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祀一拎唇,慢慢坐起来,挨着她的肩膀扭过头,自行举起右手:“孤发誓,这辈子只同赵淳睡觉…” 你,说错了!” 你亲孤一下,孤重新说。” 容祀自觉地递过去唇,努了努嘴,疼痛扯得神经犹如崩断了一般,他面上的肉忍不住簌簌抖动,豆大的汗珠噼啪落下,没能等到亲吻,他便靠着车壁,大口喘息起来。 他合着眼,疲惫且虚弱的脸上全无往日的神采,微拢的领口处,渗出了血迹,将那素白的中衣染得通透。 孤…” 赵荣华转过头,在那薄唇轻启的一刹,按着他的肩膀,俯身靠了上去。 他的唇有腥甜的血气,嘴角的弧度似明月一般,在她描摹的时候,毫无遮掩的勾揽上去,她起初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像雏鸟出窝,每一下都克制着紧张与惊慌。 尽管她已经让自己尽量不那么生疏,可覆在他肩上的手指,还是抖得厉害。 容祀在她呼吸急促的时候,陡然往后一撤,双眸相接,他露出白牙似打趣一般:“孤好不好吃?”
第93章 本就敷了层嫣粉的小脸,腾得绯红一片。 清眸似水,涟涟溶溶,似嗔非嗔,似怒非怒地望着自己,虚扶的双手手心尽是汗水,黏着衣裳将那股温热透进皮肤,烫的容祀浑身烧起来一般。 还想要吗?” 他声音带着致命的蛊惑,微涩的暗哑恰到好处勾着人的心弦,拨到最紧时,停滞不动,迟迟不肯松开。 而赵荣华,便如同立在弦上的鸟雀,只消弦猛地一松,她便如弹丸一般,嗖的弹射出去,带着疯狂,带着沉迷。 指肚落在他肩膀,慢慢捻着他的薄衣,避开了伤痕。 赵荣华咬着下唇,低垂的眼睫遮了羞涩,她坐下后,上前将两手拢住容祀的脖颈,抬眸,涟涟水光间,容祀宛若魂儿被勾走了。 赵荣华故作镇定地一笑:“量力而行…” 容祀一愣,那小人趁机伏在他颈边,温软的手臂似藤蔓似的,将他轻而易举箍住。 像春日枝头含苞待放的骨朵,在清晨时候,沾着露水,缓缓伸展开每一片花瓣,轻轻浅浅的颜色,素净却不无趣,生机勃勃的攀爬延伸,肆意而又生动。 美极了。 容祀被她生涩的举动诱的心神不定。 还未启开唇齿,便已然尝到了欲/火难/耐的滋味,真真是食髓知味,贪得无厌。 人的欲/望就像一道鸿沟。 看着很浅,跳进去,滔天的浪便拍了过来,瞬间连人都埋了个干干净净。 他喉咙上/下滚了滚,仰着头任凭那人笨拙地讨好。 哪里能受的住,更何况她面对的人是容祀。 孤…孤今日不大能够让你尽兴。” 赵荣华红嘟嘟的小脸满是疑惑,半晌,恍然惊醒。 她咬了咬牙,两手攥着他胸前的衣裳,明白过来容祀话里的意思。 若没有伤,难不成这厮会在马车上行苟/且之事? 她盯着容祀看了少顷,旋即翻身下来,坐到对面的塌上,又一把扯过薄衾,清风吹开了帘子,激的容祀打了个冷战。 正当兴起,情绪也都在其中,手中却忽然失了温度,刚要亲昵的人就抱着胳膊坐在对面,一副请你自重的眼神,着实费解。 马车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有急促的脚步声走近。 胥策来到车前,低声道:“殿下,秦元洲也到了营地,被傅小将军扣下了。” 容祀挑开帘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迎着光线,泛着通透的橘红色,被强光一照,他轻轻眯起眼睛,慵懒的像只猫儿:“秦元洲来了?” 音调软的不像话,胥策忍不住偷偷抬眼,只见他俊脸潮红,唇角含笑,竟像是方从榻上起身,胥策忙把头低下,道:“秦元洲急急赶来,说有要事要见面见殿下,便是傅小将军,也没套出他话来。” 容祀心知肚明,秦元洲无非是为着邀功,若跟傅鸿怀摊牌,那就没了到自己跟前的机会,这样可让秦家扶摇直上的良机,恐再难遇。 史莹没跟来?” 秦元洲同史莹荒唐过后,史家便派人盯死了秦家。虽高门望族出身的史家瞧不上小门小户的秦家,可到底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史大人请罪与东宫退婚后,史莹若要嫁人,恐也只能委身于秦元洲。 便是他如何看不起秦家之前的攀附,亦会为了女儿忍下这口闷气,日后朝上提携帮扶更是少不了的。 同理,史家盯着秦家,秦家焉能无动于衷,秦元洲此番到军营中来,事情多半与史家有关。 秦元洲是骑马来的,远远便瞧见那匹棕色骏马烦躁地来回打转,蹄铁有些不牢,与其他战马相比,秦元洲的马显得有些娇气。 史家两位大人没有参与,只是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便是罪大恶极了。” 帘子一落,容祀躺回车中,拧眉望着前方,神色不虞。 他自是知道史家那两位大人打的是何主意,在情理中,想要保全史家,独善其身,既不参与前朝小皇帝的腌臜无用之举,又不接受安帝笼络招揽的暗示,却也没有对于容祀的处境伸以援手,那么之于容祀而言,史家的行为只能称作背叛。 有侍卫拿了脚凳,傅鸿怀已然同其他几个副将从营帐走出,看见马车,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匆忙来到车前,帘子依旧未动,等着伺候的侍卫面面相觑。 便在此时,一只素手纤纤,轻柔地掀开帘子,众人立时低了头,无人敢去偷觑。 赵荣华躬身,踩着脚凳下来后,傅鸿怀的余光扫到她的衣袍,不禁抬了抬头,向着车内看去。 容祀斜靠在软枕上,幽幽的目光逡巡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于傅鸿怀身后的一群将士中,窥到一个陌生面孔,那人低着头,清雅文弱的模样。 应当是秦元洲无疑了。 傅将军,在那愣着作甚,速速过来接驾…” 话音刚落,在场的数人无不虎躯一震,然只是片刻的错愕,紧接着便昂首挺胸,目光坚定地注视着车内人,几乎半边身子挂在傅鸿怀身上,被搀扶着,从车内下来。 俊美无俦的面上横亘着一条伤痕,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矜贵,白皙如玉的脸,轻描淡写地靠着傅鸿怀,若不是衣裳外头渗出的血,将士们只以为他生来便是如此姿态,而非因着伤势才会步履维艰。 军营之中,饶是软塌,也硌的厉害。 容祀倚着垫了软枕的床头,由着宓乌絮絮叨叨半晌,终于诊完了周身,宓乌将衾被一扯,背过身一面调药一面愤愤嗤道,“自以为是,咎由自取,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竟敢孤身去…” 宓先生,孤是跟赵淳一起去的,并非孤身一人。” 容祀慢悠悠点出他语中的漏洞,一抬眼,宓乌径直站起来,将湿帕子往水里一甩,黑青着脸没好气地冷笑:“关键时候,她是能打还是能挡…” 能挡。” 宓乌被他堵了话,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示弱的对视着,外头将士操/练的声音绵延不断,傅鸿怀带秦元洲等人候在布防营帐,因着容祀伤势严重,宓乌一下马便将他挪到此处,悉心查验。 这样锥心的痛,上一回还是多年前给北襄王妃除服后,再度回到幽州,看到被袁氏虐待的容祀。 他从没想过,由自己照料的容祀,有朝一日还会落得如此惨烈。 眼睛一红,他抖了抖唇,最终还是先行别开眼去,声音哑然地哼哼:“你别一脸痴笑,跟变了个人似的,叫我觉得有些…” 恶心二字没出口,宓乌便去收拾药箱。 宓先生,你是不是也觉得孤甚是恶心?” 宓乌颤了颤肩膀,嘴角勾起来点头道:“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孤也觉得自己极为恶心。” 他若有所思的望着帐顶,面色颇为惆怅,然只是片刻的光景,那唇竟微不可查的弯了弯,连眼尾都沁出一股娇/娆的喜色,好似恶心说的不是他,更或者说,这恶心于他而言更像是褒奖。 褒奖他什么,褒奖他此时跟个痴汉似的浮想联翩? 容祀将在山上的事情与宓乌去头去尾说了个大概,避重就轻讲了自己如何英勇无敌地护着赵荣华,又是如何以一敌百血战陈景的手下,在说到赵荣华为他奋不顾身挡了一鞭的时候,他的眼里似闪着星辰,目光灼灼的望着帐顶,笑的愈发放/荡起来。 宓乌捏着下颌,坐在塌前的圆凳上,伸手覆在他额头,又往自己额上贴了贴,自言自语道:“没病,倒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师姐真是个闲散惯的人,当初便应该死活让她留下,给你医好身子,你瞧瞧今日,怕是不大好,跟说梦话一样,哪还有你容祀的冷厉,倒有点像容…” 容忌的忌字没说完,宓乌下意识的住了口。 容祀烦恶容忌,最恨别人在他面前提到那个在他看来窝囊的废物。 可事实是,今日的容祀,神情语态带了容忌的温和,虽只是冰山一角,放在从前,容忌断不会说出这番软话。 容祀长睫微垂,手指摩挲着虎口。 两人来到布防营帐时,便见秦元洲急的站在座前,根本没心思落座,一见容祀挑帘进来,他脸上登时放出光,也顾不得傅鸿怀的阻拦,急急跪下,拱手一抱:“殿下,我有要事要报,迫在眉睫,十万火急,殿下我…”ζΘν€荳看書“坐。” 容祀摆摆手,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不着痕迹的拦了秦元洲的说辞。 在容祀坐下后,其余人才纷纷回到位子,等他发话。 秦元洲只得压下心中的焦急,然两眼盯着容祀,唯恐今日事态不能如自己所愿,那他们秦家,想要趁势从龙,怕要生出事端。 良机不可待,秦元洲手中握着的,不只是一个消息,更是秦家的前程。 他根本就是坐立难安。 容祀偏不问他,反而将帐中其他人挨个询问了一遍,最后,才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咦了声,“秦家同史家之间,还未结亲吗?” 秦元洲一愣,当即便想起那夜的荒唐,忍不住结巴了声,“回殿下,史家门楣高立,我们…我们秦家小门小户,恐招人嫌弃,故而…” 秦家跟史家比,的确是小门小户,不过你都睡了前太子妃,也没什么可以瞻前顾后的,左右你得娶了史莹,不是?” 这话一落,秦元洲的膝盖兀的一软,咣当一声跪下,憋了一肚子的话立即咽了下去。 容祀这番点拨,状不经心,实则透露出三层意思:其一是你秦家低贱户睡了孤的太子妃,冒犯天威。其二便是虽你对不起孤,孤却宽宏大量,允你跟史家结亲。其三,也正是此番秦元洲来营地的目的,虽史家按兵不动,容祀却并不会降罪与史家,那些想要试探的大可不必费尽心机,史家是旧的世族,非罪无可赦,容祀不想动其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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