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阮素问的忧思,郎兮夜显然要单纯得多,他就是想和阮素问一道走路,一道吃饭,只要与她一道,做什么都成。 他也在心头猜测,阮素问答应与他吃饭,是不是对他有点意思。 一连三日,薛浥并没去公主府,而是正常上值,正常下值,却在这三日里来回往复地想一件事。 他究竟喜不喜欢裴子渠。 左边的声音在说:“毫无疑问,你喜欢公主,别不承认。没了公主,你觉得日子好过么,是不是觉得长卿院都冷清了?” 右边的声音在说:“错,你根本就不喜欢公主,你只是觉得自己没了亲人,想求一个救命的浮木罢了,那叫什么喜欢。” 左边的声音又说:“别听它的,你那晚看到公主与其他男人在一起不是要气疯了么,这便是吃醋,是你喜欢她的最好证明。” 右边的声音开始反驳,“那是男人的占有欲作祟,说不上喜欢。” …… 这两声音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最后,薛浥得出一个结论,他希望裴子渠回薛府,希望长卿院里有她。 倘若这是喜欢的话,那他喜欢她。 这日,下值之后,薛浥匆匆赶去了公主府。 临近午时,公主府外头围着一群人,他们正在看告示,上头说,裴子渠在找人画画,谁能将她画得惟妙惟肖,她重重有赏。 薛浥望向公主府门口的守卫,心思几转,自己如此过去肯定会被守卫拦住,若是翻墙的话,即便进去了也会被赶出来。 片刻后,他买了张易容皮贴在面上,顺利混在人堆里进了公主府。 今日云多,无风,甚是闷热。院子里坐满了人,每人身前都摆有一张桌子,上头放满了各色颜料。 薛浥随意挑了个位置入座,仰头望去,只见裴子渠侧躺在贵妃椅上,单手拿着话本,似乎看着很是认真。 这一看,他竟觉得自己已经许久没见到她了。 等院子里的座位坐满后,折己扬声道:“今日,诸位可以大展画技,为公主画一幅画,谁画得得她喜欢,她便能允诺一件事。” 他这话一出,在座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画得好居然能让公主答应一件事。天上掉馅饼了。” “是不是要银子也成?” “我可不要银子,我要人,要人了以后会有更多的银子。” “我倒是想当官。” …… 薛浥没理会这些言论,他往桌上粗略掠了眼,随后拿起画笔,静静看了裴子渠一刻钟。 这会儿,身旁所有人都已经开始画了,他反而没动。 折己一眼便看到了乔装的薛浥,起先是没认出,只觉得与众不同,看第二眼的时候,他倒是认出了。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薛浥会扮成其他人的模样进来。 他好笑地摇摇头,并没拆穿他。 “哗啦。”裴子渠自顾自看着手中的话本,也没在意院子里的几十名年轻公子。 今日,她穿了归云布庄新出的衣裳,红烈如火,像是外族的舞衣,额头也贴了烈火花钿,尤为明艳动人。 等看够了,薛浥才开始动手,下笔流畅,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了裴子渠侧躺着的全身轮廓。 舞衣正红,上头并无其他颜色,多是金饰。 他画得极为仔细,期间一眼也没看裴子渠,反而是画到面部的时候,他终于抬起了头,再次望向裴子渠。 这一看倒是看出了点名堂。 她眉心的烈焰颜色与舞衣不同,偏几分暗色,甚至比刚才更暗些。 稍一作想,薛浥便猜到了其中的奥妙,他用桌上的小匕首划开手指,滴了几滴鲜血在调色的碟子里头。 “时辰已到,大家交画吧。”折己见大家都画得差不多了,便让他们将自己的画呈上来。“公主,他们画好了。” “嗯。” 裴子渠放下话本,懒散地看着这些年轻公子献上画作,总的来说都很寻常,没一副惹眼的。 直到看到最后一幅,她的双眼亮了。 画中之人不仅惟妙惟肖,舞衣用色,饰品配色,都调得十分相近,尤其是额头的花钿,简直是神来之笔。 她额上的花钿并非是贴的,而是她自己画的,今早,她拿书册时不小心划伤了手指,便用那两滴血在额头画了花钿,没想作画之人能调出这样的颜色,当真是观察入微。 “这副画是谁画的?” 折己看向乔装的薛浥,朗声道:“请坐于第四列,第五排的公子上前。” 交出画卷后,薛浥一直在看裴子渠的反应,生怕她前选了别人,好在她没有。最后,她留意到了自己的画,他心头大喜,就等着她喊自己。折己一出声,他即刻站起身来,大步上前。 “……” 一等来人走近,裴子渠旋即黑了脸,纵然她不愿承认,她确实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人,他是薛浥。 “这位公子怎么不敢以真面子示人,是怕本宫将你赶出去么。”
第31章 你想得美 既然裴子渠认出了自己, 薛浥也不再隐瞒身份,他抬手撕下易容皮,露出一张清雅俊秀的面庞。 裴子渠不悦地鼓起脸, 每回见他, 她心里头总有种说不上来滋味。 薛浥在帝都城里本就有名, 与裴子渠的事更是传得满城风雨, 这脸一露,院子里的几十人免不得交头接耳。 “这不是驸马爷么,他怎么来了,想求公主回心转意?” “那还用问么, 没了公主, 他往后在朝廷里可是难做了。” “依我看啊,锦灵公主是绝不会吃回头草的,他来了也白来。” “我看也是, 瞧瞧公主昨日与纪公子聊天的那个劲儿,薛公子就算长得再像也不是纪公子,假的就是假的,再像也真不了。” …… 院子里议论的话很是难听, 薛浥充耳不闻,因为他晓得,裴子渠爱的人根本就不是纪忱,是他。 正因为如此, 他才过来。 “外头的告示上说, 谁的画得公主喜欢,公主便会允诺一件事。”薛浥目不转睛地望着裴子渠, 正色道。 “对。”话都说出去了,裴子渠也懒得想推脱的法子, “本宫可以允诺你一件事,说吧。” 薛浥左右瞧了一眼,“臣希望能与公主单独详谈。” “呵呵。”裴子渠嗤笑,她把玩着手腕上的系带,眼神灵动,“要谈便在这里谈,本宫不想与你单独谈。”说着,她指了指院子里的几十位年轻公子,挑眉道:“他们又不是外人,你怕什么。” 这话一出,薛浥当即变了脸,剑眉压得很低。 “不乐意啊?”裴子渠看戏似的看着薛浥,只觉十分有趣,“不乐意可以走。” 薛浥直直盯着裴子渠,此刻,她满眼都是看笑话的神色,早没了之前的脉脉情意,两相比较,他心底不由涌出几缕涩意。 “好,那便在这里谈。” 他们之间都到如此地步了,薛浥也顾不得脸面,只当其他人是空气,他小小呼了一口气,认真道:“臣不想与公主合离。” “哈哈哈。”霎时,院子里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 薛浥继续道:“公主离开薛府的这几日,臣想了许久,成亲一年多,臣其实早已习惯了公主留在长卿院里,习惯了公主在臣身边的日子。臣知道,公主不记得臣了,没关系,那些不痛快的事,忘了也好。” 裴子渠忽然打断薛浥,问道:“薛浥,你知道本宫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吗?” 薛浥不明裴子渠为何会问这样一句话,自然,他不了解裴子渠的喜好,答不上来。他之前对她并不在意,也没留意过她的喜欢,只晓得她喜欢吃辣,喜欢看话本,至于其他,他确实不晓得。 “临菀姑姑同本宫说,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本宫曾经都记得一清二楚。”想起临菀前几日说的话,裴子渠愈发觉得以前的自己是个大笨蛋,“可你呢,本宫的喜好你是一个字都说不上来,你觉得本宫该怎么看你?” 裴子渠摇头笑了,为曾经的自己感到悲哀。他不喜欢她,她的喜欢便是空欢喜。 这笑入耳,薛浥顿觉心头酸疼,脱口道:“从今日起,臣愿意了解公主的每一个喜好,求公主再给臣一个机会。” 万万没想到薛浥会这么说,裴子渠怔了怔,然而,她抓住了他自称的字眼,“臣”,她不记得以前他们之间是如何相处的,为何薛浥一直自称“臣”,估计就跟临菀姑姑说的那般,他从未将她当做妻子来看待,所以待她客气疏离。 至于今日,不过是他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罢了。 “不用了,本宫没时间跟你耗。告示上头没说清楚,本宫可以允诺一件事,但这件事要本宫能做到,而你的请求本宫做不到。换一个吧。” 闻言,薛浥眸光一黯,低声道:“既然父皇给我们三个月时间考虑,那便意味着公主与臣还未和离,请公主给臣三个月时间,让臣主动了解公主,弥补之前对公主的亏欠。” “嘁,你想的倒是美。”裴子渠看向满院子的青年才俊,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轻佻道:“你瞧瞧,这院子里的人又不比你差,本宫为何要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本宫休你那日便想开了,薛浥,本宫不要你了。” 她又说了一次不要他,这一次,薛浥心里的感觉更为强烈。可他要这三个月,他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虽不晓得裴子渠的喜好,但她的性子,他还真是一清二楚,于是道:“外头的告示上并没写明其他,何况这两件事公主并非做不到,说了却不做,是为言行不一,出尔反尔,影响皇家声誉。再者,公主不愿给臣三月时间,是怕自己会再次喜欢上臣吧,所以公主不敢。” “胡说!谁怕了。”裴子渠性子急,吃不得激将法,一听薛浥的话便要反驳他,大声道:“好,十天,本宫给你十天时间,这十天里,你尽管来公主府,门外的侍卫不会拦你。” 薛浥心想,十天确实短了点儿,但有总比没有强,“一言为定。” 他话音方落,裴子渠又道:“不过。他们这些人本宫还是要见的。” “……”薛浥再次沉了脸,但他没法子,他们现在的处境跟以前全然相反。她在上,他在下。 不论她说什么,他也只能应了。 回来的路上,薛浥一直在想,该如何了解裴子渠。 一进薛府,他率先去找做饭的厨子水叔,打探裴子渠平时爱吃些什么。她愿意为他下厨,他也愿意。虽说他的手是拿笔的手,但他以为,他要是学起做菜来,应该也不会差。 水叔一听这话便晓得薛浥想哄回公主,他年纪大,记性不大好,只能记得几个裴子渠常吃的菜式和糕点。 薛浥一一记下,独自一人回了长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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