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个年轻医士眼疾手快,一手拎着个巨大药箱的同时另一只手还稳稳地扶住了他。 “司徒大人……”他关切唤了一声。 在一个晚辈后生面前,司徒太医也拉下下脸来承认他方才和皇帝同坐一辆马车被吓着了,只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医士单手搀扶他,走了一段,他这才重新缓过来稳住了。 看看四下无人,突然庄肃了神情问身边的年轻人:“还好是那个姑娘刚巧出现了,否则她一个女眷,咱们也不好贸贸然跑去后宅寻她,上回那副药……你今儿个瞧出点什么没有?可当真是被她服了?” 年轻人脸上似是狠狠惊了下,后才呢喃:“您是说……” “别声张!”司徒太医忙是警告的打断他。 年轻人默了片刻,但应该是年轻气盛,有些藏不住心事,终还是忍不住的拧眉再问:“大人,那副药的药效可是相当霸道阴毒的,用在了闻家那个姑娘身上,陛下这是不想让安王有子嗣?” 司徒太医沉着脸。 他在这宫里当差二十多年,缺德的事做的多了去,自是知道有些话宁可烂在肚子里也绝不可以对第三人提起,但想着面前的是他十分看好的一位可造之材,就还是缓和了语气教导他:“在宫里当差,最重要的是管住嘴,有些事心里知道可以,没必要说出来,省得招来杀身之祸。” 年轻人却很有几分执拗,又再说道:“可是延绵子嗣这事儿……就算安王正妃这里断了指望,将来还有侧妃侍妾都可以生……” 司徒太医横了他一眼,刚要再训,又看他一脸真诚的问道:“欺负一个小姑娘作甚?要想一劳永逸,为什么不直接对安王下手?” 司徒太医:…… 是是是! 你狠!你能! 你小子这么有本事也别钻研什么医术了,直接皇帝让你当得了?! 司徒太医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憋出一口心头老血。 这里他正被噎得说不出话,面前的年轻人却还在用心琢磨,突然恍然大悟道:“不过也是,安王位高权重,又混迹军中多年,有的是防范刺客和暗杀的经验……” 这回司徒太医终是忍无可忍直接捂住他的嘴。 光捂还不解恨,又啪啪拍了他那张管不住的臭嘴两下,咬牙切齿的瞪他:“我就问你,你从那姑娘身上看出点儿什么端倪不曾?” 年轻人摇摇头:“看不出来。” 司徒太医顿觉事情棘手:“那怎么办?这事儿总得有个定论才好交差……” 对方却是十分坦诚:“还是得找机会切个脉,确认一下。” 司徒太医认真忖道:“这个怕是不好办吧,她这无病无灾的,弄不好就是此地无银……凭空惹人怀疑。” 对方又很实诚的道:“那我想想办法。” 主要是当时秦照搅局,直接做事的女官又被杀了,事情没过柳皇后的手,事后她也回忆不清那茶沈阅到底喝没喝,喝了多少……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就算达成了默契,之后就不再提这茬儿,一道儿回了太医院。 皇帝回宫的次日早朝就批复了闻时鸣的折子,准了他告老致仕的请求。 与此同时,皇帝亲往太师府探病的消息也广泛传开。 都说是皇帝原来还想挽留,但是带太医去看过,确定太师的确重病需要修养,这才不得已的忍痛准了他请辞。 此事之后,朝中众人又很是观测了一波闻家这边的风向。 可闻家上下都与往常无异,该上衙门的上衙门,该读书的读书,女眷们也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分内事。 时间很快到了三月下旬。 廿六,宁嘉长公主嫁女,长公主府大办喜事。 沈阅自然是要喝喜酒去的,并且长公主府的帖子也一并邀请了家里其他人。 宁嘉长公主的人缘好,又是皇族,并且在朝中不参与派系纷争,故而他家宴请的帖子便炙手可热。 拿到帖子的人家,基本都会过去捧个场,甚至拿不到的也抓耳挠腮,遗憾没个能和长公主府攀亲的机会。 举行婚典的吉时一般都选在黄昏时分,舅舅们白天去衙门了,准备晚上下了衙门直接过去吃喜酒。 二嫂子怀着身孕,不方便出席这样的场合,两位舅母也是打算晚些时候再出门。 只有沈阅要过去替闺中密友送嫁,前一天就吩咐车马房给她备好了车,赶早就要出门。 这天为了应景,她也打扮的极是鲜亮。 沧浪色的上襦,配了缙云色的齐胸襦裙,为了显得端庄,外面又配了上襦同色的大袖衫。 头上梳了飞仙髻,碎发全部盘起,清清爽爽的模样。 秦照站在刚进门的影壁之后,隔着一个小花园,远远看见的就是少女脚步轻盈沿着回廊飞快朝这边走来的一幕。 大概是因为在自家门里,沈阅脚步有些欢快,边走边用手中团扇遮挡、侧目和两个丫头说笑。 春日的衣衫料子单薄,少女行走的脚步间,乍一看去会给人一种她已然羽化登仙的错觉。 然后快到这边时,冬禧先看见的秦照,笑容一敛,连忙去扯她袖子提醒:“小姐……” 沈阅循着她视线猝然抬眸,就看到站在回廊底下长身而立之人。 意识到自己这一刻的举动不太端庄,少女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慌乱,然后很快又镇定下来,略略放缓了步子走过来。 她先屈膝见礼,又有段日子没见,见秦照盯着她看还有点不好意思:“殿下怎么站这?来了也不进去?” 秦照笑了下:“本来也没打算进去,过来接你去长公主府的。” 言罢,他当真是转身就又往外走。 沈阅连忙跟上,心里却禁不住诧异。 过门槛儿时,因为门槛儿比较高,她一手拿着团扇,一手正有些费力的要低头去收拾拎裙摆,然后脚下就是蓦的一个腾空,人被捞了起来。 一回生二回熟,门房的人已经见惯不怪,立刻背转身去非礼勿视。 沈阅心里慌着,也不敢高呼,唯恐引来巷子外面的行人注目。 慌乱中,秦照直接抱着她下台阶,送上了马车。 站在车辕上时,她才红着脸底气不足的质问:“干嘛这样,我又不是自己不能走……” 秦照:“你走太慢了。” 沈阅还是下意识顶嘴:“我们又不赶时间……” “谁说不赶?”他把她塞进马车里,这回倒是没有自己跟进去,转身牵了马。 沈阅心里有点恼,本来不想和他计较的,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将窗户推开一半,又探头出来寻他:“我赶早出门是去给郡主送嫁的,殿下您……” 想到了什么,却没好意思直接问,于是改口道:“喜宴在晚上,您傍晚时分过去观礼不迟,怎么也这么早?” 秦照已经坐上马背:“本王早去自然是有早去的道理。” 沈阅其实疑心他就是特意为着送她一趟才赶早过来的,犹豫了下,还是没好意思问。 秦照见她还趴在窗口,睨她一眼,一本正经道:“本王也就快要成婚了,过去观摩学习一下大婚的仪程,自然要早早到场。” 沈阅:…… 你还不如承认就是为着特意来接我的呢! 沈阅脸上再也挂不住,一声不吭的连忙退回了车里。 车窗合上之前,依稀看到另一边巷子口驻马而立的两个人似是自家三哥和表弟。 秦照自然也早看见闻成简两兄弟回来了,他当然也不会说当时急着把沈阅塞马车里,就是当时意识到这俩人赶回来定是为了陪她去长公主府,他突然就来了脾气,连人都不想给他们多看一眼。 怎么说呢…… 就是以前觉得她身边优秀的子弟众多,她嫁谁都行,现在人成了自己未婚妻就突然意识到仿佛遍地都是觊觎他准王妃的恶狼! 危机感十足的安王殿下这会儿自是无视掉那俩人,也不觉得在人家家门口他这样很有喧宾夺主之嫌,就堂而皇之带着马车上的沈阅从另一边路口出巷子走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1: 某位美人儿:乍一看还觉得我是朵高岭之花,再一看……哦,原来我是个碎嘴子可接地气的人设了…… 照照子:说实话,你话虽多,但是都不中听! 小剧场2: 以前的安王殿下:我大侄子不靠谱,侄媳妇的备胎多多益善,可以随便挑。 现在的安王殿下:他们都在看我媳妇儿,想抠他们眼珠子…… 小剧场3: 皇帝:还好太师年纪大了,也快挂了。 阅阅:还好这个皇帝命不久矣,就快没了。 嗯,我女鹅是个事业脑,女婿的恋爱脑却觉醒了……我要快快的推感情线了!!!
第041章 见鬼 闻成简唇线紧绷, 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上打下一片阴影,手上紧紧攥着缰绳。 他没追上去,因为知道不能。 他是有理智的。 就是—— 忍不住的心里难受。 闻成礼从旁沉默着等了他许久, 后才打马上前, 拍拍他肩膀:“既然回来了, 就回家看看祖父吧。” 现在也不用赶着去送沈阅了,闻成简“嗯”了一声,两人就先回了家。 另一边,秦照大清早的亲自护送沈阅去到长公主府,长公主府的郡王爷冯铮正在亲自带人布置大门口。 秦照这等身份, 本来今日亲自登门于他们而言都是贵客, 何况还是兴师动众早早的到了。 在附近路口守着等候迎宾的小厮远远瞧见, 火速跑回家报信。 冯铮赶紧派人去请了自己的父亲冯驸马出来, 顺便给后宅忙碌的母亲宁嘉长公主也打了招呼。 所以,等秦照带着沈阅的马车出现在长公主府门前时, 冯家父子已经迎了出来。 “安王殿下。”冯驸马先带众人行礼打了招呼。 “驸马爷。”秦照翻身下马, 回了礼。 冯铮很有些少年人的活泼朝气,又因为秦照确实也没比他大几岁,他对这位五舅舅尊崇仰望之外更想亲近, 后就热络的笑了:“五舅舅来的早啊……” 话音未落, 就看秦照下马后直接走向身后跟着的马车。 马车是闻家的马车, 上面还有闻氏的族徽标志。 这时车门已经打开。 冬禧二人看见秦照亲自过来, 就连忙自行退散了。 沈阅刚弯身从里面出来,伸手要来搭丫鬟的手, 乍一看是他就立刻想到出门时他在自家门前强行抱她的孟浪之举。 长公主府这里, 可不比自家门前。 几乎是有了心理阴影的, 她条件反射的立刻就想把手收回去,然则秦照哪能真叫她躲了去,已经牢牢捏住了她指尖。 并且有意为之,加重力道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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