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大晴天,两人刚爬上来,倒在悬崖边上,暖暖的阳光洒在二人肌肤上,冬日的冷寒消退不少。 姜池本就有伤,随身携带那些瓶瓶罐罐又都喂进了季野嘴里,她是一点滋补没受到,如今逃出生天,紧绷着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在援兵到来的前一刻,疲惫的闭上了眼。 “殿下?!” 耳边一众嘈杂的呼喊,姜池也听不出来是谁,只记得自己被抱紧了一个消瘦冰冷的怀抱。 再睁眼时,已不是冰天雪地。 屋内装饰不凡,床旁燃着暖炉,姜池却还是觉得从头到脚都浸着冷意。 她身上倒不是什么内伤,如今醒了,便也算好全了。 姜池掀了被子,潦草的穿上鞋,见架上挂着几件几件披风,眼熟得很。 不过刹那,她便知道自己如今在何境地。 少女披上嫩粉色的披风,行至窗边,稍一用力,便推了开。 外边的世界飘着轻盈的雪花,街道上摆满摊贩,熙熙攘攘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商贾之都,乌州,骆王拥兵于此。 “吱呀”一声,屋内的门被推开,来人先是一愣,而后眼中惊喜,连忙将手中的汤药放在不远处的桌案上。 “殿下,您总算醒了。阿潭担心死您了。”阿潭抹了把眼泪,见窗户开着,赶忙合上。 “您伤没好呢,快回踏上歇息。” 姜池推了推阿潭拥她的手,眉眼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她一遍思考着一边斟酌道: “我睡了多久?” 阿潭一听,鼻子更是一红。“光是殿下被送来乌州,就有个三日了。” 姜池一愣,紧着的眉心松开。 “季……”少女刚开口,便顿了下来,缓了缓又道:“其他人呢?” 阿潭想了想,“洛尚书接到楚三刀送来的文书,就赶忙带着队去湖广了,楚三刀奴婢也只在那日见过一面,然后便不清楚了。” “季大人如今应是也在乌州的,奴婢打探到的消息,都说他伤的不清。” 姜池半靠在床榻上,手指有节奏的在腿上敲打,力度不重。 “谁去山崖救的我和季野?” 阿潭面露难色,“这个……奴婢不清楚,那日倒是季大人将您送到奴婢这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姜池见在阿潭嘴里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便吩咐她下去。 “乌州……怎么会来乌州呢?” 姜池一时半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见桌案上放着的药,想也没想便一口喝了下去。 总之,养好身体最要紧。 少女刚放下瓷碗,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她有些疑惑的侧过头。 “进来吧。”来人倒是让姜池有些诧异,是楚三刀。 男人整个人破破烂烂的,脸上还粘着些污渍,看向姜池的目光不太友善。 “呦,殿下还知道活着回来啊。”楚三刀阴阳怪气的。 姜池也不恼,抿了抿嘴角的药渍。“说正事。” 楚三刀翻了个白眼,也是懒得和她多言。“我照你当时说的去做了,我去寻的你那些亲卫,他们去救的你和季野,一道去的援兵应该还有季野的人。” 姜池点点头,并不意外。“那你呢,你这些日子忙活什么了。” 楚三刀被气笑了,“我忙活什么?可不得把殿下交的差事都办妥当了。” 说罢,男人话锋一转,神色严肃起来,压低声线。 “第一次来的那波此刻确实是宫里出来的,第二波不出意外的话,是骆王的人。” 姜池抬手捋了捋头发,用手指打着结,她面无表情,倒是舔了舔嘴里的虎牙。 过了会儿,她轻笑出声。 楚三刀清楚姜池是个明白事的人,只淡淡说了句:“丫头,小心身边人。” “季野什么动向?”姜池冷不丁一问。 楚三刀先是一个错愕,又摆摆手,紧着眉想了想。 “他人嘛,肯定在乌州境内,但好像昨日突然去了郊外。” 说到这,楚三刀脸上绽放出了诡异的笑,像是等着看热闹。 “你和那阉人怎么回事啊,啧啧啧人家自己身上筋脉都断了好几条,还撑着能把你一路抱了回来。” 姜池动作猛的顿了下来,耳根子有些发烫,她冷冷的抬眼,斜了楚三刀一眼, “跟你有什么关系。” 楚三刀见她像被踩了尾巴,也不激她。“行行行,不说这个好吧,那你说说小燕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小燕?”姜池转了转眼睛。 楚三刀脸一红,侧过头。“就那日你我分别,你说的话什么意思?” “啊——这个啊。”姜池假装惊讶,长叹一声。 “也没什么,就是你快要当爹了。” “砰”的一声,楚三刀靠着的门被他徒手捏碎,半段木片飞过他的侧脸,留下一条血迹。 “你再说一遍?!”男人满脸震惊,说话都带着颤意,眼中霎时间布满血丝。 “啧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楚三刀不再多问,大笑着转身离开,笑声引的别的房的房客都探出头叫骂。 门也坏了,姜池无奈,只好差遣阿潭向掌柜换一间房。 夜深,姜池抱紧被子躺在床脚,窗边的烛火忽明忽暗。 少女刚要睡深,就察觉一阵冷风,屋内仅有的烛光也暗了下去。 耳侧有凉意传来,像是刚沾染过风雪的人的体温。 姜池眼睫微颤,她缓缓睁眼,轻声道:“你去见了骆王。” 黑暗中的人动作僵住,收回手,半晌过后,他认命似的靠坐在床边。 男人像是怕自己身上的寒意扰了少女,只沾了一小块床,卑微又怯懦。 “是。” 姜池心说不出来的难受,她攥紧被子的角。“这次刺杀,是奔我来的,你早就知道。” “抛砖引玉?” 男人喉结滚动,仰头抵在身后的墙上,音色清冷,声音却是细微。 “是。” 少女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舍身救的人会给她这样一个结果。 “大人想害我?”姜池咬紧牙,问出这一句。 男人叹了口气,自嘲似的笑了笑。 “不是。” 男人话音落下的瞬间,姜池只觉得心中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殿下何苦钻这个死胡同,骆王是真心想要臣死,也是真心想害殿下。” “骆王要害殿下,臣早就有消息。本想着殿下先走,臣替你拦着后边的人,但没想到……” 姜池翻了个身,手臂甩到男人腿上,面上表情像是放松了些。 “咱们的行程是不是大人传给骆王的?”姜池懒洋洋的问。 沉默许久,男人的话语掷地有声。 “不是。” 月光下,姜池睁开眼,入目的就是男人清晰明了的下颚线,还有那不太明显的喉结。 男人瘦削的身体被衣物显得更为瘦弱。 姜池笑了,手指有意无意的隔着布料摩擦着男人的大腿内侧。 “大人该好好补补了,才几天就把本宫之前养出的肉祸害没了。”
第65章 苏州女殿下姜池, 本就是个胆大包天的,正如现在,她正站在骆王府门前, 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一身利落的红衣,毫不拖泥带水。 “麻烦通报一下,就说,小侄女来看望皇叔了。”姜池靠在马腹边上, 身边是以楚三刀为首的随从,少说也有百来个人。 片刻过后, 大门开了一条缝, 一个盘着头的小丫头探出个脑袋,一见门口的场面,脸都白了。 “劳烦二位稍等。奴婢这就去禀告。” 大门“轰”的一声又被合上, 楚三刀看着这阵仗,还有那吊儿郎当的姜池, 脸上挂不住了。 “哎呦喂我的小殿下啊,这个人咱们非丢不可吗?!”楚三刀嘴里泛着苦。 姜池嗤笑,理了理碎发。“你懂什么?这叫先发制人。”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道怼了多久,骆王府的门又被推开。 “我家王爷交代,只见殿下一人。” “劳烦姑娘带路。”姜池敛去笑意, 给了楚三刀一个眼神,便直冲冲的进了骆王府。 骆王府的整座宅院都暗不见光, 处处都透露着阴森的气息, 来往的下人脑袋都埋得极低, 这座宅院的死寂是不同于东厂的。 若偏要说哪里不同,东厂来往的都是活死人, 这儿便就是死人。 姜池跟着侍女来到一处门前,她瞧了瞧周围,满是墨色的假山,一点绿植都没有。 “殿下,王爷已等候多时了。”说罢,那侍女俯身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姜池面无表情,却暗暗的舔了舔牙,单抬起一只手,稍稍用力,两扇门听话的朝里打开。 这应是骆王府的议事厅,屋内足够大,两侧整齐的摆着一排椅子。 明明是白天,整座屋内却见不着一丝光亮,随着门被推开,主座上拄着太阳穴的男人才将眼睛眯开个缝。 “进来,门关上,本王不喜光亮。” 姜岚也的嗓音很年轻,听上去竟觉得这人要比季野年轻几分。 姜池没动,也不知是嘲讽还是试探:“小侄不知道,进去还有没有命出的来。” 骆王合上眼,嘴角勾了勾,一袭墨衣与黑暗融在一起,唯有衣角华贵的金丝刺绣泛着光。 “你没有你母亲识大体。”男人沉吟许久,叹出这一声。 听到骆王的话,姜池眉心一跳,变了语气。 “皇叔屡次试探,倒成了小侄的不是了?” 姜岚也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在回忆姜池说的话。 “似乎有这么回事哈。” “但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呢?” 姜岚也站起身,抖了抖袖袍,行至姜池身侧,嗅了嗅门外潮湿的味道。 姜池这才看清骆王的脸,那是一张雌雄莫辨的俊美面孔,她不由得一怔,只觉得有些熟悉。 姜岚也身量极高,他侧过身,眸中清明,深入古井。 奇怪的是,男人并不需多少言语,光是目光,便压迫感十足。 他抬手掐起姜池的下巴,用足了力道。少女屏住呼吸,不做反抗,身侧的手却攥紧了剑柄。 “你这张脸很像你母亲。” 姜池又是一怔,怒由心起。“总提我母亲做什么?” 姜岚也没料到眼前的丫头气性如此之盛,向前挪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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