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见底,陡峭崎岖。 程凝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地上的石头,“后来呢,你没想起来?” “凝织,你在介意我选苏莺的事。”墨钥用的是陈述的语气,他发现程凝织表情不对,停下叙述。 她敲石头的指尖顿了顿,“对。” 从悬崖上掉下来后她就晕倒了,再醒来时两人已经困在了山洞里,对于选苏莺的事情只字不提,墨钥只跟她解释了他们二人是怎么掉进山洞里来的。 墨钥说,掉下来的时候他及时抓住了悬崖上的一根藤条,恰好发现了一个石洞,借藤条的力抱着她进了石洞。 再之后,他的侍卫找了过来,把他们二人救了上去,从始至终墨钥都没有提及悬崖边的选择,她也不愿意主动问,既怕知道答案,又盼望墨钥能够主动给她一个解释。 后来苏莺时常挑衅,程凝织忍无可忍和他发了一通脾气,墨钥登基后便命她不得无诏入宫,程凝织更没有理由再提悬崖一事。 墨钥挠了挠头,又恢复了失忆后那副傻样,“凝织,这事儿其实有个特殊原因,记忆有点混乱,你等我想想哈。” 说完,人已经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程凝织等了那么多年,也不介意再等这一会儿,又是继续敲地上的石头度过漫长的等待。 好一会儿后,墨钥一拍脑壳,“我想起来了!其实刚才这些事儿在记忆里就有点印象,就是太乱一时间捋不清。” “你说,我听着。” 程凝织的神色好似在说:如果回答不能让我满意,你就等着去浣衣局洗衣服。 墨钥嘿嘿笑了两声,握住她细嫩的小手,慢慢给她解释:“在五哥之前,我其实去过那个悬崖,不对,应该是说我掉下去过,就在我十二岁那年。” 十二岁,正是苏贵妃谋乱失败那一年。 方才在记忆里,墨钥已经零星记起来关于自己母妃的事情,知道现在宫里那个太后其实不是生母,也对自己的过去有了几分了解。 “那年母妃被赐白绫,母族仅剩阿莺,我身份尴尬年纪又小,想不开便想一死了之,又觉得在宫里自杀会害了身边的下人,就跑到宫外到了城郊悬崖,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结果半途挂在了峭壁的树上。” “当时突然就很害怕死亡,如果真的就那么死了,不是更让那些不喜欢我的人高兴了吗?所以我就攀着那棵树呼救。” “不可能有人应。”程凝织道,悬崖峭壁,谁会闲着没事在那里晃悠。 “我知道,所以只叫了几声就自找出路,就是那个时候我发现那棵树不远处有一根又粗又长的藤条,藤条根部连接着石洞。” 他发现藤条是从石洞里长出来后,顺着树枝桠一点一点爬过去,拼死一搏跳过去抓住藤条,所幸老天待他不薄,只让他的手被擦伤,人却安然无恙落到石洞里,休整了一炷香后又攀着藤条爬回到崖顶。 少时的第一次自杀就那么潦草结束,又是自杀又是自救,荒唐丢人,难以启齿。 “所以在收到廉亲王的信后你就做好了对策,侍卫能及时赶来,你能熟练地抓住藤条,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墨钥道:“对于有关你的事,我不敢不提前做好准备。” 程凝织胸口微闷,“你话没说完。” 说来说去,还是没解释为什么选苏莺。 “啊?”墨钥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哦,我早就知道下面有藤条,选谁都一样,死不了,选苏莺是因为和你一起掉下去,我还可以和你在石洞里单独相处一会儿。” 程凝织一哽,千算万算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原因。 还害得她纠结那么多年。 她有时候真想把墨钥脑子挖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这是不是说明失忆前的墨钥对她不全是责任心作祟。 也许,可能,大概是有一点儿爱意的。 “你就不怕出意外没抓住藤条?”程凝织道。 “不可能出意外,我对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凝织,对于你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出意外,也不敢出意外。” 墨钥把玩着她的手指,“至于为什么后来一直不解释,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早就知道下面有藤条,毕竟怕死这种事情挺丢人的,我不想让你知道,早知道你会误会就算丢人我也得赶紧说清楚。” 昔日旧症得到治愈,程凝织心情舒缓,也许是今日听墨钥说了太多情话,她想无理取闹一下,道:“假如你不知道有藤条,不知道石洞,你会选谁?” 墨钥被她问得一怔,半晌笑了一声,“凝织你真是......我选苏莺,然后和你一起死。” 他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笑嘻嘻总结道:“苏莺是责任,你是可以让我付出一切的人,和你一起死这种事情□□耀了,不亏不亏。” “知道了。”程凝织淡淡地应了一声,耳尾发红。 墨钥显然注意到了她耳朵那抹红,心里一乐,回忆起刚才那一吻的滋味,心思又起,左右这里四下无人,此刻氛围又好,不如得寸进尺一下。 拇指不停在她虎口处摩挲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凝织,我能不能亲亲你?” 程凝织正感动中着,猝不及防这一问,那点感动立即化作云烟,“刚才亲我你可没问。” “刚才那是被你吓到气急了,这次不一样,是履行循序渐进的约定。”墨钥视线牢牢钉在她粉嫩的唇上。 程凝织被盯得心里一烫,面上淡然,心里却似火烧,墨钥的眼神她一向无法抵抗,到底是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子,被如此热切地望着怎么能不动心。 现在的墨钥是喜欢她的,那她就先不计较以前的他对她什么感情,亲一下,应该理所应当吧。 “只能亲一会儿,不准做别的。” 墨钥眼睛蹭的亮了起来。
第16章 程凝织手撑在墨钥胸口处,静静平静着呼吸,耳边还有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 墨钥靠在她的肩上,目光沉了沉,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难耐地在她脖颈间蹭了又蹭,“凝织,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牵不到的时候想牵,抱不到的时候想抱,亲不到的时候想亲。 现在能牵手,美人就在怀里,刚刚又狠狠亲了一通,现在反而是冷静不下来了。 想要更多,奈何得寸进尺这种事情,进的尺太多怕是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循序渐进这个约定,可真是套牢了他。 “凝织,怎么办,越亲越想,越想越亲,一亲就想,真是折磨死我了。” 一个本该是大刀阔斧日夜耕耘的好年纪,却要过这种苦行僧的日子,真怕等到他记忆恢复那天,自己就生生被这段时间逼得不能人事了。 越想越不对劲,他觉得需要跟自己的皇后,享受的那一方严肃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墨钥定定地望着她,“凝织,我要跟你说一件事情!” 程凝织淡淡地嗯了一声,凭她对于这段时间失忆的墨钥的了解,每次墨钥露出这种严肃的表情,一定是有什么不正经的话在等着她。 果然,墨钥颇为大义凛然又伤心纠结地道:“凝织,如果我以后不能人道,不能做了,你就休了我去找别人,找一个身强力壮一看就很能伺候好你的男人!” 他不能人道事小,苦了凝织事就大了。 “…………” 什么?什么男人?什么不能人道? 程凝织无言。 墨钥的脑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她赞同地点头,故作认真道:“可以,到时候去塞外让哥哥帮我找,听说塞外的男子个个身姿健硕。” 眼看墨钥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继续道:“找几个呢……两个?三个?越多越好,你觉得呢?” 墨钥闷声道:“凝织开心就好,就是能一定要记得让御医给他们检查检查,免得不干净伤害到你。” 程凝织演不下去了,墨钥这人就是一根筋,不对,能在失去封号爵位后东山再起成为太子顺利登基的人怎么可能一根筋。 墨钥只是在做这件事情上一根筋,毕竟登基后他们二人终于圆房那一个月里,可把她累的够呛。 喜欢是喜欢,累也是真累。 “现在什么心情?”程凝织问。 墨钥嘟着嘴,答:“不开心,不高兴,不想你找别人,但是又不想让你因为我不能人道受委屈。” 程凝织:“……………” 其实最后一句大可以不要。 “你醒来那天,很嫌弃我,还想广纳后宫,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天,我比现在的你更不开心,不高兴。”程凝织淡声道。 自从知道失忆了的墨钥对她或许存了几分真心喜欢的心思而不是独恋她的容颜后,她索性不再掩饰那些不快,一一说出了口。 “那天我很难过,后来你的态度转变也是因为喜欢我的脸,再加上从前你娶我是因为责任,我就决定,给你和我一个机会。” 墨钥眨眨眼,好像很惊讶她会一次性说那么多话。 “重头开始,看看没有身体关系的情况下你会不会真的心悦我,如果没有,我也不是市井泼妇,和离即可,权当这四年体验了一次皇族生活。” “起初我知道你只对我的身体有心思,可是最近这几日我看明白了几分,现在的你对我说的话做的事,值得我逾矩几步把我这些想法告诉你,你呢,你怎么想?” 墨钥的反应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他很兴奋,程凝织很肯定,如果不是循序渐进的约定在,此刻他恐怕已经扑到她身上了。 “凝织,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以前也心悦我?我是说我失忆以前!就是静心池之后!” 会因为他失忆后那些胡言乱语难过,那就说明对他不厌恶。 自从想起来静心池那段记忆后,凝织那句“我现在已经够委屈了”这句话一直是他心里的结。 如果当时的凝织是为了活命和他行房,又说了这句话,后来又迫于他的死缠烂打同意嫁给他,那么,从前的凝织肯定对他无意,甚至还会因从前的他混迹花丛而更厌恶。 既然决定坦白,程凝织不打算瞒着,道:“嗯,不过比静心池更早。” 墨钥急切道:“更早!什么时候?” 更早!所以在静心池的时候凝织偏偏和他行房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喜欢他?他记得当时他是想走,最后却被凝织拉住。 “宫宴,当时皇后的生辰宴,也就是如今慈宁殿的太后。” 距离现在已有五年多,那时她随同父亲一同入宫赴宴,坐在女子席面首位,就在她的姑母,皇后右下侧。 是个看歌妓表演的好位置。 面前一扇长长的透明屏风挡不到什么东西只是起个警示作用以示男女有别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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