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嘉祥身边的侍卫慌慌张张的从客栈出来,朝萧博延一拱手:“回爷的话,三公子,三公子现在抽不开身,估摸着还得等一会儿。” 萧嘉祥是大房的人,小时候和温茂生了些龌龊,之后温茂被调到同样和萧嘉祥不和的萧博延身边做贴身侍卫,萧博延此人又极其护短,温茂仗着有主子撑腰,自然更不待见萧嘉祥,闻言冷声讥笑道:“你们三公子是什么要紧的事抽不开身啊?比爷进宫面圣的事还要紧吗?” 那侍卫一听,登时头冒冷汗:“这,这不是甄小姐受了惊吓,三公子身为甄小姐的未婚夫,礼数应,应当周全,这才耽搁了点时间。” 温茂不耐烦的挥手,正要让侍卫再去催。 萧博延撩起车帘,淡声道:“不必催了,随他去吧。” 主子话虽这么说,温茂却还是不忿,扭头对侍卫道:“还不赶紧滚。” 那侍卫吓得屁~股尿流的跑远了。 进到马车里,温茂一脸嫌弃道:“都说女子是祸水,英雄冢,这甄家小姐身上不知有什么魔力,这些年竟把做事一向稳妥的三公子迷的团团转,只要碰上她,三公子就忘了正事,简直妇人之仁。” 萧博延脸上隐有倦色,对此不予理会,低头捏了下眉心,“让你打听的人打听到了吗?” 温茂这才收了脸色,讪讪道:“还,还没。” “不过奴才已经派人继续找了,那地方偏僻,人烟罕至,那女子又不会武功,应该跑不远的。” 萧博延眉目未动,只继续捏了捏鼻梁。 马车辚辚而行,透窗而过的夜风带了些凉意,令人昏昏欲睡。 不知为何,萧博延思绪却渐渐飘到了刚才温茂说的那句话“女子是祸水,英雄冢——”上。 明明当日~他和那名女子只不过是一场露水姻缘,见不得光,也无什可说。 可今日在听到甄妍的遭遇后,他心里竟悸动了下,脑中一直闪现当夜那名女子因承受不住他的力道,贝齿咬着下唇隐忍委屈却自始至终没掉一滴泪的倔强模样。 若今日甄妍遭遇之事,搁在那名女子身上,那女子必不会和甄妍一样,娇弱无力哭哭戚戚,要人陪着温声安慰。 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萧博延顿时不喜。 他最近心思好像投在那名女子身上过多了。
第3章 、教诲 次日,萧嘉祥有差事在身,留下几个侍卫护送甄妍回永乐侯府后,便先行回宫替太子办事去了。 几年不见,永乐侯府的府邸扩大了不止一倍,就连门口石狮子也换成了崭新的,府内雕梁画栋,汉白玉石阶蜿蜒曲折,三五个花园隐匿其中,说不出的气势煌煌,庄严肃穆。 因这次来永乐侯府中是求人帮事,甄妍不再像往日来府中游玩般那般随意,全程低垂着颈子,然人还没走到正厅,姑姑身边最得力的常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过来迎她,说是姑母前几日去城外的寒山寺烧香礼佛去了,还要三五日才能回府。 甄妍心里咯噔一声。 前有她派小厮来府中送信姑母没有回复,后有姑母去寒山寺烧香避而不见,很难令她不多想,姑母此举莫非是不愿出手帮她爹爹,不愿见她? 但话已至此,甄妍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随即被常嬷嬷安排住下。 毫无意外的主仆二人被安排到了府中最偏僻的听轩阁,忍了一路的司秋愤愤不平道:“说什么去庙里上香!我看八成是侯爷夫人不愿帮忙才临时想出来的托词,她也不想想当年她一个被人退过婚的老姑娘在家,遭那么多人的非议,就连老太爷老太奶奶都嫌她名声不好,急着把她嫁出去遮丑,若不是老爷极力护着她,她能好好的在家里享福?能嫁给现在的侯爷,声名显赫?!” 自从侯府出事后,甄妍再没端过侯府小姐的架子,能自己动手做的事情绝不劳烦旁人,闻言,立马放下手里正解开的包裹,沉声呵斥道:“慎言。” 司秋脸色一白,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若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她忙伸手狠狠打自己嘴巴一巴掌,懊恼道:“是我气糊涂了,下次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可心里到底气不过,把脸扭到一边又开始抹眼泪。 甄妍这些天经历了各种惊魂动魄的场面,定力和韧性比之前在侯府强上很多,她把包裹里装的之前绣了好几个月的绣品拿出来,宽慰司秋:“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可姑姑对我总归和旁人不同,我多去求求她,说不准事情会有转机。” 自从侯府出事后,以往和侯爷交好的亲朋好友都对小姐避而远之,像今天这种事不知发生多少回了,司秋到嘴边那句“若没转机怎么办?”,生生咽了下去。 其实甄妍心里也没底,刚才她那番话虽是对司秋说的,可何尝不是对她自己说的,她心里暗下决定,“不管行不行,都得去试一试。” 。。。。。。。。。 萧博延在宫中面圣刚回府,就被永乐侯叫了去。 这些年永乐侯年事已高,自感对朝政之事有心无力,恰逢家里有萧博延,他人虽然年轻,但论在朝中资历,尚可独当一面,撑得起萧家门庭,于是永乐侯手头里的朝政,多数交于萧博延打理,一来,为家族培养未来的继承人,二来,也可多传授儿子处理朝政的经验。 萧博延来时,陶冶斋内外空无一人,永乐侯萧建柏独坐在凉亭中,一手执黑子,一手执白字,正与自己对弈,他身穿一袭绛黄色对襟长衫,头戴银冠,微风徐来,宽大的袖袍被吹的鼓起,颇有道骨仙风之感。 萧建柏看到风尘仆仆赶来的萧博延,只是抬了下眼皮,在棋盘中又了一白字:“皇上怎么说的?” 自去年皇帝龙体欠安,频频招太医侍疾后,各位皇子皆蠢~蠢~欲~动,现今朝堂上除却几位不堪大用的皇子外,唯余皇后所出的太子张承曜,宠妃李贵妃所出的五皇子张承宣势力最大,两人表面亲如兄弟,背地里却暗潮涌动,以各种手段逼~迫朝中中立的大臣站队,在这个紧要关头,代表皇帝皇权的萧家,成了众矢之的外,与二人而言更是个香饽饽。 年前太子便频频向萧家示好,想将其拉入自己阵营,而五皇子也不甘示弱效仿之,永安侯府还没表态之时,恰逢边塞青城水坝被一次暴雨冲垮决堤,祸及周边十余个村镇,导致十万百姓无家可归,朝廷当即拨下十万白银赈灾,饶是如此,依旧救灾不力,导致青城饿殍遍野。 皇帝大怒派人彻查此事,竟发现赈灾银拨下后牵连的官员,上至三品大臣,下至地方官员,无一不贪污受贿,这才导致赈灾银没落到灾民手中,发生人间惨剧。 此等贪污之事,在以往大越前所未闻,皇帝惊怒之余,背地里偷偷派萧博延暗中查访此事,故而萧博延隐瞒行踪赶往青城,经查询幕后黑手竟是当朝太子。此事兹事体大,萧博延连夜带着证据偷偷返回京城,不料在途中竟遭贼人下毒暗算,险些丧命,若非被那名女子所救,他现在早已身首异处。于是回京后,萧博延立马把证据呈给皇帝,而皇帝却只翻开了一页,便搁下了,其中隐喻不言而喻。 萧博延低垂眉目答话:“罚太子一年俸禄,并把太子身边的亲信一并处死。” 萧建柏面上带了丝了然之色,他放下棋子,从石凳上站起,双手负后道:“看来皇上还是对太子寄予厚望,不愿放弃太子。” 萧博延当然知晓,他并未接话。 萧建柏稍作犹豫继续道:“太子现今已知道你做的事,却依旧没下死手留你一命,说明他对拉拢萧家还抱有希翼,此次派人截杀你,对你既是警告,也是敲打,你怎么看?” 萧博延眉目不动,淡声道:“皇上龙体欠安已久,皇位之争又在瞬息,在两位皇子没十成把握谋夺皇位之前,可先按兵不动。” 萧建柏闻言,再看萧博延眸底溢出激赏之色:“不错,接下来你可知该怎么办?” 萧博延眉峰微蹙,片刻后道:“可学前人勾践卧薪尝胆,韬光养晦,麻痹太子,令他挑不出任何错处。” “不错,此法甚秒,你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又知进退,只要接下来这段时日严以律己,克己奉公,熬过此劫应该绰绰有余。”萧建柏拍了拍萧博延的肩膀:“但还谨记一条。” 萧博延不解,却也只低垂眉目做认真聆听状:“父亲请讲。” 萧建柏叹口气,谈话至此话语中才有了一丝做父亲的慈爱之色:“你早已到了成亲的年纪,知道为何父亲迟迟不给你定亲吗?” 萧博延眉心一跳,萧建柏望着他的眼睛继续道:“你是萧府唯一的希望,将来是要袭我的爵位的,未来的侯府女主人亦不是为父能替你选的,这要看皇上的心思。” 萧建柏说完话音一转,声线里已然掺杂了厉色,“但在这之前,你需洁身自好,切勿沉溺女色,被皇上不喜误了正事,你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吗?” 不知怎的,萧博延脑中又浮现出和自己一夜沉沦的女子情状,女子面如桃李,不胜娇羞,浑身香汗淋漓的攀着他肩头,樱~唇轻启动情追问:“你,你是谁?” 萧博延闭了下眼,随即屏除脑中杂念,仿佛是给自己下镇定剂般镇定接话道:“明白。” 萧博延和温茂从陶冶斋走出来,憋了一路话的温茂唏嘘道:“侯爷定是知道了爷私下找那名女子的事,才专检爷娶亲这条说,目的就是敲打爷分寸。” 萧博延闻言不置可否,他本就不欲过早娶妻,而且现在朝堂上暗潮涌动,他一着不慎,着了有心之人的道,那永乐侯府在朝堂多年经营将会灰飞烟灭,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至于那名女子—— 萧博延脚下一顿如是给自己说,毕竟她救了他的命,又失~身于他,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弃之敝履,若能找到她,他便给她一笔丰厚的钱财,保她一生无虞,若她想嫁人害怕被人非议非清白之身,那么他便帮她挑选一位如意夫婿,也算他还报她恩情了。 若找不到—— 正这般想着,前方花园弄花拂柳处,忽然传来一声娇叱:“鬼鬼祟祟在这做什么?!” 接着,一名女子不卑不亢的答话:“我去找姑姑的路上不小心迷路了,并没有鬼鬼祟祟的。” 此处离永乐侯所住的陶冶斋很近,下人丫鬟是不允许靠近此处的,能来这儿的一般是府中公子小姐,温茂听出其中一人正是二房娇养的小姐萧婉姗,而另一个女子是谁? 萧博延收起了心头纷乱的思绪,和温茂忙循声走了过去。 便见湖边堤岸柳树后面,一名身穿紫色绣白蕊掐腰及膝裙子的女子,被萧婉姗堵住了去路,因距离颇远,女子的上半身被柳树遮掩着,只能看到女子盈盈一握的腰身,及身后披散的如云秀发,一阵微风拂过,女子浅白色裙摆随风微微鼓起,如九天仙女乘风欲飞往仙境般,美得摄人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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