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教你。”他低头,说话时灼热的气息拂过姜窈耳后。 —— 这次秋猎与往年不同,刚出国丧,太子重病,帝位空悬,裴涉根基深厚,自然临朝摄政,成了摄政王。 先帝子嗣稀少,只有裴煦这一个儿子,他又重病在床,不能到场,故而秋猎显得冷清了些。 姜窈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本不打算去浮翠山猎场。 姜誉和林玉珠要来,她便也跟着来了。 山间阴冷,她第一日都未出行宫,第二日太阳高照才出来走走。 自行宫出来,没走多远,她在小径上遇见了岑晏。 岑晏未着官袍,穿了一身靛蓝骑装,面容清隽,如清风朗月,遥遥向她一揖。 他去年春闱进士及第,今年年初被成宁帝从翰林院编修擢升为中书舍人。 姜窈抿唇笑了笑,“岑舍人。” “听闻太后娘娘凤体违和,现下可好些了?” 姜窈心虚,以纨扇半掩着面,道:“劳岑舍人挂怀,已经好了。” 哪有什么凤体违和,她分明是被裴涉折腾得快散了架。 可裴涉总能寻到由头,让她挑不出错处。 岑晏视线划过她雪白的脖颈,只飘忽看了一眼,觉得有违礼法,又垂下眼帘,“山中蚊虫多,娘娘仔细些,莫叫蚊虫咬了。” 姜窈颈侧还有尚未消退的红痕,岑晏只匆匆扫了一眼便像是被扎了眼一样移开了目光。 他虽已二十三岁了,可出身高门,祖上是随高祖平定天下的功臣,一路顺风顺水,没滋长出什么害人的心思,光明磊落,断然想不到她脖子上的红斑是和小叔子行欢留下的吻痕。 姜窈仁慈宽厚,体恤百姓,当年为劝成宁帝守城在宣政殿前长跪的事长安城无人不知。 他和姜窈幼时相识,后来姜窈在罔极寺修行,他也经常去探望。 但他是个守礼的君子,不敢有违男女之防,每次去看她,也只是远远瞧上一眼就心满意足。 他原是想等着姜窈大哥从边关回来就求亲的,谁知那年姜窈的长兄大捷归来,受封宁国公,姜窈奉诏入宫,做了皇后,断了他所有的痴念。 这么多年过去,他不敢奢求姜窈的垂青,只要能远远看着她安好就足够了。 姜窈一怔,拢了拢衣领,点点头,“多、多谢岑舍人提醒。” 琉璃石铺就的小径尽头,裴涉看着他的皇嫂和故人相谈甚欢。 烈日之下,眼底的杀意翻涌。 他背上挎着玄铁弓,手中还提着一只猎到的兔子。 皇嫂慈悲,他特地好心地留了这兔子的命。 他们隔得远,姜窈并未发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裴涉提着兔子脖颈的手稍一用力,那兔子脆嫩的脖颈就断开了,地上洒了一摊血迹。 兔子连挣扎都未来及,就没了生气,四只腿耷拉下去。 他的皇嫂,还真是招人惦记。 以后他可得小心些,不能让别人把她拐跑了。 他刻意放轻了脚步,缓缓靠近。 几步之遥时,才开口喊了声“嫂嫂”。 姜窈呼吸都凝滞了一瞬,转头看去。 小叔子正站在树荫下,笑着望向她。 那笑意叫她寒意透骨,如同利刃抵在脖子上。 “嫂嫂,过来,”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本王带你去猎场。” 姜窈踌躇片刻,向他走去。 走出几步,有回首对岑晏道:“岑舍人,吾先行一步。” 两人沿着山路下了山,一前一后走着。 裴涉先开口问道:“嫂嫂与他相熟?” 姜窈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没,没有,泛泛之交罢了。” 裴涉生性多疑,自然不会相信。 这岑晏,与他的皇嫂算的上是青梅竹马,怎么能是泛泛之交呢? 皇嫂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都学会扯谎诓骗他了。 但他心中有自己的盘算,并不想咄咄逼问。 犯了错,略施惩戒便好。
第21章 行宫 两人到了马场,风吹草低,一望无垠,浅金色日轮遥挂山际。 青山连绵,浮云穿行,衬得人影渺小。 姜窈一眼相中了一匹白色的马驹。 马驹还未完全长大,眼神温顺,载她正合适。 五岁生辰时,母亲答应给她买一匹小马驹,她盼了许久,马驹没盼来,母亲就过世了。 她正要去牵缰绳,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 “嫂嫂不会骑马,若是摔伤了该如何是好?” 姜窈也犹豫了一刻,她确实不会骑马。若是太后从马上掉下去摔伤,这消息传出去她还怎么见人。 “我教你,嫂嫂。” 姜窈惊呼一声,人已被他抱到马上。 不知是不是他有意为之,这马跑得极快,姜窈根本稳不住身形,只能紧紧依附着他。 姜窈头上挽了个单螺髻,用一根嵌银蝶珠钗固定住。 珠钗上的穗子拍打在他胸口。 开始她还有些害怕,这样危险的事,她从前是绝不敢做的。 年幼时是体弱多病,母亲不许她练习骑射,长大后又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如履薄冰,更不敢肆意而为。 她以为这一生都会如此,四方宫城就是她的天地,薄暮时天上掠过的归雁就是她能瞧见的最远的东西。 扛着礼法、忠义、仁孝的枷锁,一直熬到油尽灯枯。 她偷偷抬头,身后的裴涉迎着烈日,瞳色如金,笑意若有若无。 她只比他年长一岁多,却好似行将就木,死气沉沉,眼中总是弥漫着一种颓朽的黯淡颜色。 收回视线时,她一不留神,险些从马背上跌下。 裴涉在她腿上怕了拍,“嫂嫂,腿夹紧些。” 姜窈身子忽然僵住,动作僵硬地夹紧了马腹。 微风从山野间穿过,划过她脸颊,才将她面上红云吹散。 “嫂嫂未曾学过骑马?”他打量着姜窈盘的一丝不苟的乌发,银钗上珠穗晃荡,凝着细碎的光。 “我娘不让我学。”姜窈语气有些低落。 因她体弱,母亲不让她学骑射,哥哥跟着父亲学骑马射箭的时候,她只能在旁边看着。 姜窈不经意一撇,草丛里盘着一只花蛇,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二郎,那里……有蛇。” 那只蛇眼看就要咬住兔子的脖颈。 “罢了,蛇吃兔子,乃是天性,万物有常,不可违背。” “什么常理不常理的,皇嫂想就那便救。”裴涉取下背上的玄铁弓,羽箭搭在弦上。 姜窈神色蓦然明亮起来,摸了摸弓弦,“我能试试吗?” 裴涉笑道:“我的弓皇嫂拉不开。” 姜窈“嗯”了一声,垂下眼帘。 裴涉摘下右手拇指上的骨韘,套在她拇指处。 因着尺寸不合适,姜窈要小心翼翼才不至于让那枚扳指从指尖滑落。 他握住姜窈的手,慢慢收紧五指,助她拉开了弓。 姜窈没费多大力气,羽箭已破空射出去,将那只蛇钉死在了树干上。 兔子闻声慌乱逃窜,跑进树林中,不见踪影。 姜窈舒了一口气,唇边漾开一抹笑意,素丽的面容也因此明艳许多,光华灼灼。 旷野无人,裴涉环住她的腰,纵马前行。 浮翠山中有一处裂缝,仿佛仙人举斧劈开,裂隙间有溪水流淌过,崖壁上布满碧绿青苔。 姜窈道:“不能再走远了。” “为何?有我在,嫂嫂不必害怕。” 姜窈除了祭祀,连城门都不出,浮翠山的景象对她而言已如梦境,不敢奢望山外的景象。 “不必了,咱们快些回去罢,秋猎戌时必须回营,别坏了规矩。” “嫂嫂真不想出去?” 姜窈不言,杏眼中光芒消散。 裴涉抱紧她的腰,策马冲出深山罅隙。 临近傍晚,暮云低垂,霞光赤红,如火烧连天,光照千里。 视野倏然开阔起来,几股山泉水汇成清溪,草木被夕阳染红。 姜窈一回首,长安城已在身后,罔极寺也已在身后。 一路逐落日而行,晚风从耳畔呼啸而过。 姜窈在马背上坐了小半日,身子疲乏,不知不觉倚在他怀里睡着了。 裴涉低头,她脖颈上还有几处泛着红,印在雪白的肌肤上,有些可怜。 皇嫂像只猫儿似的,软绵绵靠在他怀里。 他花了这么多心思,才让她渐渐卸下几分防备,少了几分疏离。 但这还远远不够。 就算是养一只云雀,也不会只满足于让它吃下自己喂食的黍米,要将它捏在掌中把玩,听见鸟儿清脆啼鸣声,就算是打开金丝笼,它也不会振翅飞走。 如此,才能稍稍满足。 “嫂嫂,你看。”裴涉勒住缰绳,停下马,叫醒她。 霞光夺目,姜窈慢慢睁开眼,适应了光亮。 落日半沉,远山红尽,一行归雁自山尖飞过。 皇宫里金砖碧瓦,朱漆红墙,万人簇拥之下,实则孤独至极。 此刻两人一马,她却极为荒唐地寻到了一丝安全感。 回去的路上,姜窈渐渐发觉,腿根似乎被擦破了皮,正在隐隐发疼。 疼痛感并不明显,她想了想,没开口。 裴涉察觉她的异常,问道:“嫂嫂,怎么了?” 姜窈不自觉地夹紧了腿,搪塞道:“没事。” 裴涉了然,伸手去摸她裙摆,“我瞧瞧。” “别——”姜窈制止他,这荒郊野外,光天化日的,怎么好做这种事。 —— 夜色朦胧,星光满天。 一到行宫里,裴涉就迫不及待地要掀开她裙摆去看她伤处。 她细皮嫩肉,没骑过马,半天下来,大腿内侧都磨破了皮 。 她忍了一路,就是不想叫他发现,奈何他只瞧她神色便知内情。 姜窈坐在榻上,两条腿被他捉住。 她羞恼得仰着脖颈,唇瓣还微微红肿着,微张的细缝中时而流出恼怒的吟泣声。 裴涉半跪在地上,抬头对她道:“我看看嫂嫂的伤。” 姜窈恼得眼尾发红,泪珠子快要掉下来,“不碍事的。” 伤口擦破了皮,火烧似的疼,可她就是不想像只待宰羔羊似的任他为所欲为。 这伤处在腿根,极为隐秘,怎么能任他看。 她一时气恼,腿上使了劲,想从他手中逃脱。 门外夜色中,岑晏踏月而来。 他怀里揣着一盒驱蚊虫的紫草膏,国公夫人久病在床,他也略懂些医术。 正欲叩门,忽听得里头响起一道极细的娇吟声。 “皮都擦破了,嫂嫂还说无事。”裴涉放下被他撩开的裙摆。 脚踏旁凌乱堆着她的鞋袜、亵裤,她脚踝上被他攥出了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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