般。 帝王家都是如出一辙的薄情。 及笄时他送来的玉珠,大概对于他来说,也算不得是什么。 傅怀砚身处高位,什么样的奇珍异宝都不过是过眼云烟,随便吩咐下去都有的是人送来面前。 对他来说,都不过只是随口一句的吩咐罢了。 如此这般,大概是最顺遂的发展了。 明楹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想着今日霍离征与自己说的话。 若是可以的话,前去边关嫁入霍氏,大概是自己现在最好的选择了。 她这么想着,刚刚压着傅怀砚颈后的手稍微松开。 睁开眼睛时,却正好对上傅怀砚抬起的的瞳仁。 他寻常的时候其实一般都看不出什么喜怒,可是此时眼中翻涌着的,却又是他人皆可以看得出来的欲色。 压在漆黑淡漠的瞳仁之中,带着摄人心魄的昳丽。 昭然若揭。 明楹下意识撤离的瞬间,傅怀砚的手就倏然扣上她的颈后。 天旋地转之际,明楹的脊背压到了刚刚的棋盘之上,棋子全都被扫落在一地,伶仃作响,黑色与白色交织,烛火因为方才的动静晃动片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明楹,手指缓缓绕着她的发尾,一只手垫着她的脑后。 傅怀砚绕着她的发的手指缓缓移动,一寸一寸地碰过她的眼眉,最后停在了她的唇上。 明楹因他此时的动作,心下微顿。 她其实刚刚什么都不甚熟悉,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凭借着从前的那点微不足道的经验。 也只是模糊的。 最初的愿景,不过是想与他再度肌肤相亲,这样就可以再也不用与他牵连半分。 做着这般亲密的事情,却又是为了逃离。 即便是傅怀砚心知如此,她也依然在每一分每一刻都在牵动着他的思绪。 傅怀砚哑声道:“……皇妹。” 似是提醒,又似是告诫。 他只是唤了她这么一声,随后就俯身下去吻她,攻城略池,犹如疾风骤雨。 吻得很深。 好似突如其来的雨,没有一丝预兆,恍然浇湿了整个心绪。 他远不似明楹那般毫无章法,极有耐心地与她相碰,细密的触感处处相撞,手指垫在她的脑后,另外一只手则是撑着一旁的小几。 撑在小几上的手指向来骨节分明,此时又隐隐浮现着脉络。 明楹脊背贴着的棋盘冰凉,可是与他相碰的地方却又好似有燎人的灼热。 好像是她那日中了药一般的温度,只是相比于那日脑海中全然的模糊,现在她的感知与思绪是清晰的,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心中清楚的知晓这原本只应当是一场交易,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与虎谋皮,可是此时攀附而生的灼热还是让她忍不住眼中蒙上一层水雾。 明楹有点儿喘不上气来,幅度极小地推了一下傅怀砚。 “……皇兄。” 傅怀砚一只手扣着她两只作乱的手,举过头顶,松松垮垮地压在桌案上。 他稍稍撤离,语气压得很低,“叫孤什么?” 明楹稍抬着眼睛看他,“皇兄。” 傅怀砚低声笑了声,“之前在东宫的那日,杳杳,你叫孤什么?” 他此时嗓子远不比寻常那般冷冽单薄,沾染了欲念,唤她乳名也带着旖旎的意味,稍垂的瞳仁正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那日她叫他什么…… 明楹回想起来,那日她身体处处都是灼人的温度,唯有贴近他时才有片刻的缓解,唤他皇兄他却依然是好整以暇。 后来她意识混沌,唤了他的名讳。 整个宫闱之中,大抵也并无多少人敢直呼他的名讳。 只是那时她意识并不清楚,这才一时唤了他的名字。 明楹别过脸去,手指很细微地缩起。 傅怀砚却手指扣着她的下颔,强迫她看向自己,轻描淡写:“嗯?” 他现在好整以暇,而明楹的双手被他反扣于桌案上,她胸腔起伏了一下,“傅怀砚。你很过分。” 傅怀砚闷声笑了下,“孤怎么过分了?” 他此时就这么吊着,只是两人毕竟是相碰,明楹自然能察觉到他的变化。 只是他面上却又不显露分毫,依旧是从容不迫。 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 但是明楹却远不如他这般镇定自若,耳后的绯意后知后觉,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极为明显。 她的眼睫扇动,随后才终于打定主意一般,稍稍仰头吻上他。 傅怀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扣住她的手松开。 明楹拉着他的衣襟,往棋盘上压。 他看着高挑清瘦,身上的肌理却极为分明,脊骨分明,明楹顺着往下碰了碰。 他原本松松垮垮的衣襟瞬间就被挑开,露出白皙的肌肤,束起的发此时稍微显得有些散乱,眼眉间有靡靡之色。 这个吻比刚刚要更为贴近一些,他的身体很硬,相碰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触感。 傅怀砚将明楹圈在怀中,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她的脊背。 明楹手指交错压着傅怀砚的颈后。 呼吸交缠之际,就变为了他坐在椅上,明楹坐在他的身上。 相碰的时候,他身上灼人的温度更为明显,却又迟迟都没有再继续的意思。 明楹抬眼,有点儿没想明白现在傅怀砚的意思。 她手指才刚刚动了一下,傅怀砚就扣上她的手腕,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多少都有点告诫的意思。 明楹思虑片刻,开口轻声问道:“……不继续吗?” 傅怀砚闷声笑了下,稍低着眼睛看她,嗓子被压的很低,“怎么,皇妹现在很着急?” 明楹抬眼与他对视。 刚刚的檀珠被傅怀砚褪下放在一旁,他此时缓慢地将拿起手持,拨过了一颗檀珠。 “只是可惜今日,大概是要让皇妹失望了。” 窗外圆月的光透过窗牖稍稍照了进来,傅怀砚语调不急不缓,“今日朔望,孤有戒律在身。” 他的瞳仁被烛火照得分明,其中的欲念也是一览无余,姿态却依旧如寻常一般从容不迫。 “忌食荤腥,也……忌贪色-欲。” 作者有话说: 傅狗:你很急吗? 杳杳:。 鱼卷:有些人可能也就是嘴上不急罢了(。 红包~
第23章 明楹不敢置信地抬眼。 即便是他当真有戒律在身, 也大可以早些与她说清楚。 方才她站在东宫殿前的时候,他分明就可以告知自己今日他有戒律在身,而不是已经到了现在这般地步, 不急不缓地说起今日是朔望。 他分明, 就是, 故意的。 明楹此时坐在他身上,这般委实可以说得上是意乱情迷,她比谁都知晓傅怀砚此时的境况。 相碰的热意一寸一寸地溯洄而上,傅怀砚这个时候也绝对是谈不上好受。 可是却又在这个时候止住, 甚至将刚刚褪下来的檀珠都重新带回手上。 恰如从前那般霁月光风,清心寡欲的模样。 明楹倏地从他身上站起, 正好踩中了刚刚掉落的棋子。 刚刚昏聩而又处处蔓延的情动恰如此时散落一地的棋子一般,处处都在彰显着方才的意动。 明楹没有看他,只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掌心, “那既然如此, 今日我也不打扰皇兄了。时候不早了, 皇兄早些歇息吧。” 傅怀砚也站起来, 稍稍逼近,方才耷拉的寝衣有些滑落。 他指间缠绕着檀珠, 俯身过来问道:“方才对弈之时皇妹突然……” 他意有所指地顿了下,声音稍低,“说说, 现在让孤怎么早些歇息?” 方寸不让,得寸进尺。 明楹咬着自己的下唇,别过脸去。 她想了片刻, 然后又抬起眼睛看他, “皇兄既然有戒律在身, 现在问及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她说起话来胸腔略微起伏,分明被人欺负得狠了的模样,却又勉力装作镇定自若,“皇兄知晓我的所求,却又没有提前告知今日要戒欲,现在能不能早些歇息,或者是不是难受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的眼中带着水汽,即便是说着这样的话,其实也因为自己湿漉漉的眼睛,显得有点儿气势不足。 好像是一只毛发蓬松的狸奴,张开爪子在面前威胁,虚张声势地恐吓着自己面前的人,好似轻飘飘地在傅怀砚的心上挠了一下。 他思及此,倏然轻笑一声。 傅怀砚轻描淡写的碰了碰她的下唇,问道:“所以,皇妹现在是气恼了?” 他手指扣上明楹的手腕,“不会是因为……孤方才没有继续吧?” 其实谈不上是扣住,只是松松垮垮地压住,指腹碰着明楹裸露出来的手腕。 他分明在曲解她的意思。 “傅怀砚!” 这样被他步步紧逼的境况让明楹忍不住唤他的名讳,在对上他从容的目光之时却又敛住,手指攥紧。 他这般慢条斯理,不过是觉得万事皆在她掌握罢了。 自己这般气恼,反而是正中他下怀。 明楹稍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反问道:“那我若说是又如何?皇兄现在身有戒律,戒断色-欲,就算是想如何,也不过是有心无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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