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薛浥去追裴子渠是他自己的事,他管不着,但他这般如此,他也是看不下去了,再者,大丈夫何患无妻,何必执着一个女人。 他以前不是清冷孤傲得很么,对裴子渠丝毫不动心,后头不知中什么邪了,竟然爱上了裴子渠。 “哐当!” 郎兮夜推开房门,直奔床榻。 此时,薛浥躺在床榻上,面色潮红,额上敷着两条冷帕子,徐太医沉着脸在给他施针。 “唉……”他看得叹息了两声,转身便走。 “郎公子,你去哪儿?”久祎在身后喊道。 这日,裴子渠心烦地很,便让折己去风月楼召了两个小倌儿过来,一个弹琴,一个念话本。 她侧躺在贵妃椅上,无趣地扇着团扇,双眼还蒙着布巾,看不着,只能用耳朵听。 念话本的小倌儿声音低沉有力,合着古琴发出的铮然声响更是动人,此外,他念得也好,语气神情全拿捏了。 “甄妃娘娘别的本事没有,勾人的本事倒是厉害,属下都有些吃不消了。”他说这话时,是对着裴子渠的,眼神暧昧。 自然,风月楼里的小倌儿长得都不差,但也确实比不过世家公子的清贵,他们身上大多有些市井的俗气。 裴子渠听得皱起了眉头。纵然这人声音好听,念得也好,可她就是觉得不舒服。 折己端着拂尘站于一旁,目光直直掠过这人。 “公主,郎大人在外求见。”忽地,宫女来报。 “郎兮夜?”裴子渠挑眉,她对郎兮夜没多大印象,只记得他是薛浥的好友,剩下的,还有薛浥曾经说过,郎兮夜心悦阮素问。“让他进来。” “是。”宫女应声离去。 没有一会儿,郎兮夜进门,一见弹琴之人与念话本之人便看出了这两人是风月楼里的小倌儿。薛浥躺在床榻上性命垂危,她却在这里召男宠。念及两边的落差,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微臣见过公主。” 裴子渠仰头,淡淡道:“你有什么事?” “阿浥病了,高烧不退。”郎兮夜定定地瞧着裴子渠,语气有些冲。 折己下意识看向裴子渠,这事他隐约能猜到,只是昨晚裴子渠不让他提薛浥,他便没说。 裴子渠愣了一下,捏着团扇的手倏然收紧,毫不在乎道:“病了便去找太医,来找本宫做什么,本宫又不会医术。” 郎兮夜冷声道:“徐太医已经去了薛府,在全力救治,其他太医微臣也请过去了。他本就有内伤,昨日又淋了雨,高热不退便有生命危险。” “什么?”裴子渠神色一凛,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她不耐烦道:“既然如此,那你还站在我这儿?不怕见不着他最后一面?” 闻言,郎兮夜额间青筋一跳,咬牙道:“他在昏迷中喊着公主的名字。若非如此,微臣而已不会来找公主。” “……” 裴子渠抿紧淡粉色的唇瓣,眉宇间更紧了,生生挤出两道印子。 见裴子渠依旧无动于衷,郎兮夜只觉薛浥不值得,“我今日不是以臣子的身份来见公主,而是以薛浥好友的身份。公主,我也不求你去看他,甚至,我并不希望你去看他,省得他那颗凋零的心又死灰复燃。之前,我劝过他许多回,劝他对你趁早死心,奈何他就是不听,就是要死心眼追回你。倘若公主真对他无意,便别再想法子伤害他了,你们好聚好散,我自有我的办法让他不来烦扰公主。不过这也得他撑过今天才行,若是他连今天都撑不过去,还谈什么后头的事。” 郎兮夜说话间,屋内琴声不断,渺远而悠长,与他冷硬的语气格格不入。 裴子渠紧紧捏着手中的团扇,指骨用力得发白。 折己一瞬不瞬地盯着裴子渠,在等她说话。 许久,裴子渠开口,“你根本不晓得我和他之间的事,有什么资格来同我说这些话。我曾经是对不起他,但他对不起我的地方更多。再者,我原本已经忘记他了,原本我可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是他非要出现在我面前,是他说自己喜欢我,要我给他两月时间。你听清楚了么,从来都不是我让他来的,是他自己要来的。我何时想过法子害他,是他自己执意要打擂,我都让他别打了,他自己要打,他活该,死了也活该,怪不到我头上。至于昨日的事,是他自己先打人,我打他有什么错,他是个混蛋,死了算了……” 说到后头,她红了眼眶,清脆的声音也哑了几分。 见状,折己赶忙给郎兮夜使眼色,示意他别再说了。 郎兮夜见裴子渠这幅模样,心底反倒觉得薛浥没自己想的那般可怜,至少,他的执着还是换回一点东西的。“若是各位太医救活了他,微臣答应,一定不会再让他靠近公主。微臣告退。” 说罢,郎兮夜头也不回地走了。 “铿……铿……铿……”屋内的琴音还继续。 “别弹了!”裴子渠大声喝道。 她一喊,弹琴之人立马收住手,俯身跪在了地上,“公主饶命。”同时,念话本之人也收住了声儿,跟着跪在了地上。 裴子渠瞧也没瞧两人,起身进了内室。 折己抬手挥退两人,快步去追裴子渠。 裴子渠径自走到床榻上躺着,拉起被子便往头上蒙,仿佛如此便能忘掉一切烦恼。 “公主,逃避不是法子。”折己在床榻旁停下。 “出去,出去!”裴子渠蒙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是。”折己望着她,顿了顿道:“奴才打算待会儿去薛府看看驸马,万一驸马真出什么事了,奴才即刻回来告诉公主。” “你!”裴子渠猛地掀开被子,气呼呼地盯着折己,质问道:“你什么意思?逼我去薛府看他么?你怎么帮着他说话了?” “奴才没有帮着驸马说话,公主误会了。”折己垂下脸,面上略显自责,“其实,昨日奴才是故意靠近公主,想气气驸马,没想到公主也靠了过来,出了差错。倘若驸马因为这件事而高烧不退,奴才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裴子渠瞪大眼睛,诧异道:“什么?你,你是故意的?” 折己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她心头更乱了,也更自责了。自然,她不会怪折己,因为她晓得,折己这么说是为她出气。 只是,她因为这个事打了薛浥一巴掌,心底怎么想都不舒服。倘若薛浥为这使气得内伤加剧,她也不晓得自己会如何。 不过算起来,他们之间也是扯平了。之前他为阮素问误会她,她也会折己误会了他。 “嗯。”折己点头,他轻轻叹息一声,继续道:“奴才最后还想说一句话。公主应该最清楚自己的性子,倘若为了逃避逼迫自己做不愿做的事,公主只会更不开心。” 说罢,他躬身退了出去。
第51章 求她别走 从皇宫出来后, 郎兮夜骑马飞奔回薛府。 这会儿已是华灯初上,街道两侧灯火辉煌,夜市刚起, 热闹得紧。 虽说他方才见裴子渠时故意将薛浥的病情说得重了些, 但薛浥的病情也确实不轻, 他心底还是担心的。 “驾!” 他狠狠抽了一鞭子, 双眸直直望着前方。 这一路,他快马加鞭,终于在酉时前赶回了薛府。下马后,他如风似的跑进大门, 直往长卿院冲。 此时, 阮素问正站在长卿院门口,等得心急如焚。 久祎不让她进,门口的下人也不让她进, 她自然进不去,只能在外头候着。 下人进进出出,阮素问一逮到人便问,“薛浥怎么样了, 他有没有事?” “对不住了阮姑娘,小的们什么都不知道。”下人说完便走。 他们越是如此说,阮素问越是急,急得甚至想冲进去。“怎么办, 怎么办。”她在院门口左右来回走动, 牙关咬得紧紧的。 郎兮夜一来便看到阮素问站在院门口,她满脸焦急, 一副快哭的样子。他怎会不清楚,阮素问心里的那人是薛浥。 兴许, 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是薛浥。 他早便知道,也曾几次嫉妒薛浥,但他不恨薛浥,毕竟感情的事谁也不能控制。 “素问。”郎兮夜整了整失落的情绪,上前喊她。 听得郎兮夜的声音,阮素问旋即转过头,小跑着上前,急切道:“承策,你快进去瞧瞧薛浥,他究竟怎么样了?是醒了还是没醒?我真的很担心他。” 她说话很快,快得透出一丝颤抖,眼眶更是通红一片。 “好,你别急,我这就进去看他。”郎兮夜温言语安抚阮素问,顺手拍了拍她的肩头。 “嗯,你快进去。”阮素问连连点头。 郎兮夜顿了一顿,快步进入长卿院。 卧房内有一名太医一名御医,一个在施针,一个在开药方,薛浥依旧没醒,安安静静地躺在床榻上。 郎兮夜看向桌前的徐太医,上前问道:“徐太医,薛浥他怎么样了?” 徐太医正在开方子,见郎兮夜过来便要起身,他刚动作,郎兮夜立马伸手将他了下去。“徐太医,坐”。 说着,他在徐太医身旁坐下。 徐太医之前一直沉着脸,如今倒是缓和了点儿,“郎大人,放心吧,薛大人已经退热了,大概明早便会醒过来。” “那便好。”郎兮夜不由松了一口气,紧拧的双眉也展开不少。 他扭头再次看向床榻上的薛浥,心想,也不知道裴子渠对他那番话作何感想,会不会来看薛浥。 倘若她真的不来,他一定会想尽法子让薛浥忘了裴子渠。他们俩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还不如分开。 他看了会儿,想到阮素问还在外头,便出去见阮素问。 “素问。” “老天爷啊,求你一定要保佑薛浥。”阮素问合十双手,一直对着上天祈求,“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薛浥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她一边说,一边走,对上郎兮夜便问,“承策,薛浥怎么样了?” 郎兮夜面容微微僵硬,扯开嘴角道:“你放心,他没事了,太医说,他明早便会醒来。” “好,真好。”阮素问紧绷的神色顿时放了晴,她舒心地笑了,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事。” 郎兮夜见她如此,心头像是被什么咬了一下。 清晨。 裴子渠来了薛府,今日她的眼睛正好复原。她仰头看向薛府门上的牌匾,以及这个对她来说全然陌生的地方,脑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 昨日,折己的话说动了她。 她就该随着自己的性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而不是为了一些说不出的理由强迫自己,如此,她痛苦,看着她的人也痛苦。 确实,纵然她不承认,她心底也是在记挂薛浥的伤势。 倘若他真因为内伤和发热不幸去了,她心里一辈子都会有疙瘩,也会永远过不去这个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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