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官道,可因为此处偏僻,人很少。 宁湘等了小半个时辰,净闻没有来找自己,只能垂头丧气坐在树荫下。 他倒是一走了之了,全然不管她的死活,也不怕她遇到什么危险。 昨晚她还以为他能动摇,结果一夜醒来还是那个清心寡欲、高洁无尘的净闻法师。 正是晌午,宁湘饿了一夜,又跟着他走了半日累得不行,坐在石头上百无聊赖扯着地上的杂草。 抬头看看眼前的岔路,右边的那条倒是更宽,像是有更多人走的样子。 打定主意,宁湘毅然决然走上去。 若是能追上净闻就好。 追不上……那就彻底失去她了!她心里存着气,没注意到前方有人经过,到了跟前,她才反应过来:哎,这位大哥,等一等。 来人是一个三十出头,长相憨厚的男人,一身粗布麻衣,见她唤住自己有些拘谨:“姑娘有何贵干?宁湘问:“你一路走来可见着一个年轻和尚没有?”男人挠头想了想:有一个,眼下应当走出十里地了吧。 她眼前一亮:“那我去追他,多谢!”宁湘共手道谢,擦肩而过的瞬间,眼前忽然一花,被帕子捂住了嘴巴:“呜呜呜……”她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挣扎,不过几息时间,已经四肢乏力、头晕眼花。 宁湘第一感觉是。 完了……等从黑暗中醒来,已经是几个时辰后。 天色将晚,暮色四合。 她试图动了动,却发现手脚都被捆住,半分动弹不得,手脚还因捆绑太久,摩擦出了红痕。 身下是铺了被缛的床榻,带着汗津津的臭味,屋子里有些凌乱粗犷,一看便是男人的房间。 没有任何意外的,她被抓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全然不知。 那个男人她见憨厚老实,还当是好人,结果转头就被迷晕了。 果然,以貌取人是大忌!净闻那个没良心的抛下她一走了之,眼下她身困险境,也不知他会不会来救自己。 万一他对她的失踪一无所知,她岂不是逃不出去了?宁湘正长吁短叹,外面忽然响起说话声。 “里头那个,是大当家带回来的?”“是啊,我方才瞧了,细皮嫩肉长得可美了。 ”“真的?那二当家不是有福了!”“天快黑了,也不知醒了没有,大当家连嫁衣都准备好了……”“那进去看看。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两个高大黝黑的女子进门来,看到宁湘躺在床上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还愣了一下。 她被抓了,竟然没有大哭大闹喊救命?宁湘嘴没堵住,见是两个女子,稍微松了口气:二位,商量一下,能不能给我松个绑?两人民口同声·“不行!”两人并口问户不行!她扭了扭,无辜道:“可我尿急啊。 ”最后还是松了手上的绳索,只是脚上还绑着,一蹦一跳去解决了紧要的问题。 虽然这动作太过羞耻,但眼下却顾不得。 好不容易松快下来,又被那两个丫头给捆了回去,不过这次倒是好心,让她能坐起来看一看四周。 逃跑显然是不可能逃得了的,宁湘很有自知之明,只是好奇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人回答:“飞云寨。 ”哦,土匪窝。 有生之年,她竟然还能沦落到如此地方,真不知是该笑还是哭。 “你们抓我来是干嘛的?我一无财二无色的,叫你们当家的放了我吧?”两个丫头惊奇,美人都是美而不自知的吗?她们在寨子里这么多年,就没见过长这样好看的女人,这么燥热的秋日里,肌肤白得能发光。 “大当家带你回来,是给二当家冲喜的,嫁衣都已备好了,明日便是吉时,姑娘好好歇息,明日便拜堂成亲吧。 ”宁湘傻眼。 她怎么就要成亲了?等第二天,被两个丫头松了绑,换了宽大的嫁衣,就涌进一屋子的人。 走在前边的,便是昨天那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男人。 见了她,他便摸着下巴笑起来:不错,跟老二很是相配。 旁观的男人们哈哈大笑起来,推着一个瘦弱的男人过来,七嘴八舌道:快快快,二当家,看你新娘子!”二当家也换了大红的喜服,看起来斯文瘦弱,满脸病气,还没说话便咳了几声。 “娘子……”宁湘被按在凳子上,默默偏过头。 媒婆在屋外喊:“哎哟,都愣着干什么,吉时到,该拜堂了!”虎背熊腰凶神恶煞的男人们,簇拥着二当家去了正堂,宁湘被胡乱抹了满脸胭脂,几乎是被两个丫头架着往前走。 眼看到了正堂再无退路,脚步愈发沉重。 净闻这个臭和尚再不来救她,她就要嫁给别人了!好在上天听见了她的呼救声,正要被大当家压着拜堂,有人匆忙进来:大当家,不好了,官府带着兵马围攻寨子了!”大当家面色大变:“什么?”昨日在山下看到宁湘时,她独身一人坐在树荫下,他观察了半个时辰都没看到其他人,只当她是迷路走散的富家小姐,没想到她家里人竟然这么快报官找到了这里。 一众喜气洋洋的人顿时如临大敌,大当家提起桌上的大刀,怒视宁湘:把人带去关着。 说罢,便领着手下人浩浩荡荡迎去了寨门。 宁湘被五花大绑丢回了房,这回怕她跑似的,用了十足的劲,没一会儿就被勒红了手脚。 打斗声遥遥传来,也不知外头战况如何,能知道她行踪的,非净闻莫属。 他这人,为了隐瞒身份,向来不愿和朝廷至的人打交道,如今竟是为了她找上了官府。 如此大费周章,昨日带着她一起走不就没这回事了吗?万一过会儿大当家怒火中烧把她杀了怎么办?宁湘煎熬地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房门被踹开的时候,她心中赫然一紧。 还好,来得人是净闻。 他仍是素白的禅衣,只是眉眼冷凝,眸光凛冽。 那一刻,所有的后怕和担忧一拥而上,宁湘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委屈地撇着嘴看着他。 净闻眼中的寒光褪去,为她解了绳索,手指触及她滚烫的眼泪顿了顿,哑声问:“没事了……”宁湘忍不住哭,开始还只是啜泣,听见他温和的声音,更是控制不住情绪,抱着膝盖哭得万分伤心。 净闻伸出手,擦去她眼角的泪,可她的眼泪像是止也止不住,滚烫灼热的,让他心上也难受起来。 那双明媚的眼洇湿微红,看起来脆弱极了。 只是片刻的迟疑,他终是张开手臂,把她拥入怀中: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84章 重生湘湘x净闻法师 馥郁细腻的檀香气息,随着他的怀抱弥漫在鼻翼间。 宁湘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蹭在他胸前禅衣上,咬着唇低声喂泣。 净闻也不阻止,只在兵荒马乱中,紧紧拥着她。 官府出面,飞云寨的匪贼很快解决,领头的青羊县令平定局势后,立马迎上来,带着十足的恭敬。 “启禀殿下,匪贼都已拿下了。” 宁湘整夜未眠,又哭了一场,已在净闻怀里昏睡过去,县令悄悄打量着那位穿着嫁衣的美人,心里正幻想着两人是何关系,便听净闻发了话。 “按罪论处吧。 ”清冷的声色如珠似玉,即便是一身粗布麻衣也难掩矜贵。 “是……”县令躬身应了,命人准备了马车,护送太子殿下回京。 净闻看着精致奢华的马车不置一词,只小心翼翼把宁湘抱进车里。 这样大的动静她都没醒,只安心倚在他怀里,一只手紧紧勾住他的佛珠,仿佛他怕离开似的,用了很大的劲。 净闻索性取下佛珠,滑到她腕间。 宁湘醒来时,正好看到戴在自己手上的黑色佛珠,还带着他的气息,格外滚烫。 她扬了扬白皙的手腕,一双杏眸莹润清澈:“法师这是给我定情信物了?”他哑然,瞧见了她腕间被绳索勒出的红痕:“不是,你自己抢过去的。 ” “明明是你给我戴上的。 ”宁湘爱不释手,她肖想这个佛珠好久了,正要再缠一圈,忽然被人捉住了手臂。 她抬眼。 看着手上的佛珠被他取下,受伤的地方忽然觉得冰冰凉凉,她一怔:“你……” “先别动。 ”他给她抹着药膏,动作细致温柔。 宁湘听话,不再挣扎,只盯着他低头时那浓密的长睫,言笑晏暴:“净闻法师,你今日若不来,我就嫁给别人了。 ” 他手上一顿:“……对不起。 ” 这些年遁入空门,受佛法浸染,净闻自问已断绝凡人七情六欲,除了对天下苍生的悲悯,已是顺父眼中最得意、最有佛缘的弟子。 在此之前,他也认为自己心智坚定,不会有任何困扰。 直到前日被宁湘纠缠一晚,那些素日来秉持的沉静持重不翼而飞。 他知道,她双唇贴上来的瞬间,他已然生了心魔。 所以昨天才会匆匆离开试图逃避,然而走出不过十里地,他以为远离她就会冷静的心,忽然莫名不安起来。 他忘记了她是孤身一人。 这世道多乱,她一女流之辈如何独善其身?只一瞬的考量,净闻后悔了。 可待他原路返回找回去时,只看到树荫下一块眼熟的平安符。 这是她为了接近他,去法华寺求的,一直带在身边。 眼下平安符还在,人却没了,他历来波澜不兴的情绪陡然一凛。 找了许久还找不到人时,净闻忽然意识到,她很可能是出事了。 所以那个被他隐瞒,不想提及的身份,毫不犹豫地告知了县令。 县令知道他是太子,大惊失色,然后忙不迭地筹集兵马,一路攻上飞云寨。 好在他一夜无眠的搜寻,换来的结果尚算满意,她并没有出什么大事,好端端的在自己面前。 可是看着她白玉似的手腕被勒出的伤痕,心中还是一痛。 宁湘见他低着头,面色不虞,指了指衣裙下的双脚。 “净闻法师,我脚上还有伤。 ”原以为他又来男女有别,非礼勿视那一套,结果他只是掀了掀眼皮,点头:“我看看。 ” 宁湘从善如流,立马提起裙摆,卷起裤腿,露出伤痕来。 其实这伤并不是多重,她不是矫情的人,这点疼痛还能忍受,不过净闻倒是满脸愧疚,让她不得不装出很严重的样子。 他给她抹上药膏,温声说:“忍一忍。 ”马车还颠簸往前,两人贴得近,上药时难免要触碰到她的肌肤,净闻手指一僵,耳根悄然泛红。 宁湘看他轻颤的长睫,忽然起了坏心思。 马车猛地一颠,她便顺势靠过去,在他眼角留下一吻。 净闻赫然瞪大眼:“你……” 她露出得意的笑,狡黠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净闻法师,你今日为何来救我?”她的眼神直白且坦诚,净闻避无可避,却又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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