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撇嘴巴,不屑道:“不信。杀人放火答应吗?” “答应。” “……”沈稚秋表情古怪,好像在说‘这你都肯干啊’。 她不信邪,继续问道:“叛出庆朝,你也答应?” 桑落果断回应:“答应。” 事实上别说叛出大庆,就算让他造反,他都会二话不说地应下。 沈稚秋没话说了。 她还能说个什么?人家这觉悟,简直可以用高妙来形容。她严重怀疑要是被外人听到的话,俩人估计都得被大卸八块,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他这么叛逆,桑家列祖列宗知道么?! 容妃小小地翻个白眼,反手扣住他的手,借力蹭起来,霸道地说:“有雨声为友,正是酒醉花眠时候。本宫要你陪我饮酒,你可听从?” 桑落欣然应允:“有何不可。” 女子赤足跳到地上,拉着他的衣袖往前蹦蹦跳跳而去。两人来到窗前,点一盏红烛,灯芯燃起,火焰映照在她无暇的侧脸上,显出难言的美丽。 右手提壶倒酒,二人相对而坐。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桂花酒的香气弥漫在微凉的空气中,让人鼻间尽是香甜之感。 他们一杯接一杯,和着雨声,举杯痛饮。 女子若雪般清丽的脸颊上浮出红霞,她瞳孔无神,却又亮得惊人,仿若日暮时分的暖阳。 她似是有些醉了,唇瓣抿成一线,饱满的唇珠像颗滚着露珠的樱桃,圆润可爱,透着引人采撷的魅惑。 桑落心猿意马,慌乱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挪动了位置,一点、一点靠近。等他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跟前。 他微惊了下,下意识想往旁边躲去。 沈稚秋好像提前察觉他的动向,瞬间抓住他的衣摆,小声嘟囔:“跑什么…本宫又不是吃人的妖精。” 她觉得委屈,眸子里漾起水光,仰头痴痴看他。 “桑落,抱抱我嘛。” 沈稚秋将脸在他手臂上蹭了蹭,亲昵撒娇:“在你身边的时候,本宫觉得非常安心,可以睡个好觉。” 她说话的声音飘在空气中,并不那么真切,显然带着浓重的嘴意。 男人心肠一下子就软了。 他叹口气,暗忖:这辈子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她甚至用不着祈求,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击败他所设下的重重心墙。 被她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眸注视,桑落觉得即便是下一瞬要他去死,他约莫也是愿意的。 言语的力量在此时显得格外没有意义。他并不言语,身子微微压低,轻轻将女子拉入怀抱,用臂弯环住她纤细白皙的脖颈,让她的脸庞与他心脏所在之处相贴。 两人静静依偎着,屋内尽是温馨与宁静。 男人身上有好闻的草木味道,清新简单,叫她莫名心安。 没多久困意便像潮水一般席卷而来,沈稚秋打个呵欠,将头搭在他的肩膀上,眼皮重重落下,呢喃道:“桑落,你想不想离开?” 话音刚落,很快她又补上一句:“想也不行,本宫不准!” 同时,环住他的手臂也开始用力收紧,好像很害怕他突然离开。 桑落若有所思地说:“可是属下总是要娶妻生子的。” 容妃的小脑袋晃得如同一个拨浪鼓,直说:“你不要找别人,我不就是现成的吗?” 说罢,她拉起男人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去,笑嘻嘻道:“你瞧本宫多好看,好多人想和我在一起都没机会,你一点都不吃亏的。”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微醺的意味儿,小声喃喃:“唔…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嗯,属下谁也不说。” 她便开心地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 她说:“其实我没怀孕。” 女子嘟囔道:“我只会给我爱的人生孩子,赵霁怎么配?他连姑奶奶衣角都别想碰一下!” 桑落忍不住笑起来,摸着她的脑袋顺毛,柔声说:“我知道…快天亮了,睡吧。” 沈稚秋就这样依偎在他怀中,沉沉睡去。为了让她睡得舒坦,桑落一直没有变换姿势,直到听到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缓缓将手落下。 把女子横抱而起,放到了床榻上,最后看了眼她甜美的睡颜,他收敛宠溺的神色,握刀大步往外走去。至门边,用手轻轻将门带上。 此时天光乍泻,已是天明。 云销雨霁,天边晕出浅淡的蔚蓝之色。 * 同样是雨夜,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心境。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淮阴王府的氛围却不像宫内这样平静,反而充斥着一股萧瑟与肃杀之感。 贺三声音沉重地说:“王爷,孟将军身故一事背后必定大有文章。他行事一向谨慎,武艺又十分高强,怎么会死于一群劫匪之手?”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晓得吗?孟尝雪曾经是王爷麾下大将,跟着他四处征战,一度令敌人闻风丧胆。别说劫匪,就是遇到力大无穷的蛮族都有一战之力。 他怎么想都觉得将军不可能败在那些乌合之众手上。 赵霁桌上堆满文书。 他揉了揉太阳穴,手上勾画动作未停,语气淡淡道:“蜀地瘴气横生,开化很晚,渝州那边又靠近蛮夷之地,山匪一直很多,你能拿出什么证据说他不是死于劫匪?” 贺三急得满头大汗,抢着说:“属下虽然拿不出什么证据,可想也知道这件事肯定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第一,孟将军和训练有素的狄人交战都可以全身而退,千里取人首级。山匪不过是临时凑在一起的散兵,既没有有效的领导,也没有合适的训练,如何能够逼迫他走向绝路?” “第二,孟将军出行应有护卫相伴,他军务繁忙,又怎么会只身上山,导致自己遇难时孤立无援,甚至连个目击者都找不到?” “第三,就算当真运气不济,遇到了劫匪。他们之间又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在将军死后还要斩下他的头颅,把他尸身丢入山林喂狼?” 他坚定地说:“您不必为他人开脱,属下觉得一定是和孟将军有仇的人下的手。” 赵霁手中动作一顿,蹙眉看他:“和孟尝雪仇恨最深的就是瑟瑟,你是想说容妃叫人害了他?” 贺三垂下眼帘,不情不愿地说:“娘娘尊贵,属下不敢妄自揣测。只是事实胜于雄辩,您也是知道的,那日她在自己宫里昏倒不久,太后就派出了御医,现在还安插了眼线在灵犀宫,她们二人关系刚刚开始密切,孟将军就横遭不幸,其中玄机难道还看不分明吗?” 男人眸色渐渐深沉,冷淡道:“就算真的是瑟瑟手笔,也轮不到你来置喙!孟尝雪欠她,本王也欠她,她想要怎么索取都理所应当。” 贺三听出他话中深意,脸色大变,惊讶地说:“您是准备答应皇上提出的条件了?” 他是赵霁心腹,这么大的事,瞒是瞒不过的,当即点头承认。 “是,本王已有抉择。” 贺三神色复杂,焦急劝阻:“王爷,万万不可啊!皇上的条件摆明了是想把您的权力架空,他向您索要虎符,必然是算准了您的弱点,您如果答应就是真的中了他的计谋,到时候没有兵权在手,怎么和陈氏对抗?” 毫无疑问,一支独立的军队是淮阴王能在朝廷安身立命最重要的法宝。一旦失去对军队的掌控,他必会元气大伤,失去和陈氏外戚讨价还价的权力。 淮阴王却不领情,淡淡喝止道:“此事不必再提,不管什么代价,为了瑟瑟一切都值得。” 想到女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男人冷峻的脸庞也渐渐柔和下来,像被春风吹化的积雪,又像被骄阳照射的湖泊。 没想到他会提这个话题,男人的脸颤了下,义愤填膺地说:“难道您真的相信那个孩子是您的?” 啪—— 话音刚落,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了他脸上,将男人右半边脸庞扇得肿起老高。 赵霁厉声呵斥:“给本王滚出去!” 他气到甚至不想与贺三解释,恶语脱口而出。 眼看男人眉眼间结成冰霜,贺三心中一阵发怵,忽然觉得背脊凉得厉害。这种致命的危险感前所未有,他甚至觉得,如果他再多说一句,下一瞬就会身首异处。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把满腔忠言收起,心绪未平地往外退去。 他出去后书房空荡下来,里面只剩赵霁一个人。 紫衣男子望着桌上那堆叠得老高的奏折出神,忽然回想起白日和皇帝的对话。 赵问永远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乖张、顽劣,没有分寸,却又仗着权力为所欲为。 他眼中尽是挑衅的色彩,道:“九叔为大庆鞠躬尽瘁,朕本来不应该与你计较区区一个嫔妃的事情。女人嘛,你若喜欢拿去就好,只是现在沈稚秋还是我的妃子,却有了你的孩子,这未免有些太不尊重朕了吧?” 年轻的皇帝满是促狭地说:“九叔熟知律法,应该晓得淫.乱后宫,混淆皇室血脉是怎样的滔天大罪。即便朕想诛你满门也是可以的。” 换做平时,赵霁怎会容他如此放肆?可他如今有求于人,只好收敛一身锋芒,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任由晚辈指着鼻子嘲讽。 看着男人沉默忍让的模样,赵问心里一阵暗爽,神情也越发的得意嚣张起来。 他勾起嘴角,玩世不恭地说:“朕晓得,九叔是肱骨之臣。满朝文武一大半都是你的人,只要你想,随便一件事就能搞得朕骑虎难下。不过就算是如此权臣,也未必能够事事顺心吧?” “就像沈稚秋,她是朕登入玉牒的妃嫔,只要我不愿意,你这辈子都别想堂堂正正得到她。” 赵问笑道,“当然,如果九叔脸皮够厚,把容妃强抢过去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也是可以的,就看你忍不忍心了。” 淮阴王终于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我要八抬大轿迎她入府,让瑟瑟成为名正言顺的淮阴王妃。” 他说过再不要让她受委屈,自然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得到她。 赵问挑眉,故作感动的神态:“朕都没想到九叔会对一个女人如此情深,真叫人动容…看在你对容妃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朕怎么好意思拆散你们这对活鸳鸯?这事儿好说,你如果愿意把兵符拿来,朕倒是可以考虑放手成全。” 对话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没有后文。 此事牵扯太大,当时他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选择回到王府好好思考,可是经过一天一夜的深思,他还是觉得没有什么比沈瑟瑟更加重要。 没有人知道他为了拥有这支军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蓝旗军几乎凝结了他这么多年来所有心血,这也是他能够和陈家斗到今日最重要的一个筹码。 一旦答应皇帝的条件,就意味着他会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斗中失去与之抗衡的能力与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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