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快帮我把牢门打开!求求你们了!” “别走别走!不然我就喊人了!” 地牢深内的动静很快引得了外方牢房里的囚犯注意,两道的囚犯待看到是两个女子跑了出来后,连忙叫喊着起来,见她们不为所动的往前跑着,当下有人扯开了嗓子喊了起来。 “有人越狱了!快来人!” “快来人!有死囚跑了!” 这一声喊叫彻底的引起了地牢外守卫的警觉,听着往这一方过来的脚步声越渐的密集。 仲藻雪伸手拽下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枚滴血的坠子,随即将那坠子交托给了李曼婉,压声道,“你若能逃出去,便带着它去城门东外十里青柳村找一处柳姓的绣娘,让她带你去见李诗情,她会好生安置你的。” 李曼婉一愕,“诗情妹妹?” 仲藻雪见她神色不由得一怔,却不等再多说多问其它,便见着外头的守卫已经冲了进来,不一会儿刚刚抢去牢中收拾火势的狱卒从李三儿口中得知死囚逃狱消息也跟着冲了过来。 “我必是逃不脱的,你一会儿不必顾我,寻着机会只管逃便是。”仲藻雪道。 “我……” “你要活着,想尽法子活着。”仲藻雪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像是给予她力量一般,道,“你不该死。” “仲姐姐……”李曼婉怔住,眼里不觉有泪。 手腕与脚踝处挂着的重链在亡走与顽抗时直将皮骨磨得一片血肉模糊,眼见着守卫逼仄,仲藻雪拧身躲开了最前头的一个守卫刺来的长矛,敏走之下,就着双手束缚着的铁链套上了对方的脖颈。 “走!”仲藻雪疾声。 李曼婉无措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得她倏地一声喝才回过神来,苍白着一张脸,踉踉跄跄着寻着罅隙想要往外逃出。 “拿下她!”冲出来的狱卒长厉声,“两个都不能放过!” 眼见着一众的人往手足无措的李曼婉扑去。 仲藻雪沉目之下,提脚踢飞了守卫手中的长矛,只见的矛身飞旋翻空,巧力的折足一踢,那支长矛但如利箭一般的从人群中穿射了过去。 “嗖!” 长矛没入了地牢的壁石,但见着砖石上的缝隙裂行。 李曼婉强忍住后背上生辣的烙印之痛,顽命的从那一支长矛下破开的生路往外跑着。 真的能逃得出去吗? 真的……要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吗? 李曼婉勉力的支撑着身子拼了命的往外面跑着,只听着身后一片的嘈杂声混乱成了一片,像是想要折首回过头去看上一眼,但只转到了一半便不忍再看。 “踏!”脚步重重的踏过了外牢牢堂,不经意间溅起了一淌的积水。 李曼婉停下了脚步,像是看到了什么似的,望向了外牢牢堂的墙壁上挂着的一串又一串的钥匙。 “……” 仅仅只停留了一秒,在一片混沌又无措的纷杂思绪中,像是火光四溅一般。李曼婉仿佛下定决心一般拖着疲力的身体猛地冲向了外牢牢堂墙壁处,抬手便将所有的钥匙全数的取走了。 仅仅只是这样逃命,她迟早都会被捉住。 她要逃出去,她要活着! 怎么可能就这样的死去—— “咔嚓。” 一间又一间的牢门被打开,一个又一个囚犯如蜂涌般的逃命着。 “咔嚓。” 李曼婉这几天都被关在了外牢之中,在走过几次刑审后,知道了外牢大至的位置,也清楚从这里可以绕回到方方与仲藻雪分开的地方。 一路的牢门全数的被打开,察觉到异样的狱卒听到了响动望了过去,顿时脸色大变。 “不好!那贱妓偷了外牢牢堂里的钥匙!” “分一拨人过去,断不得教一人逃出这地牢之中!” 李曼婉勉力的拖着身子绕走了一圈,再次回到这里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仲藻雪被守卫与狱卒擒得了下去,整个人被数十矛棍压摁在了地上。 没想到她还会再折回来。 仲藻雪一愣,却看着她拿着从牢堂里一并顺过来的十数支用来吐真的烟管。 管烟破出,弥漫开来的时候视线一时受了阻。 “快!去追——” 乱象横生,地牢中如今已是乱作了一团,狱卒长恼怒大斥,不想一口将这迷烟吸重入了肺里,一时间脚步虚浮似是喝醉了酒一般的头脑昏沉的使不上劲来。 知道情况大有不妙已不受控制,狱卒长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拉下了牢内的最后一道警钟。 “当!” “当当——” “当!” 牢内一时间钟声大作,一层又一层的钟声响彻整个地牢之上,直达到了府衙,引起了所有卫兵的注意,更有街道边巡逻的守卫闻声赶了过来。 “仲姐姐!” 压在身上的矛棍力有微滞,听着响彻地牢的从来没有过的三重警钟声,知道如今情况已不容再拖下,仲藻雪夺下了一支长棍就地一滚。 待她来得近了,李曼婉伸手拉起了她。 仲藻雪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借着她的力另一只手撑着那支长棍站起了身来。 “走!” 是两个遍体鳞伤已全然疲力不堪的身体相互的搀扶着跌跌撞撞的往地牢外逃去。 在这一条长长的,晦暗的没有一丝光亮的甬道。 像是如履在深渊之中,每一步都是那么的艰难。 有被放出来的囚犯正在地牢中肆意的破坏着,将那一桶又一桶的热油倾于了地面,再引了火折子烧去了一路,像是地狱的业火,在熊熊燃烧之下照见一片的魑魅魍魉。 无数的人在逃,陌生的,不知姓氏的人,男人,女人。 也有牢中不及放出来的人抓着牢栅嘶声大叫着哀求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也带上我啊!救救我!” “带上我啊!” 混乱不堪的地牢烧作了一片。 那一支夺下的长棍似是用作了手杖一般,一声又一声的柱着地面,带着蹒跚而行的两人。 脚踝与手腕处已被镣铐全然的磨出了血,像是整个镶在了血肉之中一样,一步一磨着几近见着了森森的白骨,仲藻雪脸色苍白如纸,但神色却又麻木的像是没有痛觉与知觉一般。 就在即将冲出地牢的时候,愕然看到了一个人出现在了地牢的门口。 ——祁青鹤。 祁青鹤瞳色惊震的望着披着一身血从地牢里面冲出来的两个女子,听着她们两人身后犹然乱作一片的惊喊声与冲出来四溢着的烟团。 照面之下,两边俱是惊愕。 不等他反应过来,仲藻雪已扬起了手中柱地的长棍,无有一丝犹豫的朝他的方向狠狠的打了过去。 “让开!”
第6章 、蚍蜉 “给我让开!” 挥下来的那一棍没有任何的犹豫,也没有任何的留情。 仲藻雪披着一身的血,一双手脚之上更是还戴上镣铐,四肢之处皆是被勒的一片血肉模糊。她像是从地狱逃脱出来的恶鬼一般,双目腥红而又无比的狠戾。 照面之下,不待他反应过来,几乎是迎面的一棍向他打了过去。 “咚!” 祁青鹤一介文儒书生,长至二十余载从来未有与人动手打架的经历,眼看着这一棍向当面砸了过来,惊震之间只来得及堪堪的往后退去了一步,眼见着不及躲避,便下意识伸出了右手想要拦住这迎面的一击。 这一棍便打在了他的右臂上。 力道无可谓不重。 受了这一棍的祁青鹤闷哼一声重心不稳的往后踉跄了几步。 “——!” 眼见着他要摔了下去,仲藻雪本能的向他迈了一步,却又硬生生的止住了步子。只看着他脸色苍白的退了几步一双手胡乱的抓得了旁边的树枝方才稳住身形。 向他迈去这一步让仲藻雪回过神来后眼神变得更冷了。 不再与他作过多纠缠,仲藻雪不再理会他的转身拉着李曼婉想要往外边逃去。 “站住!”祁青鹤喝道。 论武力,他只是一介文儒书生,手上端不上几斤的重。但再如何文儒,他却也是可以轻易的追得上姑娘家的脚程,更遑论是两个身上有伤已是疲力不堪的姑娘。 祁青鹤一手拽住了仲藻雪柱棍的手,面上是一片的寒肃,“仲藻雪!你一再执迷不悟,目无法纪,如今更是胆敢私逃刑狱了!当真以为我不敢将你怎样吗!” “放开我!”仲藻雪怒面。 “跟我回去!” “不可能!” “你放开仲姐姐!”看着两人一时间纠缠不清,一旁的李曼婉拉了一把仲藻雪,将他推搡了几步。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祁青鹤一手擒下了她,直扣下了两个人,面容生冷的厉声道,“你们当真如此天真的以为能得逃出去吗?!” “那又如何!” 仲藻雪被他拽得不得行,冷目正对向了他,“蚍蜉又如何?不自量力又如何?总好过将命运交托于他人之手!仰他人鼻息!” “仲藻雪!” “滚开!” 仲藻雪满面戾色的用手棍再一次打向了祁青鹤,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祁青鹤堪堪的避开了她的这一棍,教她打了个空,但见她三番四次的向自己动手,毫无有一丝的留情,祁青鹤的脸色却是生冷的非常。 这一棍终是有甩开了他。 仲藻雪转身伸手,自后背将李曼婉推去了一步,“你快走!” “仲姐姐!” 李曼婉得她自后背推搡了一下,踉跄着往前迈去一步,待稳住了身形后转过头望向了她。 “我已是不可能再有活命的机会,但你不一样,你不该就这么死了!” 见她还不动,仲藻雪厉声低吼,“走啊!” “……” 李曼婉望着眼前面容哀绝戾然的仲藻雪,心里只觉得的无比的凄然,见她拦在了自己的面前阻绝了祁青鹤的脚步,退步之间,眼前的视线不觉一点点的模糊了起来。 李曼婉哽咽道,“仲姐姐……这一份恩情,即便没有了他日,来生我也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说罢,就在地牢里的狱卒和守卫追出来之即,李曼婉按着身上的伤咬牙往府衙的侧门冲了出去。 “……” 仲藻雪没有说话的敛下了眸子。 那原本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黛眉娴扫,啼笑羞花,盛若牡丹之丽。却仅在一年之间,面覆冰霜,麻木的犹如一具脱壳的傀儡之身,再也没有往日里的灵动与娇俏。 长夜风起。 衔枝的月静静的流照着,照落下一片秋瑟落叶。 照得满庭中高举的火把,照得一片包围成圈的黑压压的狱卒与守卫。 照得对峙的两个人无言相对。 满庭的火光之中,在一片朔寒的刀光中,仲藻雪长身如松而立,抬眸望着眼前面色黑沉的祁青鹤,随即神色平静的伸出了手,就在他的面前缓缓地松开了握在手中的刑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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