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傅染裹好胸口的伤处。 这是被他射出去的没骨钉所伤。 对方居然知道他善用没骨钉,他隐在冷宫的这些年里,除了身边亲信,没几个人知道没骨钉的事。 这样看来,怕是他身边也出了奸细。 “小姐,快点。” 窗外的呼声唤回了傅染阴沉的思绪。 他半卷珠帘望去。 姜桃怀里抱着一束醉蝶花,粉白花团簇拥在她娇嫩脸颊,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 “我的小姐哎,你这是要把整个园子搬过去吗?” 禾雀忙过来接。 “嘿嘿,好看嘛。” 本来已经准备好了金鱼草,出门时瞧见醉蝶花开的这样殷切招展,姜桃又不忍心厚此薄彼,也得给它们个出场机会。 察觉到了脑后视线,姜桃回头。 傅染卷下帘子。 “小姐,我瞧着赵公子好像已经下床了。” 禾雀也望过去,压压声道:“要不要让金虎送他去客栈?” 姜桃看看窗上修长高挑的人影儿,犹豫了下,道:“今日便算了吧。” “赵公子特地赶来,还不知怎么忤逆了父母,一路又风尘奔波的,不能糟践人家这份心。” 姜桃将禾雀先前的话听进了心里。 “再说,儿时他毕竟救过我。” 她从随身金鱼袋中抓出一把玉米粒。往旁边矮窝棚撒了两把。 姜桃对幼时的经历完全空白,阿娘跟她说过,那是因为她落水所致。 落水那次着实凶险,若不是承蒙大她两岁的赵侃相救,恐怕小命都要丢了。 两家也是因此结缘,定下了娃娃亲。 她对赵侃虽没有男女之情,但也不能太没良心。 “鸭鸭,松子,你们在家乖乖的。” 一只鸭和一只小黄鸡从矮窝棚嘎嘎窝窝的叫着出来了。 姜桃摸摸鸭头,提高了点嗓音叮嘱道:“我们去给夏堇过生,就在隔壁,很快回来,自己在家不要怕哦。” 说罢起身,装作不经意的朝里间窗户瞅了一眼。 傅染不屑的冷嗤。 拙劣把戏。 把他当小孩子哄嘱? 她怕是不知道,上一个敢这么哄他人,坟头草已三尺高了。 不过嘛,原来这赵公子对她有救命之恩。 那就更有理由留下了。 傅染把玩着插在窗前瓶中一朵粉花,毫不留情的折颈掐断。
第3章 爬床 …… 酒过三巡,杯盘狼藉。 夏堇打嗝酒嗝凑过来,“阿夭,我听说,说你夫君来了。” “怎么,今日咋不让他出来一起啊。” 小德子眼见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一听有瓜吃,又重新捋直了舌头附和道:“是啊是啊,带出来让我们瞧瞧呗。” “丑夫君早晚也得见岳丈泰山不是。”小德子打趣。 “滚你的,胡说什么呢。” 禾雀困的眼都睁不开了,但还不忘维护小姐。 “谁是岳丈泰山,少占我们小姐便宜了。” “再说了,赵公子俊美的紧,哪是什么丑夫君。” “我看你才是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禾雀不依不饶要去拧小德子耳朵。 “哎哟我的禾雀姐姐,你这张利嘴哟,得,我不问了行吧。” 小德子连忙求饶。 姜桃惺忪醉意也醒了三分,“你们,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颤巍巍小手无措的点点大家,一脸惊慌。 “定是山矾这大嘴巴讲的。” 禾雀剜了讪笑着往后躲的山矾一眼。 “嘿嘿,大家早晚都得知道的嘛。” 山矾瘦猴子似的挠挠头,皮的很。 “什么夫君。” 姜桃泄气的一屁股坐下,不满的撅起嘴。 “我还没说同意呢,你们不许这样叫。” 她抗议的一拍桌子,随后又吃痛的吹吹手。 “是,全听小姐的。” 一旁只管闷头吃的金虎,听得姜桃下指令,憨厚点点头,直起身郑重回答。 嘴上油光都没来得及擦。 “好好好,全听小姐的。” 禾雀安抚好姜桃,冲金虎瞥眼道:“擦擦嘴吧你!” 金虎仿佛没听见,重新埋头在碗里,沉浸在饭的世界。 倒是姜桃,闻言晕晕乎乎抬手擦了擦嘴巴,然后乖乖道:“我擦好了。” 然后仰起小脑袋让禾雀瞧。 “我的小姐哎,这回是真醉了。” 禾雀哭笑不得。 “得,散了吧。” 除了猛吃的金虎,众人都已醉的七倒八歪。 禾雀一声令下,筵席就此散场。 …… “困死了。” 将姜桃在外间安顿好后,禾雀打着哈欠梦游似的回了罩房。 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花朵在夜间静静的放,草虫在夜间细细的鸣。 姜桃睡的不舒服,迷迷糊糊起来,要去里间找她的鹅绒团子。 到了里间床上,姜桃摸到鹅绒团子便缠上手脚,往怀里一抱倒头就睡。 软藤似的白臂柔荑刚一缠身,傅染立时睁眼,眸中寒光一闪,短剑霎时摁上来人的脖颈。 看清来人后,傅染眸光幽险的盯着姜桃的脸。像露出獠牙的凶兽。 姜桃浑然不觉,只是不舒服的哼唧一声,抬手想要拿开摁在脖颈处的短剑。 傅染没有收手。一双桃花眸子凉薄的很。 他邪邪盘算着,这样白白的手指,被划出血花来那才叫好看呢。 看她这样娇软白嫩,仆从环绕,就知道定是耗费心血养尊处优养起来的娇小姐。 可是他们凭什么这样养尊处优? 傅染眼里戾气闪过。 姜桃染了醉意的柔荑自是无法找准方向,手一歪,落到了自己的胸脯上。 她刚才睡的不舒服,翻来覆去中衣襟已经不老实的咧开了。 偏偏这会儿的手指还在上面摸摸索索。 姜桃蹙着峨眉,想要寻找短剑的位置。 但这落在傅染眼里,却又是另一副景象。 傅染对她瘦而不柴的判断是准确的。 咧开的衣襟处白软波涛起伏,随着她手指摸索的动作颤颤巍巍,像枝头上任由春风吹拂采撷的白杏红梅。 傅染阴沉瞧着,而后眉一凛,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 怎么一切就这么顺利,皆如他所愿那般,让他轻而易举的就顶替了那赵侃? 难道这姜家女是真的傻到连自己未婚夫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吗? 现在又来主动来爬床。 难不成,这是墨家那边事先安排好的美人计?就等着拿捏他入瓮? 想到此处,傅染收了剑。 杀她轻而易举。 但他要先弄清楚,她究竟是不是墨家那边派来的棋子。 他既从那冷宫里踩着血路出来了,就不会再受任何人的操纵摆弄。 他大哥傅典不行,墨家那边也不行。 恨意入长眉,可还不等舔舐,姜桃的一双软手就忽悠悠伸到了傅染的颈窝。 环住之后,还摸摸捏捏,将小脑袋也凑了过来,埋在他颈窝。 一股陌生的奶香味袭来,颈线骤然绷紧。傅染脸色厌恶的一沉,后撤躲开。 姜桃不满的鼓起粉腮,继续摸摸捏捏的安抚道:“鸭鸭乖,别闹了,娘亲在呢~” 傅染面容扭曲。 娘亲?他娘亲早死了。 傅染粗暴的扯下她的柔荑,拎起她柔软的后脖颈,毫不留情的抬手将她扔了出去。 姜桃落在了旁侧软垫上,努力想要睁开眼。 无奈眼皮太重,只得哼哼唧唧翻个身,委屈的控诉一声:“鸭鸭,你不乖。” 乖?呵。 他当然不乖。 谋划着怎么弑父杀兄的人,怎么会乖? 傅染冷笑,将屏风不耐的一拉,隔开了那团鹅黄身影。 眼睛终于肃静了。 …… 晨气清爽,阳光轻盈。 姜桃坐在美人榻上,拿把金剪,将长有气生根的狐尾兰茎段连同顶芽一起剪下。 茎段健壮,需要费些力气才能剪断。 姜桃软乎的小手在金剪翅中紧紧捏着,连唇角都在抿起使劲,像只被憋坏的兔子。 “行了小姐,这些差不多了。” 禾雀偷笑,拿过姜桃手中金剪,将两人剪好的茎段利落抱起。 “这就好了?” 姜桃手一空,眨巴眨巴眼,“我才剪了三支……” “……居然已经这么多了!” 姜桃抬头瞧见禾雀怀中的一大捧,瞪大乌溜溜的圆眼。 “我拿过去,让金虎和山矾扦插。” 禾雀笑,小麦肤色衬的她笑容爽朗。 姜桃点点头,“记得插在背阴处,小浇水。” 知道自己不是块干活的料,她揉揉手腕子,端起杯茶。 “这些是什么?” 一个清冽的问声从头顶响起。 姜桃水中的茶杯一晃,人一下从美人榻上弹了起来。 “这些是我们种的花。” “醉蝶花,金鱼草,狐尾兰。” 姜桃点点花房中的三块地,老实回答。 香兰巾帕随着她指点的指节在空中晃动,好像又飘出一股子奶香味。 啧,华而不实。 傅染瞧瞧这花香满溢蝶彩纷飞的园子,无甚兴趣。 他转而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仙泽山,开始细细观察花房外遭的环境。 姜桃偷眼瞧他,心里打起鼓。 她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昨晚居然醉倒在里间的地榻上。 幸好睡在了屏风外,没被赵公子看到。 她早上蹑手蹑脚,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里间溜出来。 眼下姜桃心虚的很,她瞅瞅傅染脸色,思量着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发现,需不需要道个歉。 见傅染一派镇定,姜桃歪歪脑袋放下心。 定是自己起得早,赵公子没有发觉。 于是便当没有这回事,开口道:“赵公子。” 此处位于仙泽山脚,倒是很好观察山中动静。 山脚周遭皆是猎户柴夫等普通的烟火人家,隐在其中毫不起眼。 傅染想,这倒是处好位置。 傅典的典字军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不过,待他们将林中那具断臂斥候兵的尸体带回去的时候,傅典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傅染眯起桃花眼。 “……赵公子?” 姜桃叫了几声,久久得不到回应。 她侧侧身靠近了一些,踮起脚在傅染面前挥了挥手。 姜桃心里嘀咕,难道这赵公子年纪轻轻的就耳背了? 娇滴滴的声音惹烦了耳朵,傅染这才想起,姜桃口中这一声声的赵公子是在叫自己。 他将投向远山的目光收回。 “赵公子,我是说,玉佩可不可以先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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