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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戴完毕后，季野叫来了小厮清理屋内地上的水渍后便离了屋子。 他站在三楼的围栏前，向楼下看去却并未看见姜池的身影，倒是那群江湖人依旧围坐在一起，闹闹哄哄的在拼着酒。 季野心下存疑，有些担心。正准备下楼寻找姜池的身影，那群江湖人的对话却是让他停下了脚步。 “你们说那女子怎么那么没有眼光，跟了一个长得比娘们还娘们的男人。” “可不嘛，那娘娘腔一看就不是什么担得起大事儿的男人。啧啧，瞧瞧他，一身尖酸刻薄的劲儿。” “要我说，她对面那佩刀的少侠可是个不错的，阳刚又魁梧，举止也不拘小节。” “得得得，不提这些了，喝酒喝酒！” 季野垂下眼帘，抽出腰侧的弯刀，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微茫。 只听一声巨响，楼下那几人坐着的酒桌被一分为二，瓷盘掉落在地上，刺耳的碎裂声此起彼伏。 那群人惊慌失措的四面瞧了起来，最终注意到了上方的季野。 季野动作缓慢的收了刀，他像是俯瞰蝼蚁一般审视着下方的众人。 “仔细着你们的舌头。” 他恍惚间像是听到了姜池的喊声，鬼使神差的走到三楼尽头的窗边。 外边雪地上的一男一女正嬉笑着，一团一团的雪块从少女手中扔出，在空中飞舞片刻后砸到对面男人的身上。 二人的雪仗打的不亦乐乎。 楚三刀面上的笑容快要咧到耳后根，连连退让着，少女向他身上砸来雪团也不还击。 季野面上一片无所谓，手却不受控制的攥了起来，关节都跟着发出脆响。 姜池背对他，应是在笑着的，季野心里想着。 一片雪花被风吹进了窗内，落在了男人还未干透的乌发上。 季野一甩袖袍，沉默的离开。
第57章 姜池傻眼的瞧着眼前这紧合上的门, 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她转身下了楼，可才到二楼就撞到了迎面而来的秋子凌。 秋子凌一脸懵, 瞅了瞅姜池，低声问：“殿...小姐您怎么下来了？” 姜池挠了挠下巴，无所谓的说：“你家公子要沐浴。” 秋子凌哑言片刻，略表尴尬的挠了挠后脖颈。“那行、行。” 莫名其妙。姜池心里骂了一声，继续向楼下走去。 楚三刀正自己一个人喝着小酒, 桌上还摆着盘刚烧好的叫花鸡。 那只鸡色泽光亮，引人垂涎, 姜池目光一下子就直了。 看姜池向他走来, 楚三刀挑挑眉。“怎么下来了？不和你那么小情郎多呆一会儿？” 姜池“切”了一声，坐他对面拿了个碗，倒上一口酒。碍着对面那群江湖人在, 她不好反驳什么，只能顺着楚三刀的话说。“夜长着呢, 着急什么。” 楚三刀是知道姜池酒量不好的，只是桌上这壶酒不烈，看她倒酒就也没拦着。 少女收了收宽大的衣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饮下那杯酒后才苦恼道：“改天应该换身行头, 这身衣服太繁琐了。” 楚三刀听她话后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粗布，然后再看向她身上的锦绸, 像是被馒头噎住嗓子一样。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姜池揪下一只鸡腿, 有些无聊, 像是没话找话一样。她漫不经心的问：“你只用两把刀，多出来的那把是什么意思？” 楚三刀抬掌拍了拍列于腰侧三刀之首的那把刀, “这把是留给小燕的。” “江湖讲究实力，讲究规矩。大小比拼，刀剑无眼。获胜者向来可以随意处置败者的武器，但是唯独我破了这个规矩。” 楚三刀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姜池来了兴趣，一边睁大眼睛听着，一边给自己倒了碗酒。 “我若是有一天死了，三把刀那人只能拿走这两把见过血的，剩下那把没有开刃，也没见过血，这是我给小燕留的。” “楚某是个豪气的人，家妻同样如此。这把刀她可以选择为夫报仇，也可以选择横刀自刎，随我而去。” 姜池舔了舔发干的唇，好奇问：“你家小燕知道你给她留了这么一条路吗？” “夫妻本就是同林鸟，这可是我们当初离开莽青山时就立下的誓言，一方离世另一方绝不独活。” 这二位的夫妻情倒是感人。姜池转了转手里的碗，终于还是放在桌上，思索许久，终于决定还是不告诉楚三刀那件事情。 “怎么不喝了？”楚三刀问。 姜池拍了拍手心，“不喝了，喝多了怎么办？” 男人一声嗤笑，“是怕喝多了和你那小情郎发生点什么吧。” 岂有此理！ 姜池被楚三刀这话，气的耳根发红，但又不能在此处开口或者动手，只能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出去说。” 楚三刀脑子转不过来个，听她话后真以为有什么事情在此处不方便说，抬起屁股就利落的向外走去。 谁料，前脚刚出客栈们，就被姜池灌了一后脖颈的雪。 “姜——”楚三刀差点喊出声来，此处人多眼杂，他一边躲闪一边向后院跑去。 姜池喉咙憋出来几声阴恻恻的哼笑，团着雪球追在他身后。 两人疯闹了好一会儿，楚三刀被砸了一身雪，气喘吁吁的摆手求饶。 “别了别了，小的知错了。” 姜池甩了甩被雪冻的通红的手，眼神狡黠，又酝酿出了个坏点子。她抽出照月，指着对面的男人。“来啊，楚前辈，指点指点我。” 少女特地强调了那声“前辈”。 楚三刀倍感无奈的抬起胳膊，擦去额上的汗。 “不是，我用刀，你用剑，有什么好指点的？？” 姜池不觉得有什么，抬起照月看了看。“这算什么事儿，各路武道是一家。” 少女说完，也不待男人回绝，一道微不可查的的剑气自她手中而出，竟然卷起前方的大片雪雾向楚三刀拍去。 楚三刀心里暗骂，却也由不得自己，只好拔刀还击，只一刀便破了奔他而来的剑气。 “小屁孩儿，你、你可别没事儿找事啊。”楚三刀食指指着姜池，像是安哄又像是威胁。 “不陪我打？唉～真是可惜了你家小燕了，自古红颜多——” 她话没说完，那楚三刀眼神顿时凶狠起来，双刀出鞘横于胸前，不过一刹那，这人就腾跃而起出现在在了姜池上方空中。 锵—— 刀剑相抵，姜池退后两步，抵住这一击，她借着楚三刀的力气，向上踩在了他的腹部，用力一踹，自身向后退去。 “啧啧啧，怎么就吃不得激将法呢？”她笑的挑衅。 楚三刀被气到了，嘲讽回去：“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是是是，你最懂了，太懂了。”姜池也不与他争辩。 二人你来我往打了百来个回合，也没分出个胜负，最后都累的倒地不起。 “给我讲讲你们两个的故事。”姜池抱着剑，躺在石阶上。 楚三刀面上有了笑意，先是反问一嘴：“这有什么好讲的。” 然后又道：“我十五岁那年与小燕相识，她小我三岁，本名南轻燕，是山主的小女儿，也是我的同门师妹。” “我与她自幼在一起习武练刀，久而久之就有了男女情愫，但都暗戳戳的不愿开口。后来在一次任务中，她为了救我，替我挡了一箭，那一剑刺中了小腹，让她此生不能再生育。” 听到这儿，姜池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不能生育？这是哪个狗屁大夫看出来的结论。 “你激动什么？莫不是笑话我家小燕不能生育。”楚三刀看姜池如此神色，口气凶狠起来。 姜池干笑几声，“哈？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别多想。” 楚三刀打了个冷哼，继续说：“莽青山有规矩，同门子弟不能在一起，也就是因为这样，我离了山，小燕也被废了一身武功，逐出山门，此生不得再入。” “别看小燕现在病殃殃的，她曾经也是一代女侠，她的刀法出神入化，行走江湖时就好比那天上翱翔的飞鹰。” 姜池惊讶道：“你们山主当真舍得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废去武功？” 楚三刀长叹道：“没办法，山有山规，哪怕是山主之女也不可以违背。” “十几年了，你难道就不曾厌烦身边的这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女人吗？一点都不吗？”姜池怔怔的问。 男人眸子一暗，小燕的武功一直是楚三刀的心结，虽然她从未抱怨过，但楚三刀知道她心里的不好受。 “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 小燕选择了我，我也定不会让她失望。”楚三刀摸着腰上那把为爱人留的刀，眼含笑意。 姜池舔了舔被风吹的干裂的唇，她是不太能理解这种感情的，一时之间也就没有接话。 “其实南湖那天，若不是你中了追血阁的毒，我不一定能胜你。” 姜池霎时间呆住。 “知道你的剑为什么透着死气吗？”楚三刀紧接着问了一句毫无关联的话。 少女愣住，“你怎么也这么说？” 男人答非所问，只道出一句：“你的剑法缺了那份为所爱而战的勇气。” “爱花爱草，爱人爱物。只要心不空，爱着些什么都好。” “满是杀意的武学和剑法是修不成大道的。人也一样，人是活的，不能被仇恨与不甘所挟持。” “齐星河，知道吧，西陵数一数二的剑客，我早年和他打过一架，堪堪平局。他对武学和剑法的爱就无比纯粹，近几年又开了窍，剑法进步的飞快。” “我听说他前些天跑来找你打架了？你这个状态是打不过他的。” “加油吧，年轻人。” 楚三刀在外边对月饮酒，姜池一人回了客栈。 她估摸着时间，季野这时候应该已经沐浴完了。姜池正准备上楼，那群未散的江湖人中有一个打头的开了口。 那是个女人，头发被编成了辫子束了起来，漏出了光滑的额头，她生了一张很英气的脸蛋，此时正说着一口姜池听不太懂的方言。 “女娃子，姐姐看你面善，来啊，喝两盅解解闷儿。” 姜池向那边瞧去，只见说话的女人笑的畅快，眼神也清澈干净。 她回绝道：“太晚了，不如改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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