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妓!找死!”重重的甩了她几个耳光,等着她懵神之际便将她提了起来想要找一处刑架挂着。 “对了,这谢老爷可还特地嘱了我,说你这一双手可以留在这里,省得他见着生怒。” 左右没找到多余的刑架,那狱卒视线环顾一圈,最后停留在了那一处正吊悬着雪娘的刑架,见她挂在那里安静的不发一声瞧着半死不活的模样,便一只手提着李曼婉,另一只手径直的割下了刑架上那一根束着仲藻雪的绳索。 挂悬在上的人原是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傀儡一般漠然无感,额前零散下来的碎发,遮着那一双已晦的彻底融于夜色的眸。 吊悬的时间太久,久到彻底的失觉,在卜一被人放下来的时候,仲藻雪整个人站立不得的瘫软下去。 “滚一边去!”狱卒随意的将她踢去了一旁。 “哗啦——” 栽倒之下,只听着她手上和脚上的镣铐发出一阵生冷的摩擦声,刺耳非常。 地牢中埃个儿的用刑已不是什么罕见事。 甚至于多有的人,仅仅只是看着别人的凄声惨叫便已得吓破了胆,多得更是还没有上刑铐便被吓死过去的人,在这里,这方终不见天日的地方,早已便没有了任何生望可言。 在这重重的地牢之中,入眼皆是炼狱。 那些被彻底磨去了锋芒的人,只余下无尽的恐惧与惊惶。 “唔!——” 李曼婉睁着一双眼睛,吃痛的受着这狱卒拽拉着自己的头皮的将她拽了过去,待到手指间碰及到了一处冰凉的物针时,浑身陡然一颤,全身上下凉至冰点的看着他将刑具夹在了自己的指隙之间,一时惊恐万分的瞪大了眼睛。 “唔!” “不、不要——”破碎的支字从咬着刑棍的口中吐出。 指间触之下的冰冷窜入骨髓。 就连先前经受的烙印,竟也不觉得火辣了。 有眼泪拼命的从眼眶中逼了出来,恐慌,惊惧,痛苦。想要大叫,想要嘶喊,想要求救,所有的言字却全数的轱辘着滚在了口中的那一截刑棍中,被辗着一片的支离破碎。 “唔!——” 那狱卒好似在检查着刑架上的绳索,那狱卒好似绕着她走了几圈。 不、不要! 有没有人! 有没有人能救救她! 谁都可以—— 有没有人啊!! 手指间的冰冷冻入心底,李曼婉惊恐万分的睁着一双眼睛,只是双眼被恐色的泪水模糊的看不清眼前,好似隐隐的看见了一个轮廓,似是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踉跄着走至了那狱卒的身后。 似是一个人的轮廓。 却又不像是一个人。 那被鞭子抽笞成条窥得见斑斑血痕的破衣,披散而下的长发,竟更似是一个鬼魅一般。 “——?!” 李曼婉惊开了眸子,眼前的视线一点一点的清晰了起来。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那狱卒刚准备拉夹棍时,猛地回过了头来,不等他有所动作脖颈处登时被一道铁链给绞住! “呃!” 这里原是炼狱。 是消磨一切生念窥不得一丝希望的炼狱。 被关押至这里的人,在经过一层又一层的消磨后,早已放弃了反抗 。 “贱妇!你竟敢向我动手?!”狱卒震惊之余拉址着脖颈上的铁链一时间勃然大怒,挣扎着想要将她甩出去,却不想竟被她更早一步的一脚踹折了后膝。 吃痛之余,便是生生的栽跪了下去。 仲藻雪绞链冷笑道,“我连西陵王沈蒙都敢下手何论是你这等蝼蚁之辈?” 地牢中的火焰惊跳。 李曼婉睁着一双眼睛震然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你!”死亡的寒意侵袭入骨,狱卒心中大骇,一双手拼命的把着脖子上锁绞的铁链,连声叫道,“你若杀了我只会罪上加罪到最后连个全尸都怕是留不得!” “你觉得事到如今我还会在乎得留不留得了全尸吗?”仲藻雪轻声。 “你,你到底想什么样——” “我不会让你死的太快,你好生受着吧。” 说完,仲藻雪绞甩出了手中的镣铐,将那狱卒甩了出去。脖颈处陡然松开让那狱卒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就在暗自庆幸逃过了一劫准备要她好看时,却在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正径直的栽向了那一处用来烙印的火盆。 “!” 踹折的膝盖使不得任何的力气。 眼看着越来越近,至于整张脸全然栽进了那一处烧得发红的烙铁上—— “啊!!——” 惨叫声响彻整个地牢之中。 几乎是同一时间,仲藻雪用铁链将地上堆着的酒坛尽数的砸碎,余瓦中的烈酒则是泼去了木栅之上,便是将那满地的烈酒砸酒的遍地都是。 “锵!” “锵锵!” 偶有几块瓦片割开了刑架上的绳索,骤一得了解缚的李曼婉心中又惊又喜,忙将身上挂着的那些个残绳解下抛掷了下去。 最后掀飞的是那一案方才喝得正兴的酒桌,桌上原是还有留着余温的酒肉。 “咚!” 踢掀之下,桌上的杯盏飞散,个中有一只杯盏击下了牢堂上悬挂着的火烛。坠火之下,一时间火舌似流火一般地染而烧,却真真的是一个人间炼狱。 铁链声声撞下,引燃这一场大火的仲藻雪却是于火海中伸手一把抓住了李曼婉的手。 李曼婉猛地被一拉本能的抬头望向了她。 却是一怔。 “走!”仲藻雪道。
第5章 、她救 酉年秋,大旱。 在持续数月大地如烤的毒日中,田地已是颗粒无收,这一方偏隅穷脊的山沟里,已有不知多少的人饿死,病死。 等到天气终于凉了下来,挨过了这地狱般的酷暑却又要面临着即将来到的寒冬。 “娘,我不想跟他们走。”李曼婉哀求。 “宝儿乖,你这一方出去好歹也能有个衣食不愁的住处。” “可是——” “娘也没有办法……宝儿,你一个人一定要记得好生照顾自己……” 说罢,女人忍痛拿走了桌上的那一吊钱,转身含泪看了她一眼,虽是心里痛如刀绞,却还是狠心转过头掩面推门离开了这个地方。寒冬将至,有了这一吊钱,扣花着省吃俭用家中许是能勉强挨过去这一个寒冬。 “娘——” 见她离开了,李曼婉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只伸在了半空中抓住得一个虚浮,待还想着追上去时却被几个壮汉给拦着了去路。 那一只手从深渊里顽命的伸出,却只触及了一片白茫茫的风雪。 没入贱籍的那一年,李曼婉十一岁。 在被花妈妈带回乐坊后,她开始每日学习琴艺舞技,至长得些年岁后,她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花名,于是也逃脱不得的开始接客。 “花妈妈,我愿得日日抚琴夜业为奴为婢,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不想接客。” “求求你——” 那只伸出来的手,却是再一次抓得了个虚浮,在被坊中的几个壮汉关押下去驯顺时,明明在深渊里拼了性命的挣扎着呼喊求救,但声音终归是淹没在了花坊中的一片嗳声笑声的靡靡之音中,伸手所触及到的也只是一片纸醉金迷的暖香。 那是没有回头的路,向下的路。 在不断的堕入深渊之后,她注定了再也无法像一个普通的女子那般的过活。 有无尽的无奈,有无尽的悲叹。 所以,她最能感同深受。 那一日临安大雨,在昭罪台惩罪完毕之后,等到西陵王妃的宝轿离开之后,市集中看热闹的百姓渐渐的开始散去,跟着坊中丫头一同出来买办的李曼婉一身香粉舞衣,打着伞半蹲在了昭罪台上刚刚受完刑惩的女子身前。 雨雾轻染着伞面上的荷花,李曼婉低下了身没有说一句话的为昭罪台上的女子打着伞。 大雨倾落,晶璨的雨珠泫伞挂下。 昭罪台上的女子神色苍茫的抬起了头来,看了她一眼。 是全然陌生的两个人。 没有任何的交集,没有任何的会面。 没有一句话,既说不出一句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 只是感同深受,都是堕入了深渊中再也难以爬出来的人。一个荡/妇的罪名,一个贱伎的身份。李曼婉低头望着眼中已窥不见一丝光亮的女子,心中悲戚,却又只觉得苍凉的无可奈何,见她浑身上下被抽得遍体的血痕,有几处的衣服破裂成了布条,一眼就能看见裸露在外的雪肤,便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浑身遮挡了严实,以维系着一个女子仅剩下的尊严。 她想帮她,但是这一份力量在强权之下实在太过于微弱。 “小姐,再不回去被花妈妈知道了的话就又要罚你了。”一旁的小丫头有些急的提醒着她。 “……好,我就回去。” 李曼婉站起了身来,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转头看着蜷缩在那里动弹不得的女子,心里实在是不忍的将手中的那一把雨伞也一并的给了她。 大雨落下,她于一场雨中将自己仅剩下的那一把伞伸手递给了她。 “哗啦啦——” 大火落地而烧,一如流火一般的蔓卷而来,只在顷刻间便将一切吞噬怠殆尽。 “走!” 火海中,仲藻雪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一力从火海中拉了出来。只听得她双手间系挂着的铁链声声碰撞,发出了一片刺耳的声音。 李曼婉被她拉了一个趔趄,紧跟上脚步时,方才看清了她的容貌,一时之间心里生惊。 “你是那日的……仲家小姐?” “嗯。” 仲藻雪一手拽着她往死牢外面拼命的跑着,只是沉铁声重,很快就看着力有不支了起来。闻到动静的狱卒连同着守卫一同闯了进来,仲藻雪敏锐的伸手拉着李曼婉躲进了一方死角处。 看着狱卒齐刷刷从眼前跑过,李曼婉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屏住了呼吸。 “走!”等到闻讯而来的守卫乱作一团的赶去救火时,仲藻雪拉着李曼婉再往地牢外头跑了出去。 “仲姐姐,我们能跑得出去吗?”李曼婉强忍着后背上的那一处烙印的生疼跟上她的脚步,问。 “跑出去你还有活命的机会,留下来你只有死路一条。”仲藻雪说。 “……” 李曼婉自是知道这一个道理的,但看着眼前这一片幽暗的炼狱和外头窥不见一丝光亮的夜晚,心里却是一片的发寒,“可是……我们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生的希望却又很快的被眼前现实的绝望给倾轧,在穿过地牢的时候,很快的引起了其它人的注意。 “你们是何人?怎么逃出来的!” “也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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