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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渠人虽然走了，东西却没带走。这屋子跟她走前时的一模一样，什么东西都没动。 进屋后，薛浥一眼看到梳妆台。 梳妆台上头胭脂水粉不少，最多的是落霞楼的口脂，寻记的簪子，耳环大多是宫里带出的，妆奁上头摆着一个锦盒。 这是去年她生辰时，他卖给她的生辰礼。 薛浥拿起锦盒打开，里头躺着一支色泽上佳的翡翠簪子，他记得，她拿到锦盒时开心极了，嘴角的笑一直没停过，还让他赶紧给她戴上。 后来，她只在赴宴时戴它，说是怕弄坏了。 以前他从未觉得这有哪儿不对，如今想起才觉她是分外珍视他送的东西。 薛浥艰涩地盖上锦盒，顿觉鼻尖酸得厉害。 他放下锦盒，轻轻抚了一下裴子渠用的白玉梳子，随后走向衣柜。衣柜里头几乎堆满了衣裳，其中大部分是裴子渠的，只小部分是他的。 他习惯穿白衣，裴子渠买给他的衣裳却是五颜六色都有。他不喜，几乎没穿过。 此时再看，着实叫人唏嘘。 最后，薛浥回到床榻上，里侧有不少裴子渠曾经看过的话本，她还没带走。 他念的都是正经书，从不看坊间的话本，如今，他打算了解裴子渠，便拿起翻了几本。 一连翻了五本，他觉出一件事来。 裴子渠挑的话本有个共同点，那便是男主都是清冷公子，与他的性子差不多。 这一看，他愈发觉得愧疚，她对他确实是上了心的，想尽法子让自己喜欢上她，也做了足够的努力。 可惜那时他以为她心里的人是纪忱，根本不敢对她有其他念想，今晚回忆以前种种，心头万分感慨。 他年少成名，喜欢他的女子不在少数，却很少有像她这样的，任性时要绑他，强迫他，追他时主动大胆，又会时时刻刻护着他，想尽法子待他好。 薛浥拿着话本躺到床榻上，偏头看向并排放着的两个枕头，深深叹息。 幸好，他们还没正式合离，许多事情都不算太迟。 翌日。 薛浥一下值便去了公主府，如他所料，公主府里热闹得很。 裴子渠正在与那些公子哥喝酒，她像是喝醉了，东倒西歪的，一手搭着男人的肩头，笑得妩媚。“连公子，到你喝了，快喝啊。” 他看得心头起火，径自走了过去，一把将裴子渠拉到自己怀里。 “嗯？”裴子渠仰头，对上薛浥清冷的眉眼，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在生气。他生气，她反倒觉得开心，“前驸马，你来做什么？” 薛浥不悦道：“公主喝多了。” “我没喝多。”裴子渠挣开薛浥的臂弯，搭着桌面站稳，纵然这酒是果酒，她也有些醉了，步子虚浮，“本宫正与他们喝酒划拳呢，你要聊便一起聊，不聊便走。” 薛浥使劲磨着后槽牙，胸腔里全是怒火，他压着直冲嗓子的怒气，出声道：“臣想请公主出去吃饭。” “吃饭？”裴子渠不解地望着薛浥，挥手道：“我不想吃饭，我只想和他们一起喝酒聊天，你喜欢吃你自个儿去吃。”说着，她拉过一名风月楼的小倌儿，“你说说，你最喜欢谈什么曲子？” 白岂被裴子渠一拉瞬间红了脸，小声道：“小人最喜欢《归家》。” “归家？本宫没听过，看来，你是个想家的主儿，你家在哪儿。”裴子渠跌坐在凳子上，双眼迷蒙，好奇地望着白岂。 “回公主，小人家在凉州。”白岂如实道。 “哦，那是远了，怪不得你想家，没事儿，等哪日本宫出门游玩了，便带你回去。”裴子渠断断续续地说着，压根不管薛浥越来越黑的脸。 “谢公主的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愿意为公主当牛做马。”白岂乐开了花，伸手便要去扶颤巍巍的裴子渠，却在薛浥阴冷的眼神中收回了手。 裴子渠没瞧见薛浥的神情，看着看着，她看到了桌上的骰盅，倏然，她起了兴致，“来，你们都过来，摇骰子比大小，谁能摇到最大，本宫便亲他一下。” 折己站在一旁，下意识看向了薛浥。 薛浥面上冷得厉害，仿佛入了冬，都快结出冰渣子了。 裴子渠一说，十几人都围到了大桌子前。 “快快快，摇啊。”裴子渠坐在庄家的位置，笑眯眯地望着他们，醉醺醺道：“摇最大的，你们谁先来。” 薛浥临桌站立，没动，任由那些公子哥争先恐后摇骰子，里头不乏赌术好的，摇出了五个六。 “哇，五个六！真厉害。”裴子渠看着打开的骰盅，再往上看，是于成璧。 于成璧得意地看了眼薛浥，出声道：“公主，既是我先摇到最大，那公主便得亲我一下。” 说着，他越过人群往裴子渠走。 没等他凑向裴子渠，薛浥出手拿了桌上的骰盅，轻轻一挥，五个骰子眨眼间便落入了骰盅，他将手往前一伸，挡在了裴子渠与于成璧中央。 裴子渠嘟起嘴，刚做好亲人的准备，谁料被骰盅挡住了，她抬头看薛浥，奇怪道：“怎么，难道你还能摇出比他更高的点数？” 薛浥冷声道：“可以一试。” 登时，于成璧不乐意了，拍着桌子道：“总共就五个骰子，五个六铁定是最大的，你还能摇出六个六来不成？” 薛浥没搭理于成璧，手腕挥动开始摇晃骰盅。他冷着脸，姿态高远。 裴子渠饶有兴致地看着薛浥，不过是亲一下人，她无所谓，不过看薛浥这样子，莫不是醋了。 “哗啦啦哗啦啦……” 薛浥一边摇，一边听着骰盅里骰子翻滚的声音，等听到细微处时，他将骰盅重重压在了桌上。 众人纷纷凑过来，他们都在好奇，薛浥究竟能摇出几点。 裴子渠同样好奇，双眸定定地瞧着骰盅。 薛浥瞧向裴子渠，她正张大眼睛看他，他扯了下嘴角，缓缓拿开骰盅。 四个骰子是六点，最后一个分成了两个，一个六点，一个一点。 “哇，薛公子这手技当真是高明。” “耳力也不错。” “看样子，薛公子确实不比那几位名头响亮的公子差，居然能想到这个法子，在下真是甘拜下风。” …… 众人对着薛浥一顿夸，于成璧的脸都绿了，他看向裴子渠，问道：“公主，这怎么算？” 裴子渠先是看了于成璧一眼，随后才看向薛浥，恰好，薛浥也在看她，那双漆黑的眸子犹如黑耀石一般，熠熠生辉。 他紧紧抿着嘴角，似乎有些紧张。
第32章 为她打架 见他如此, 裴子渠不由觉得好笑。她想，他在紧张什么，紧张自己不选他？ “……” 裴子渠不说话, 于成璧慌了, 捂嘴咳嗽了两声。 众人纷纷看向裴子渠, 折己也跟着看向裴子渠。 裴子渠挑着嫩生生的眉梢, 等周围人都急了，她才开口，“便算薛浥赢吧。” “哼！”于成璧重重哼了一声。 闻言，薛浥暗自松了口气, 他垂落视线看裴子渠, 此刻，他除了紧张外，还有一丝隐约的期待。以前, 她总是亲他，他却从未回应过她，现在，她要亲他, 他的心跳倒是快了不少。 裴子渠搭着桌面起身，一步步走向薛浥。 薛浥局促地站在原地，等裴子渠走近了，他反而不大敢瞧她了, 目光略微躲闪, 先是看她一眼，随后转回骰子上, 又往其他地方看了一眼，最后又回到裴子渠面上。 裴子渠醉了, 看不出薛浥此番是什么心情。她只是觉得，两人以前是夫妻，肯定是亲过的，这会儿亲便亲了，无所谓。 众人相互交换眼神，看看薛浥，又看看裴子渠。 裴子渠越走越近，薛浥愈发紧张，最后紧张得呼吸都屏住了。 “啊！”裴子渠脑子晕，步履虚浮，两条腿像是踩在棉花上，一不小心便往前扑了出去。 薛浥下意识上前一步，张手扶住了她。 “嗯。”裴子渠搭着薛浥的手站稳，她抬起脸看他，目光朦胧，仿佛覆着一层氤氲的水汽。 薛浥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整个人都僵直着。 “亲就亲。”说着，裴子渠拿手贴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随即印在薛浥脸上。“好了，亲过了。” 万万没想到裴子渠会这么亲她，薛浥愣住了，满脸失落。 折己将一切看在眼里，微微笑了。 裴子渠往后退开，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手搭着面颊，吆喝道：“再来再来，这一次，你们两两比大小，输了就出局，这一次可不能再砸碎骰子了，砸碎不作数。” 裴子渠这话一出，于成璧得意得不行，他自认赌术不错，打算先下手为强。 两人两人比试，摇出点数小的便算输，赢的人再两两比试，到最后，剩下的又是于成璧与薛浥。 于成璧怕薛浥在他前头开出五个六，急忙拿起骰盅使劲摇晃，反观薛浥，不紧不慢，慢悠悠地摇着骰盅。 “啪。”于成璧听着自己摇到了五个六，飞快将骰盅按在桌面上。 “啪！”薛浥便跟着放下骰盅。 “这次赢的必定是我，公主……”于成璧边说边打开骰盅，一看，顿时傻眼了，骰子全是散的，根本不是五个六。 这时，薛浥打开骰盅，他摇的正是五个六。 “你！”于成璧瞬间反应过来，怪不得薛浥不急着开骰盅，原是在等他定下骰盅，他好借着内力震乱他的骰盅。“你使诈！” 裴子渠看得不解，问道：“他怎么使诈了？” 于成璧恼火道：“他用内力震散了我的骰子，我摇的明明是五个六！公主，他使诈！他该出局！” 薛浥无趣地拨弄着骰子，淡淡道：“说我使诈，于公子可有证据？空口无凭，不是君子所为。” “你！”于成璧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冲过去与薛浥打一架。 “于公子，愿赌服输。”薛浥懒得和于成璧多费口舌，语毕，他转向裴子渠，意有所指地瞧着她。 裴子渠哼了声，她对薛浥有点刮目相看了，他居然会玩骰子，不仅会，还玩得极好，看样子并非是死读书的木头。 既然话都说出去了，她也只能再亲一次。 裴子渠站起身，顺着方才走过的地方再次走向薛浥。这会儿，她酒意少了些，脑子也清醒了些，内里难免尴尬。 等她走到身前，薛浥轻声道：“皇室向来讲究一诺千金，公主应该说到做到。” 裴子渠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他在说她方才没真的亲他，“那又如何，规则是本宫定的，本宫想改就改。” 她仰头望他，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要亲他，她还得踮脚。 思量片刻后，她一把拉住薛浥的衣襟，用力往身前拉，迫使他低下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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