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坚,我真的会成为梦中那样歹毒的人的人然后死于非命吗?” “别瞎想,梦不过是梦,别听那妖女胡说,许是陛下许久未见你,思女心切罢了。” 郁坚此时的心情也是万般复杂,估计当时姜帝将他派来苏州就是为了今天护送姜池归京。 皇命难违。 姜池此时的神色呆愣空洞,没有过多的情绪,小姑娘这番表情也是给郁坚逗笑了。郁坚上前揉了揉姜池的头顶,本梳理好的秀发被他弄的乱成一团。 “跟着心走,做自己。无论出什么事情,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无论将来变成什么模样,郁坚都会永远保护公主殿下。” 少年面上的笑容感染了姜池,姜池也笑了,在郁坚的注视下点点头。 “谢谢你哦。” “跟你郁小爷谈什么谢?” 姜池别过脸看向窗外的柳树。 若我真是所谓的天孤煞星,也请这天地给我开一条路来。 姜池在苏州生活的十一年里,虽荣华享尽,但脾气秉性未因如此变得娇蛮无理。 她常会融入到市井烟火之中,也见多了凡尘的疾苦。 姜池刚被谢九接过手教导的时候,他就教育她为人处世的道理。 “为人德为先,待人诚为先,做事勤为先。” “劝人不可指其过,须先美其长。” “得理不必抢尽,留三分余地于人。” “不笑天灾,不嘲人祸。” 她自然知道何为阉人。 无根无后之人,地位底下卑贱,死后不得入族谱,是一种人人厌恶的存在。 但她并不认为郁坚可以借此嘲讽侮辱他们,如果可以,鲜少有人会选择这条道路。 翌日清晨姜池唤来了秋子真。 秋子真单膝跪地行礼,宠辱不惊的模样引得了姜池的趣味。秋子真看模样也大不了郁坚几岁。 可惜了。本该是如郁坚一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腔热血本可以洒在疆场,而不是被囚禁在阴暗的皇权之下。 “秋大人快请起,坐下说吧。” 姜池一身鹅黄色的衣衫,靠坐在圈椅之上,单手拄着脸颊,少女姿容艳丽,面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平易近人,未有半分疏远之意,但却也无声的拉开了两人的差距。 “昨日之事,我替沉慕向秋大人道一声歉。” 沉慕,是郁坚的小字。 秋子真愣了愣,眸中划过一抹探究。 姜池并未用本宫自称,秋子真也不可能真拂了她的面子。 他来时也曾思考过三公主唤他,他觉得不过是因他与郁将军冲撞来侮辱打压他一番。 却未能料等着他的是一句道歉。 在他人的恶意下活久了,很容易忘记什么是善了。 秋子真轻笑一声,“公主言重了,郁将军训斥卑职本就无不可之处。” 看来这个三公主,比他想象的要有趣的多。早在长安,他就时常听着三公主姜池那纨绔风流的名号,今日一见却与民间传闻不同。 “秋大人不必紧张,我不过想和你聊些闲话罢了。” 秋子真笑着点点头,接过姜池的丫鬟递来的一杯清茶。 “东厂如今那掌权之人是谁?” “……咳。”秋子真刚入嗓的茶水卡住。 原来贵女们口中所谓的闲话,便是直奔长安的权力中心开始聊起。 “公主所指言之人应是东厂督公季野。” “很好熟悉的名字啊。”姜池愣着叹了一声,听到“季野”二字,她心尖一颤。 原来梦中那阴狠恶毒犹如阎罗厉鬼之人名唤季野。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姜池抬眸看向秋子真。 “世人皆说,他是北姜的祸害。” 不过只言片语,便概括了季野的前半生。 姜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长叹一声:“啊。那应该挺不好对付的吧?” 秋子真:“……” 那何止是不好对付? 太后与曲家合力打压东厂数年都未见他季野落得什么下风,反而还扩大了势力,阉宦外戚争相夺权,北姜国权力如今四分五裂。 然后秋子真就听这三公主低着头喃喃自语,满脸苦涩。 “好像是挺不好对付的。” 哦。秋子真假装没听见。 “季督公位高权重,雷霆手段自然非同常人。” “长安人都如你这般有架子吗?”秋子真满嘴的官腔,听的姜池有些许无奈。 “臣无心之过,殿下恕罪。” 姜池默了,感觉活着好难。 秋子真离开时,意味深长的看着姜池,留下一句劝言。 “若殿下对东厂有意,下臣斗胆多嘴一句,督公喜玉,殿下可投其所好。”
第3章 苏州到长安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倒也不近,路行的话也得个半月左右。 姜池看着院内的一片柳树,那轻盈的柳枝随着微风飘扬,她却莫名的觉得有些悲伤。 这可是她生活了十一年的地方。 这座依山傍水的宫院里有着她的全部回忆,如今却要同它告别了,或许姜池下半生都不会再回到这里。 姜池将圣旨摆在屋内的书桌上,用砚台压住,九叔回来自然知晓发生何事。 “九叔啊,皇命难违,我恐怕这次听不了你的话了。” 女孩叉着个腰盯着桌子上的圣旨,眉目间布满愁色。 “人算不如天算,九叔,你可要快点回来啊。”姜池满嘴苦涩无奈,小姑娘年纪不大,话语间却是老气横秋。 半月的路程已经行了七日。 就这七天,姜池一行人已经遭遇了大大小小的数波埋伏。 锦衣卫的人马下手干净利落,杀人不见血确实是名不虚传。郁坚的军队虽纪律森严,但相比于锦衣卫多多少少显得笨拙些。 算起来,这是第七波袭击的刺客了。 姜池不喜欢坐在轿子里,她觉得那一方小小天地太过于闷人,更何况她武功不差,但到底是拗不过郁坚,只得同一只金丝雀一般被锁在里边。 然而当一根羽箭狠狠地扎在轿窗上却并未伤及她分毫时,姜池突然发现郁坚的做法多明智。 姜池听着外边兵刃相碰的刺耳声音,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安静下来,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喂,我说你们也不嫌累——” 女子掀开帷幔一步并两步跳下轿子,见到眼前的场景愣了愣神。 只见几个黑衣男子跪在地上,而郁坚手中的剑正架在领头男子的脖颈上,郁坚脸上还挂着几道血渍,见姜池走出,痞笑一声擦了擦血渍。 “殿下想怎么处理这几人?” 秋子真一身飞鱼服,绣春刀并未出鞘,看来刚刚一战没有他什么事情,此时嘴里还懒洋洋的叼着个狗尾巴草。 领头的刺客见姜池走下轿子,神色激动起来,挣扎着就要向前冲去,还没动几下就被郁坚压住肩骨。 “我这是做了什么好事,这么招人恨?”姜池上前几步蹲在那刺客面前,手拄着下巴,笑吟吟的问。 “你们主子是谁呀?”姜池意味深长的在几人腰间扫过。 刺客恶狠狠的瞪着姜池,就是不说话。 姜池“啧”了一声退后,然后莫名其妙的看着郁坚,眸色不解。 “不过是几个下流的小刺客罢了,功夫不到家,几下就打不过了。”秋子真在一旁淡淡解释。 姜池看了几人许久,而后笑着叹息一声。 “放了吧。” 郁坚神色肃然起来,有些不赞同姜池的做法。“放虎归山?” 在郁坚的注视姜池下不得不继续说道:“他们不过是受人之命来蹚浑水的罢了。” 是了,若是真的抱着杀心奔着姜池来的刺客,此时早已吞毒自尽了。这些人不过是被指使来混淆视听的罢了。 “那么大一块骆王府的令牌在那摆着,我那骆王叔能有那么蠢?” 骆王姜岚也。是与姜武帝血出一脉的亲兄弟。 北姜近二十年来出了两位将才。其中一位便是被誉为“白衣战神”的骆王,姜岚也年少时为人洒脱,一身白衣在战场上百战百胜,身上从不沾染半点血迹。十六年前不知何故性情大变,变得阴戾残暴,如今他坐镇西陵,虎视眈眈着长安的位置。 公主殿下玉口金言,说放人那一定是会放的。 “你怎么想的,池子。”郁坚驾着马跟在姜池的轿子旁。 姜池靠在车窗上打盹,冷不丁响起郁坚的声音,倒将她吓了一跳,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拉开窗旁的帷幔。 “还能怎么想。本公主慈悲心怀呗。”姜池懒洋洋的说着。 郁将军听后冷冷嘲讽道:“好个慈悲心怀,先前的人怎么不见你放?” “他们想杀我,想要我的命。”姜池望着前方的道路,那是一片绿水青山。 “而这几人不过是来试探我们的虚实,过来凑热闹罢了,没必要赶尽杀绝。” 郁坚看着姜池的侧脸,姜池这几年容貌出落的愈发惊艳了,他都有些认不出这是与他自幼相伴的邻家妹妹了。 但郁坚这一次没能看出姜池眼中的情绪。 她可是明知归京是条死路却偏要往前走啊。 长安自古便是繁华之地,无数文人墨客为这座城市折腰,只为能一展宏图、青史留名。又有多少数不尽的官宦为了功名利禄埋葬至此,尸骨无存。 三殿下归京,举国上下皆为轰动。 城口的街道旁乌压压的跪着大片百姓,两侧都有锦衣卫把守与禁卫军把守。 姜池坐在轿中,不自觉的攥紧衣袖,她此时只觉得袖上的金丝有些扎手。 只听一声“落轿”。 时隔十一年,她再次回到了长安城。 姜池端起体面的笑容,和蔼近人也不失端庄大气。 阿潭扶着姜池下了轿子,长安盛景映入她的眼帘,琼楼玉宇拔地而起,繁华之象着实让人震撼。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们跪拜在地,声音响亮。可姜池只觉自己担不起这份殊荣。 官道中间迎面站着数名身着朝服的官员,为首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老人给姜池的感觉昂扬向上,不似同龄人的枯败无神。 “老臣曲兴修恭迎殿下归京。” 曲兴修,当朝丞相,两朝老臣,位高权重。同时也是姜池母亲曲怜的生父,姜池的外祖父。 贵为皇亲国戚,在这长安城,论风光的除了季野,便是曲家了。 “外翁不必与池儿这般生疏。”姜池笑意吟吟的扶起曲相向前行礼的双手。 老人的眼中并不浑浊,而是历经风霜后难得的清明,他便用这么一双眼睛望着姜池许久。 “池儿长大了,长大了。”曲相有些激动的说着,眸中泪光闪烁。 姜池并未进宫面圣,反而是打赏了一众百姓后,与曲兴修回到了丞相府。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9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