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以来,乔锦月从未听楚沐歌说过她有一个未婚夫,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也不便多问。 她理解楚沐歌的心情,若换作是顾安笙,她也会风雨无阻的去寻他的。 楚沐歌言毕,乔锦月便点头:“如今的时局风起云涌,你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危。待你回天津之时,我们再相见。” 虽然乔锦月与楚沐歌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楚沐歌的细心与热情,乔锦月早就把她当作朋友了。 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后,楚沐歌要远走,也让她心里添了些不舍与忧伤。 她沉默了一下,又真挚而言:“楚大夫,不,我应该可以叫你沐歌了吧。虽然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你真的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是真心的感谢你,在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了。” “你说你要离开了,我还真的有些不舍。你一定要保重,愿你顺利找到你的未婚夫,我会在天津等你的。” “谢谢你,锦月。”楚沐歌笑了笑,说:“那我也可以叫你锦月了吧,你为人心善又满怀正义,我也早就把你当作朋友了。你放心,我回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乔锦月一时伤情,抱住了楚沐歌,拍拍她的肩,诚挚道:“沐歌,一定要保重。” 楚沐歌亦拍着乔锦月的肩,温声说着:“会的,你也是,愿你和顾公子早日成眷属。” 提到远赴上海不知音讯的顾安笙,乔锦月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这些天她对他的思念已经魂牵梦萦,可他的归来之日仍遥遥无期。 即便再心酸,那终究也是楚沐歌对她最赤诚的祝愿,她还是点点头,温声而言:“一定会的。” 第266章 含恨而终 大概过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顾安笙在上海仍然杳无音讯。 一切都如往常一样,战火在天津不停的打响,所幸没有打到湘梦园和文周社。日子虽然过得艰苦,但没有再受到残害,乔锦月还是庆幸的。 只是柳疏玉的病越来越重,虽然乔锦月极力的宽慰她,但她心中的郁结最终还是无法疏解。 她知道柳疏玉的寿数所剩不多,她只是想让柳疏玉撑到胡远道归来的那一天,依照了楚沐歌的吩咐照顾她,给她服药。 但柳疏玉的病还是越来越重,她真怕柳疏玉撑不到那一日。 “乔姑娘,乔姑娘。”文周社的陈公子急匆匆的跑到屋外,寻找正在哄易之玩耍的乔锦月。 他慌张的说着:“乔姑娘,师娘她正在发高烧,我把退烧药给她服了,结果她全都吐出来了。” “她现在烧得迷迷糊糊,正在说着胡话,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你去看看吧。” “玉姨又发高烧了。”乔锦月心里一紧,把易之递给陈公子,叮嘱他:“你替我照顾一下易之,我去看看玉姨。”说罢她便奔去了柳疏玉的房间。 “玉姨!”她推开门,但见柳疏玉躺在床上,剧烈的喘息着,口中不知在呓语着什么。 “玉姨。”乔锦月忙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玉姨,你醒一醒啊,我是锦月,我是锦月啊!” 柳疏玉似乎没有听到乔锦月的声音,只在半梦半醒间说着些无厘头的话:“仲怀啊,你长大了,娘可以放心了。你要跟着你大哥好好学,伯怀可是你爹最器重的弟子啊!” 乔锦月见她烧得实在厉害,眼下退烧药也没有了,便只好用冷毛巾敷在了她的额头上。 继续握住她的手,试图唤回她的意识:“玉姨,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是锦月啊。” 柳疏玉继续呓语着:“红袖啊,你说你是真的喜欢仲怀啊。真好,我们仲怀能娶到一个这么好的姑娘,我这做娘的也能放心了。” 柳疏玉提到的皆是一些已经逝去了的人,不由得勾起了乔锦月心底的悲伤,可她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只得收回那悲怆。 柳疏玉烧得这样厉害,她不禁忧心的皱起了眉头:“这该如何是好啊!” “锦月。”听得柳疏玉突然呼唤出了自己的名字,乔锦月欣喜:“玉姨,你醒了,你认出我了?” 可柳疏玉依然胡乱的说着:“锦月,你和安笙情深意重,我们准许你们择日成婚,婚礼就和仲怀与红袖他们一起举办吧,正好好事成双,你说好不好,远道?” 见柳疏玉依然呓语不听,乔锦月泄气的低下了头:“玉姨还是没有清醒过来,该如何是好?” “啊……啊……”柳疏玉突然之间不再说话,而是艰难的喘息着,不多时脸已经涨的通红。 “玉姨你怎么了?”乔锦月紧张道,乔锦月去探她的鼻息,见她的鼻息已然变得微弱,又去摸她的胸口,她的心跳也变得微弱不堪了。 乔锦月不禁心中一震,意识到了她这个状态大概是大限已至,无力回天了。 又一阵剧烈的心痛袭来,她哽咽着:“玉姨,你不能现在走啊,你还没有见到胡叔叔呢。你再撑几日,撑到胡叔叔回来那天,好不好啊!” 柳疏玉喘息了一会儿,便不再喘息了,缓缓的睁开了肿胀的双眼,看向乔锦月。见柳疏玉睁开了眼睛,乔锦月忙道:“玉姨,你醒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柳疏玉盯着她看了几秒,缓缓开口:“秀云,我怎么看到你了?我看到了你,是不是我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与你同去了。你是不是来接我走的?” 柳疏玉这一句话,深深的刺痛了乔锦月的心,她流着泪啜泣:“玉姨,我不是我娘,我是锦月啊。你要等到胡叔叔归来的那一天,你不能去啊!” 柳疏玉又盯着她看了几秒,吃力的抬起了手,握住了乔锦月的手,声音中满是虚弱:“锦月,玉姨恐怕真的要去了……” “玉姨!”乔锦月又悲又喜:“你清醒过来了,你真的认出我来了?” 柳疏玉涣散的意识逐渐清醒,艰难的点着头:“锦月,玉姨清醒了,玉姨怕是等不到安笙和远道回来的那一天了。你要多保重,照顾好你自己,还有易之。” 乔锦月猛烈的摇着头,啜泣着:“玉姨,不可以,不可以啊。你再坚持几天,等到胡叔叔回来那一天,你一定可以的。锦月答应安笙照顾好玉姨的,锦月不能食言啊。” “傻孩子。”柳疏玉眼角溢出一滴泪,尽是苦涩:“这是玉姨的命,怪不得你,你已经对玉姨尽心尽力了。” “我终于能见到我的仲怀和伯怀了,你应该为玉姨感到开心才对。他们两个不能没有母亲的照顾,我终于可以去陪他们了。” “我还要看着仲怀还红袖成亲,还要去见你娘,和我那师妹话话家常,多好啊!” 此时此刻,乔锦月想起那些逝去的亲人,已经心痛得窒息,说不出话来,只剩无力的啜泣。 柳疏玉又说:“孩子,别难过,你和安笙要好好的。还有远道,我对不起他,远道,我撑不到你回来的那一日了。” 她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艰难的伸出手,好似要抓住什么,却怎么也抓不到,凄凄开口:“远道,你在哪里呢,你现在如何了,我好想你啊,可惜,我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我记得二十岁那年,你说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你是远道,我便是绵绵,从此之后,我的小字便叫作绵绵。” “绵绵思远道,我一直在思念着你啊,我好想再听你叫我一声绵绵啊,可是不能了。” 她眼角又溢出一滴泪,停歇了片刻,继续说着:“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是去找我们的孩子了。仲怀,伯怀,娘来陪你们了……” 她一句话刚说出口,便垂下了手,闭上了双眼,停止了呼吸。 “玉姨。”乔锦月伏在柳疏玉的身上,呜咽着痛哭:“胡叔叔还没回来,你怎么能够就这么去了,你不是说你就是锦月的娘吗,锦月已经没有娘亲和爹爹了,你怎么能离锦月而去……” 寂静的房间,回荡着她久未停歇的哭声。 第267章 痛失家园 乔锦月尽了全力还是没能留住柳疏玉的命,只能亲眼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撒手人寰。 虽然明知道她寿数无多,但最终没能让她在临终前见到胡远道最后一面,是乔锦月最大的遗憾。 她临终前说,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自己又何尝不是像柳疏玉思念胡远道一样思念着顾安笙,只是她辜负了顾安笙的承诺,没能照顾好他的师娘,不知他归来时见师娘已去,该会是怎样的伤心。 可这些都是后话了,如今连顾安笙的归期,都是一个未知数。 柳疏玉离世后,乔锦月把她安葬在了文周社的陵园。随后蓝门街的战火又一次打响,文周社已然被炸成了一片废墟,乔锦月只得把易之带到了湘梦园来照顾。 “易之,吃饭了。”湘梦园中,乔锦月与小环,珮真在陈颂娴的房中照顾着易之。 陈颂娴抱着易之,乔锦月手持汤匙,一口一口的喂他吃着热粥。那热粥是粗粮所制,每一口喂到嘴里都十分苦涩,难以咀嚼下咽。 只有一岁的孩子仿佛已经什么都明白了,明明那热粥难以下咽,他还是艰难的咀嚼着,勉强咽了下去,小小的孩子竟然懂事的让人心疼。 “唉。”小环不禁叹了口气,悠悠而言:“让这么小的孩子吃这些难以入口的粗粮,真的是委屈他了。” “谁说不是呢。”珮真亦叹息:“可是我们这里只有这些能吃的了,若不吃,便只能饿死了。” 乔锦月喂易之吃完饭后,将碗与汤匙放在了桌子上,并用手帕为他擦了擦嘴,只是面色淡淡:“有吃的总比没有好,这食不果腹的日子,有这些吃的就算不错了。” 她说罢又怜爱的摸了摸易之的脑袋,柔声说着:“还好他什么都肯吃,我还担心这些东西他吃不下去呢。这么小的孩子,就要跟我们一起受这些苦,也是苦了他了。” “小七,你抱着他吧。”陈颂娴把易之递给了乔锦月:“师父风寒未愈,怕把病气过度给了他。” 乔锦月依言抱过了易之,但见那孩子听话的蜷缩在乔锦月的怀里,不哭也不闹。 陈颂娴见他这模样不由得心酸,凄凄然而言:“这孩子名叫易之,可却一点也不易。” “可怜这孩子一出生就降落在了这个哀鸿遍野的乱世,战争让他刚出世就没了没了父母。还好现在我们还有能力收养他,要不然这么小的孩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她顿了顿,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乔锦月。 不知何时起,好像只是一瞬间,便觉得这个曾经最小的徒弟长大了,她不再依赖师父和师姐,而是有了自己的责任与担当。 她脸上早就没了曾经的稚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毅的成熟。 陈颂娴不禁感慨:“小七,从前你是师父最小的徒弟,师父觉得你就是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你也会照顾别人了,小七,你真的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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