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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去就回。”她说。 秋子凌一愣，如今夜色正浓，这位三殿下难道是想孤身一人去探险境？ “属下去吧，三殿下此举太过冒险了。”秋子凌留住欲走的姜池，急声说。 少女侧头，嗓音透着凉。“你懂药理吗，山崖上可不光这一味药，你采错了你家大人的命可就保不住了。” 姜池没再多言，步子很快，刚要一楼拐弯处，一柄刀架在了她的肩上。 静了。 姜池侧头看去，是萧留春。她冷声问：“留春姐姐是什么意思啊。” 萧留春转了转手中的刀，刀背不痛不痒的打在姜池肩膀上。 “你到底是什么人？”萧留春问。 “知道的太多不好。”姜池眉心蹙起，嗓音满是不耐烦。 但很明显，持刀的女人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不喜欢有人拦我路。”姜池下了最后的通牒。 萧留春笑出声来，觉得这丫头太过自傲，突然耳边一阵风声，再眨眼姜池已经将自己手中的刀反架在自己脖颈处。 顺着力道，萧留春被推至墙角，刀尖狠狠地扎进了木板，离她的脖子只差分毫。 “我说了别拦我路。”姜池的声音冷的彻骨，戾气像极了某位昏迷着的男人。 萧留春感受着颈侧还在嗡嗡作响的刀震，莫名的被被惊起一背冷汗，她勉强笑笑。 没人敢再留姜池。 少女的身形窈窕又充满力量感，处处都透露着如杨柳般百折不挠的坚毅。 她发上只别了一根竹筷，在众人的沉默中远去。 孤身一人走进门外的大雪天。 毅然又无畏。
第60章 姜池是在第二日清晨回来。 天刚蒙蒙亮, 还泛着一股子冷色，空中偶尔划过几只燕雀的身影。 姜池的脸被掩盖在披风上的毛领下。天很冷，她呵出一口气, 在空气中凝成了霜。 她的步履艰难，新雪上又多了一排断断续续的脚印。 终于，客栈的门被敲响。少女低着头，用手拄着另一边的门。寒风萧瑟，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 门被人推开, 在大厅内一种人的诧异目光中，姜池沉默着进了屋。 她一身衣物破了好几处, 已经被雪湿了个透。脸颊上浮现着异样的冻红, 头发凌乱只被一根竹筷缠着。 姜池漫不经心的抬眼瞧向萧留春，她勾起一抹轻笑，有气无力的说：“再借一套衣服好吗。” 萧留春惊愕的站起身, 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位疯魔一般的花季少女。 外边大雪封山，本就难行。这十五里山路, 这丫头又是怎么做到一夜往返的。 当真是个要强的性格。 “楼上那位对你很重要吗？”萧留春眼中不忍，试探着问。 姜池咽下一口喉咙中的酸涩，听到女人的问话后一怔。 “……应该没多重要吧。”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只含糊的打了个马虎眼。 “不打扰诸位雅兴了。” 姜池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在众人的注视下, 缓慢又困难的踏上楼梯。三层楼的高度，她足足上了一盏茶的时间。 即便这般, 姜池也没要人扶。 她推开了那扇门, 屋内躺着的是一个她说不清什么感觉的人。 讨厌吗？算不上。 朋友吗？倒也不至于。 盟友呢？还没到那地步。 算了, 想的那么清楚做什么呢。 姜池脑袋浑浑噩噩，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从阎王手里逃回来的了, 她只记得雪下的太大了，风也刺骨，岩壁上的石子太过硌手险些让她跌落下去。 哦，还有一场不痛不痒的雪崩。 秋子凌听到开门的声响后，飞快的站起身来到姜池身边。 少女喉咙干涩，随手就将披风拽了下来，丢在地上。 她从怀里拿出来那株被她护了一路的药草，递给了秋子凌。 “研磨半个时辰，磨成浆状。” 姜池手上被磨破了好几处口子，她搓了搓手心，呵着热气想要缓和手上的麻木感。 秋子凌办事利落，把手里的药草当成宝贝一样，满脸坚毅的走出这间屋子。 见秋子凌离开，姜池顿时卸下一口气，她踉跄着步伐来到床边，眼睛一闭仰躺在上面。 姜池深深的呼吸着，不断的平复着体内的气血翻涌。 她差点死在那。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女突然摇着头笑出声来。 “也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姜池嫌这么躺着难受，随意的将手臂往身侧一搭，却正好落在季野的腹上。 察觉不对，她猛的睁开眼睛，才惊觉身侧原来还有一人。 侧过头，男人安静合眼的模样像块易碎的美玉。 此时的季野，没了几分生气，少了些傲慢，给人的感觉更加清冷。 姜池欣赏了片刻，也不知抽了哪根筋，她看入了迷，怔怔的抬起泛痛的手臂，伸出一根手指戳向男人的脸。 软软的手感，还有些凉。 姜池来了趣味，身上的疼痛都下去了些，她兴致勃勃的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季野。 姜池心想着季野应是昏迷了吧？不会发现她的逾矩吧？ 虽是这般想着，但是姜池却更加放肆了。 她掐着季野的脸，好一顿□□。但没想到季野还是个皮子细的，不过轻轻掐两下，就红了脸。 “纸老虎，哼哼。” “平日总欺负我打压我，这下好了吧，躺着不能动了吧。” 姜池拄着脑袋，哼哼哈哈的说着季野的坏话，笑的倒是开心。 “你说你救我干嘛呀，怎么不由着我被那只箭射死。”姜池瞥着嘴，打笑着说出口，眸中却复杂。 她看着男人这副瘦削的身体，鼻尖竟有些发酸。 “我才不是怕你死，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罢了。”姜池垂眼看向季野受伤的肩膀，心中不是滋味。 姜池记不清这是她离开苏州的第几个月了。 但好像，自打来到京城，姜池就一直都和季野牵连着。 她还记得那个悚人的梦境，她的复仇计划失败，被季野杀后落得个支离破碎的结局。 若那是梦境，现实又该是什么样子呢。会有她与季野针锋相对拼个你死我活的那一日吗。 那个巫女说什么来着？ 孽非孽，缘非缘。好像真有点这个道理。 姜池叹了一口气，面上有笑容浮现，心情有些愉悦。她合上眼，在太阳初升之时缓缓进入梦乡。 身侧男人的手指却在这时动了动，也不知道脸上那抹绯红到底是他皮子细还是旁的什么原因。 这荒郊野岭的，想寻些药简直是难上加难，不过好在山下几里地似乎有个村庄，应是有药馆开着的。 如此看来，怕是又要跑一趟了。 不过这等苦差事，姜池是没力气去做了。从古至今，就没有金银买不同的事情，这不，楚三刀前脚刚追完那弓箭手回来，就被姜池指示下山去买药。 “你这丫头当真是不怜惜人的是吧？”楚三刀瞪着眼睛，抿去嘴角的血。 他同那箭手打了一架，对方实力很强，他没讨到什么好。 姜池换了一身衣服，头发刚洗过还没干，搭在肩上。她勾了勾发丝，手中端着一杯热茶，一脸无辜。 “我出钱你办事，合情合理嘛。” “有钱真好。”楚三刀啐了一口，收下银子，愤愤离去。 姜池落下茶杯，没了那抹轻松劲儿。她面色实在不算好，轻皱着眉，手覆在小腹。 怕是在雪夜中折腾了一晚，受了寒气。 这时身后传来男人的轻咳声，姜池一惊，起身来到床边。 季野艰难的坐起身，嘴唇干裂，不停的咳着。 她一愣，反应过来赶忙垫了个软垫在床边，让男人靠上去。 姜池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递给季野。 季野饮着水，突然注意到姜池眼下的乌青，稍一愣神，水从嘴角流了下来，顺着下颚淌下来。 他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抬袖擦去唇边的水渍，嗓音沙哑又低沉。 “殿下……” 姜池看季野吞吐的样子，不解的问：“我脸上有花？大人这是什么表情。” 少女面色苍白，眼中满是血丝，一副憔悴的模样，偏偏自己还没察觉。 “多亏了大人，不然我今天都不一定还能好好的坐在这。”姜池有些别扭的说。 那一夜的那一箭，是奔着姜池的心脏射来的。 若是没有季野推开她，她怕是早没了命。 “这一次呢，这一次为什么救我？”姜池面上无悲无喜，垂着眼帘。 季野目光落在手上的扳指上，动了动手指，沉默片刻后低声答：“两个都活总比死一个好。” 男人眼中的躲闪之意微不可查，少女低着头也没能发现。 姜池哼了一声，瘪着嘴像是有些小得意。 “大人不会是舍不得我死吧。” 季野没做声，姜池又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什么？”男人手指一颤，微抬起头，他没听清姜池的话 “没什么，大人还是好好养伤吧，可别真死了。”少女语气不善，说起了冷话。 季野一听，脸色也黑了下来。 他反讽回去：“哼，殿下也护好自己的小命吧，那么显眼一箭都察觉不到，也不知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二人之间剑拔弩张，谁也没让着谁。 偏偏这时候，季野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场面一下变得格外尴尬。 姜池倒吸一口气，艰难的憋着笑意，唇都被咬的发白。 季野咬着牙，沉着眸子看着对面的窗户，不愿面对这份狼狈，心里只觉羞愤。 “行了行了，大人想吃什么，我去准备。”姜池忍着笑，轻声服软。 季野眉梢一翘，偏又傲娇着，他低声：“蔬菜粥。” “嗯……也行。”姜池想了想，他身上的毒还没解，吃些清淡的再好不过。 “那我去叫后厨做。” 姜池走后，季野额上的冷汗“唰”的冒了出来，先前的镇定消失不见。 他吃痛的弯下身子，蚀骨的痛意一阵阵袭来。季野本能的想要伸手捂住左肩。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痛意才淡了下去，男人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大片，衣物紧贴在他身上，显得季野的身躯瘦弱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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