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落到如今地步,谢远气急败坏,至于谢兰音更是他最痛恨之人所生的孩子,从始至终对她的态度都很冷淡,更多的是厌恶。 谢兰音着实想不明白,即便云氏并非他所爱之人,为何他会如此憎恶? 她总觉得,这里头或许有古怪。 “要还这条命也是要还给我娘,是她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我,同你有何干系?” 谢远还想继续阻拦,黑风直接挡在他面前。 他的面容肃杀冷峻,铁甲上刻着黑铁骑的徽章,出于对沈霁的忌惮,谢远浑身僵直,后退几步。 “你怎么会和沈霁扯上关系?” 黑铁骑隶属于沈霁,黑风更是黑铁骑的首领,听命于他。 能被沈霁派到谢兰音身边跟随保护,显然二人关系并不简单。 思及她消失这么多日,而沈霁对待她的态度又如此特殊,莫不是…… “那个男人是不是沈霁?”谢远脑海ʟᴇxɪ中倏然划过这样一个念头,紧跟着怒从心起,“你居然背叛谢家,跟了他!你——” “首先,我没有背叛谢家,其次,那个人并不是沈霁。”谢兰音回首凝了他一眼,目光平静且冷淡,“你要知道,若是被他听了这话,你是不是还想再回一次大理寺?” 短短几句,立即叫谢远噤声不语,可他心头怒火仍旧未平。 三月过去,屋内灰尘遍地,推开房门,还能窥见无数尘屑在灿灿日光中跳跃。 “谢小姐,这儿太脏,您要什么东西不妨同我说,我帮您取。”黑风望了一眼尘屑杂乱的屋子,不禁皱眉出声。 岂料,谢兰音却摇了摇头,“不用了,今日你能陪我来一趟谢家,我已经很是感激。” 毕竟以谢远的性子,今日要是她一人回来,态度只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碍于沈霁的缘故,他今日稍稍有所收敛。 不过这也便够了,拿到自己要带走的东西,她不想再和谢家扯上关系。 那是一个红木匣子,里面放着云氏名下铺子的契书,因她藏得隐密并未被人收走。 她带走了这样东西,刚踏出大门,就被眼尖的张氏看到,她立即伸出手便要抢夺,黑风一把挡在谢兰音身前。 “这是我娘的东西,你也要抢?”谢兰音冷声道。 张氏忿忿不平,“说好了这东西要等到你出嫁时再给,既然你没能嫁给江柏舟,自然要将这些东西收回。” 现在谢家最值钱的恐怕就是谢凝黛给的那一匣子珠宝首饰,而谢兰音手中的契书是云氏私有,并不属于谢家。 张氏心道,若是能将那些铺子契书拿到手,再卖不出,指定还能换来大把银钱,总比线下的状况要好上太多。 可怵于黑铁骑的存在,张氏最后还是悻悻收手,极为不甘转头看向谢远,娇嗔着:“老爷,这种时候,您可得出来说说话!” 要是换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这般撒娇定然画面很是好看,可这张氏都上了年纪,鬓发间隐约浮现几根白发,做出这样的姿态,真是贻笑大方。 偏偏,谢远也认同张氏的话,冷冷看向谢兰音,“东西放下。” 谢兰音抿唇后退半步,“凭什么?这是我娘的东西!” “什么时候能成了婚,这些东西自然会还你。”谢远搬出方才张氏所说的借口。 谢兰音被这两人不要脸的样子气笑,她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是进了水,会愚蠢到把到手的东西给他们? 更何况,这是她生母的东西,她作为云氏唯一血脉相连之人,拿回来又有什么问题! “不必再说这些借口,你们想要银子可以找别人,总之,我绝不会将东西交出。” “你——” 谢远怒火攻心,气急败坏指向她,“你这个孽障,既然如此,你根本就不配做我谢家人!我、我定要……” 他本想说将谢兰音逐出家谱,可话到嘴边不知想到什么,话锋一转,“给我滚去祠堂跪着,等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起来!” 谢兰音自然不愿,不想再搭理这两个疯子,谢远却伸手要去攥她。 还未触碰到她手腕,一柄折扇幽幽落下,看似轻轻砸在手腕,疼得谢远瞬间将手收回。 “什么人!” 谢远抬眸,眼底盈满烈火般的怒意,直到看到眼前人唇畔噙着的浅淡笑意,惊觉遍体生寒,“沈、沈霁……” “谢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沈霁好整以暇瞥了他一眼,笑意依旧,举手投足间温雅斯文,光风霁月,当真一翩翩温润公子。 依照如今二人地位,谢远见到沈霁是要行礼的,他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只得将满腔愤怒尽数压下,抬手行了一礼:“见过沈大人。” 沈霁合拢折扇,虚虚扶起他,“谢大人不必着急,这里还有一道圣旨要听。” 圣旨? 谢远心头一个咯噔,转而有了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当陛下身边内侍总管宣读赐婚诏书后,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嘴唇颤颤,半晌说不出话来。 内侍总管同沈霁相熟,自然站在沈霁一边,将明黄色诏书合上笑着望谢远:“谢大人,这可是陛下的恩赐,还不快快谢恩。” 就算谢远千算万算都算不到,谢兰音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居然还会得到沈霁的青睐,转而拿到陛下的赐婚。 要知道,陛下赐下的婚事绝无反悔的可能,否则就是依照抗旨处理。 他恨的几近咬牙切齿,未曾想这个他最厌恶的女儿竟然会有如此造化,当真和她娘云氏一个德行,一样的水性杨花,一样会勾搭男人。 敛住心底浓烈憎恶,谢远心不甘情不愿谢了恩。 “既然陛下赐下婚事,兰音自然要住在谢家。”谢远转瞬盘算起旁的事情,欲要故意恶心一番,“届时出嫁,我会好好送上一份厚礼。” 他的表情转变极快,面上笑意虽淡,可其中冷漠和嘲讽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知道。 谁知,沈霁根本不给他别的准备,淡定从容取出另一份诏书。 “这就不劳谢大人费心,音音要住哪里,我自然会有安排。” 话毕,诏书递给他,并未宣读。 谢远颤着手将其打开,等看到其上内容后,目眦欲裂,险些昏倒在地。 这一次,沈霁没有好心扶起他,而是慢条斯理说道:“离诏书上的时辰仅剩半个时辰,谢大人可要快点收拾,否则若是误了时间惹得陛下龙颜大怒,那就不妙。” 不错,这道诏书上的内容正是赤/裸/裸命令谢远立即离开京城前往地方县乡复命,不得有误。 这一招釜底抽薪,自然叫谢远向来镇定的心彻底乱了。 图谋这么多年他才来到京城爬到这样的位置,苦心孤诣的权势尽数断送,他哪能甘心? 偏偏这个沈霁软硬不吃,行事素来没有章法,栽在其手中的不止他一人。 “陛下这道诏书是否有错?既然兰音要出嫁,我这一走,谁坐高堂?”谢远还想着再筹谋些时间留下,或许可以让他免离京城。 听了此话,沈霁悠悠笑开,面上笑意温煦如风:“陛下差事要紧,这些不过是桩小事罢了。至于坐那高堂之人……” 他漫步上前,俯下身薄唇勾起,面上含笑若春风化雪,吐出言语如蝮蛇般狠毒—— “你也配?”
第三十七章 身孕(二更) 谢兰音不知沈霁最后和谢远到底说了什么, 临走之前,谢远面色前所未有般的可怖苍白,想来有了陛下的诏书, 饶是他还想继续盘算些什么也没有办法。 “若是缺什么尽可和弈棋说。” 赐婚诏书这件事,谢兰音回府之前,沈霁有和她特意说过此事。 当时, 谢兰音脸色微微一变, 讷讷出声:“大人, 其实您不必如此。” 得到天子赐婚, 除却无上殊荣,还有便是不能轻易和离。 她寻思着莫不是沈霁真的太过厌恶女人, 因而才要让她这个挡箭牌做一辈子? 还有那一箱箱捆绑着红绸布的聘礼, 几近堆满谢家大院, 等到谢远等人一走, 便是黑铁骑亲自在那儿看守。 这么大的阵仗, 让原本仅抱着做戏打算的谢兰音心头惶然一片。 见她这般,沈霁止不住漫笑出声:“我的婚事,岂能同那些阿猫阿狗一样?” 他心悦她,就算十里红妆也不为过。 谢兰音并不知晓他的心思, 一心以为他是想要撑着场面, 只得无奈应下, 左右那些东西都是他的, 等届时她嫁过去, 还不是从左手倒右手? 这桩婚事是他主动提出, 他想办的风风光光不落人话柄无可厚非。 谢兰音另外住在京城一处僻静的院子, 免得落人口舌, 沈霁从未来过此地, 也叫她心头惴惴不安放平些许。 只是很快,谢兰音的冷静被彻底击碎。 就在谢远离开的翌日清晨,桌面摆着一条清蒸鱼,她像往常那般夹起一小块正欲送入口中,谁知,突如其来的腥味逼得她直作呕。 “小姐。” 婢女轻云、拢月二人见状不由惊了瞬。 谢兰音摆摆手,正要说自己无事,不必担心,谁知再次从喉间袭来的腥味叫她面色遽然变白。 拢月到底年岁长,连忙将那条清蒸鱼挪开,等到未曾嗅到异样味道,谢兰音才缓缓舒口气。 轻云不解:“莫不是这道鱼做的不合胃口?” 拢月心底却多了些别的猜疑:“一般肠胃不适、或者身怀有孕之人,大多会有这样的反应。” 听到此话,谢兰音心头咯噔了下,抿紧唇线:“我要出门一趟。” 轻云、拢月对视一眼,眼底流露出担忧之色,本想立即通知一番弈棋,可谢兰音心急如焚,又不准二人去说,只能先跟着她一块。 谢兰音一路行至医馆,她用轻纱遮面,幸而这个时候医馆仅有寥寥几人,侍童忙着整理药材。 “里间可有大夫?” 医馆设有单独房间,有些人不愿让人听到自己的病情,便可到里间私谈。 侍童本想说大ʟᴇxɪ夫方才出去了,谁知还未开口,轻云手里的银子已经掏出,另一人飞快走了过来轻咳了声:“我便是大夫,进来吧!” 侍童抬首望了他一眼,却对上那人狠戾的视线,只得将心底的话憋了回去。 谢兰音迟疑了瞬,跟着他走入里间,那人坐在圈椅上,淡声问道:“什么病症?” 大夫瞧着估摸四十来岁,胡子发白,倒似仙风道骨,谢兰音不疑有他,再加上侍童也没有否认,坦言开口:“今日早晨用膳,我闻到鱼腥味就想吐,不知是何缘故?” 大夫眉梢一抬:“先前可有这样的症状?” 谢兰音如实摇头:“不曾。” 大夫捋了捋长髯:“近日葵水来了么?” 这是女子私密之事,谢兰音面带羞赧,想了想似乎从上个月开始就没有来,而上个月,不正和那个贼人发生过那样的事情,甚至不止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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